一具新鲜温热的尸体躺在小巷中央。

    姜鸦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掌纹，思索两秒，枪连擦也不擦直接丢在尸体上。

    前天进过局子后，罗德便从警局那边窃取了鱼兢兢掌纹资料供她易容使用，因此那枪上留下的是“鱼兢兢本尊”的掌纹。

    接着蹲下身，从死者外套里摸出手机，费半天劲地扒拉开死者的眼珠，趁人还没凉透用她的面容id解锁屏幕。

    来不及仔细翻看手机里的东西，姜鸦开始翻找尸体上的其他物件，准备离开现场。

    蛇牙街枪声并不少见，但相对的，枪响后总很快就有胆大的过来查看情况。

    姜鸦一边搜尸，一边按了按夹在耳廓上的耳机，给那边时不时就念叨几句的烦人精回了个话：

    “指个路，指挥官。”

    “……”

    尘埃落定，厄尔也不再在耳机里念叨什么“不要轻举妄动”“我马上就到，拖住她”“姜鸦你在听吗？”一类的话了。

    他早该料到的。

    姜鸦的主观能动性高得吓人，并且非常不擅长服从命令——这是在赫卡忒情报里就写明的信息。

    虽然给她的耳麦她乖乖戴上了，但作用也只有让他单方面听一听她都在干些什么事、出事后及时帮她擦屁股罢了。

    “翻过前面那堵墙，向右，那条路没有监控探头，摘下易容过来。沿着那条路直走就能到街上，现在人流密集，我在沿街东行七百米左右处等你。”厄尔冷静的声音传来。

    姜鸦把东西揣进兜里，听见身后路过的流浪汉的惊呼声。

    没有回头，她抬头看了眼肮脏的死胡同，随后目测两侧楼的间距，稍微助跑便轻盈地踏上一侧墙壁、随后反踏对面楼房借力，几下轻松攀上眼前两层楼高的房屋，从房顶滑进屋主人的院子里。

    正值工作日，屋主人并不在家。姜鸦尽量绕开落地时不慎踩了一脚的草坪，抬头观望确定这家没有装监控，便先摘掉了易容面具，整个人大小顿时缩水一圈。

    翻出花园矮墙，沿着居民区小路走了一段，汇入人流。

    这片区域是蛇牙街附近的商业区，白日人来人往，喧嚣的汽车噪音与交谈声给人可靠的安全感。

    按照厄尔在耳机那边所指示的走了一段，姜鸦拉开路边的熟悉的那辆黑色轿车车门。

    “出了点小意外，不过已经解决了。”

    她坐在副驾驶上，按下座椅调节开关，伸长了腿把座椅反蹬后挪到极限，腾出一大片空间来舒展身体。

    厄尔浏览着终端内当地秘务7局新发来的情报和行动规划，与姜鸦那边可能引起的变更比对着，试图组织措辞与野格那边沟通。此刻他看向她，一字一句地复述她的话：“解决了？”

    “把人解决了。”姜鸦利落地回答道，“怎么，难不成打乱了你们那边的计划？

    厄尔看向终端屏幕上的新情报，摇了摇头：“这次意外对他们的计划没有什么妨碍。尸体处理好了吗？”

    “丢在原地。”姜鸦说道，“和沾着‘鱼兢兢’指纹的枪一起。”

    厄尔顿了顿：“你是想……”

    “既然他们从警局那边得到了鱼兢兢的消息，那么找警局那人再验个指纹也不是问题。”

    姜鸦说着，在车辆导航屏幕上滑了几下，选中了一个地址，示意厄尔开车。

    “你们那边先别动警局的内奸，让他把消息传递出去。如果另外一个‘鱼兢兢’能主动来找我就再好不过了。”

    “珊瑚酒店？”厄尔看了眼导航终点，发动汽车。

    “你们应该没退房吧。”姜鸦说，“我猜一直有派人盯着那里？”

    珊瑚酒店是用鱼兢兢的身份证开的房间，但换到这边后却是用他们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虚假证件入住了。

    “唔。”厄尔应道，“不过这几天那边没有什么状况。”

    “不放饵直勾钓鱼……”姜鸦嘀咕着，“最近我会用鱼兢兢的脸回珊瑚酒店转几圈，记得跟监视的人说一声，别再把我抓了。”

    “……好。”厄尔希望姜鸦这次只是单纯地出来转几圈，别再做其他事了。

    “对了，还有鱼……尧尧。”姜鸦回忆了一下鱼兢兢亲属的名字，“那小孩身边应该也安排了监视的人吧？”

    黑帮行事向来肆无忌惮，被他们知道‘鱼兢兢’还活着的话，恐怕会从他家人身上下手。

    尤其是那个死在回响中的李鹰还是个超凡者，放在这种帮派里怎么也算得上个干员。几个外出执行任务的重要成员都死在外面，偏偏原定要死在外面的一个饵自己跟着联邦军健全地回来了，难免招惹怀疑，说不定会揣测鱼兢兢得到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

    此外，除了某种灵性直觉的指引外，姜鸦主动趟这趟浑水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李鹰那帮人到底是去那个遗迹做什么的？谁给了他们那个遗迹的线索？

    虽说赏金猎人出现在遗迹中再正常不过，但在那边遗迹里锁了只天使分身、这边黑帮又和邪教徒有勾结的情况下，姜鸦便不得不把情况往最坏的地步猜了。

    当时那个天使分身离出笼子只差最后一步，在那个储存了大量人类标本的音乐厅里，从服饰能看出除李鹰外还有不少星际人被留在了那里，其服饰风格和潮汐星服饰大差不差。

    那么李鹰那群人，莫不是被人哄骗去遗迹、用来从回响中释放天使的最后一批祭品？

    再回头看潮汐星这边，一连串奇怪的巧合以及令人心悸的直觉不知从何而来，偏偏星球并非联邦直接掌控，做点什么事都束手束脚。可疑的潮升祭近在眼前，也不知道当地超凡部门捕捉邪教徒的计划进行到哪儿了，对回响内封印的那尊天使又是否有所了解……

    如果是普通的恐怖袭击或普通邪教作案事件，虽然手痒，但姜鸦也能勉强按捺下来。

    但如今可能牵扯进一尊天使分身，姜鸦总得调查出点什么才肯安心。

    当然，以她如今的力量能做的也不多，也只打算在情报收集上帮忙推推进度条，最好能让联邦重视起来，派点超a级超凡者过来做保险，之后的事便无需她担忧了。

    一瞬间思绪万千，姜鸦总觉得自己还漏了什么，但却想不起来。

    “我会让他们多派些人去保护，尽量不把孩子牵扯进来。”厄尔说着，在距离珊瑚酒店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车，示意姜鸦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