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萦,你先心疼自己吧。”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那两人一同离开。
黎明昭试了好几次,终于撑开眼皮。于是她又试着动了动手指,等一段时间,最终才能支撑着身子从床上起来。
现在她浑身无力,手撑着墙壁一点点往外挪。她身体不对劲,身上的燥热和蛊发那晚一样。方才是在梦中,可现在确实真真切切的感受。
明明今夜不是月圆之夜。
“药效发作”。
她突然想到刚刚隐约听见的对话,她被下药了……
心跳又是一阵加快,黎明昭知道,裴朗玉就在附近了。可她现在却又害怕见到他,不仅因为刚刚梦中她捅了裴朗玉一刀,还有她的药效已经发作。
还不待她想清楚该如何应对,裴朗玉已经寻见了她。
“明昭!”
黎明昭抬头,裴朗玉正在向她跑来。
“可是哪里不舒服?”见黎明昭撑着墙壁弯腰,裴朗玉上前扶住她。
可黎明昭却抬手甩开他,“没事。”
裴朗玉一时愣在原地,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
黎明昭浑身燥热得难以忍受,裴朗玉靠近的那一瞬间,她甚至想贴在他的身上。
她现在要去寻一水池,像那晚一般,泡一泡便好。
可是她才刚走了几步便要往前倒去,裴朗玉连忙抱住她。
“明昭!”
裴朗玉抬手摸在黎明昭的额头,觉着滚烫得吓人。他本来以为她身体不适发起热,结果看见黎明昭满脸潮红才反应过来她应该是被下了药。
裴朗玉抱起黎明昭,“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小黑?”他又突然想起缠在黎明昭手腕的那条小白蛇。
小黑软绵绵地悬在黎明昭手腕,也提不起精神。
裴朗玉将小黑收回蛊盒,“没用的东西。”
竟然还是让黎明昭中了招。
可是他也没想到雾迷藤的雾气竟然如此厉害,连他常年用蛊毒喂养的蛊蛇也变成这副模样。
黎明昭感觉体内有一团火在烧,她紧紧贴住裴朗玉脖间的银饰,心中舒坦了一瞬,可随后那股燥热又袭来。
“你带我去寻个水池。”
“好。”
裴朗玉也经受过这磨人的情·潮,于是加快脚步朝方才雾迷藤所在地走去。
这地道中有藤物生长,那必然就有水池。
“我刚刚在梦里看见一个人假装你。”黎明昭试图和裴朗玉交谈来保持清醒。
“梦?”裴朗玉反应一瞬,“那是雾迷藤雾气产生的幻境,想要勾起你心中的情·欲。”
黎明昭眨眨眼,“幻境?”
“嗯,幻境。”裴朗玉又问道,“幻境中看见了什么?”
“你又要与我成亲,以中原礼俗。”
“成亲?”
黎明昭轻轻点头,“还要喝交杯酒。”
“交杯酒?”
裴朗玉心中的疑惑一层一层放大,幻境到底是由什么产生,内心深处吗?
“又是怎么发现那个不是我?”
黎明昭反应慢下来,就像是被烫糊涂了一样,“他逼我。”
“逼你?”裴朗玉脑袋发懵,“逼你什么?”
“逼我喝交杯酒。”黎明昭神情有些迷茫,“可是你从来不会逼我。”
裴朗玉轻笑,可下一瞬,他就被黎明昭的问题给问住了。
“你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黎明昭要他亲她,黎明昭牵住他的手指,甚至还朝他撒娇……
“忘了。”裴朗玉垂眸。
怎么可能忘,现在那些场面还盘旋在他脑中
。他不敢看黎明昭,只是抱着她往水池边走。
裴朗玉猜对了,水源就在雾迷藤的附近。
他将黎明昭放下,想要起身时却被她的头发给勾住。怕将黎明昭扯疼,他一只手托着黎明昭后颈,一只手解着头发。
费了些许时间,裴朗玉终于解开黎明昭缠在他衣服上的头发。他刚一松手,黎明昭跟软了骨头一样滑进水中,裴朗玉见此又连忙拉住黎明昭。
黎明昭秀发被打湿贴在脸颊,鼻尖滑下一滴水珠,这个意外让她脑袋清醒过来,“苗疆山间的池水竟然能这般暖和。”
裴朗玉突然一愣,此时的黎明昭竟然巧合地和幻境中重合在一起。
他喉结上下滚动,最后只得偏过头去,视线落在远处的岸边,脑海里却挥不去幻境里她的一颦一笑。
不能再想了。
裴朗玉强迫着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现实中来,只是低声道:“确实。”
落洞花女·醒悟(小修捉虫)
黎明?昭靠在岸边,
体?中的燥热越发明显。她将头埋进水中,又再次抬起,反反复复,
可还是抵不过那股情动。她甚至觉得这次的感觉比之上次蛊发还要强烈许多。
而裴朗玉则坐在不远处,眼?神随意瞟着洞内的情况,但视线就是不肯落在黎明昭身上。
黎明?昭潜入水中,
脑海里的疑问越来越多。
大祭司一心想让女子情·发是为何?阿萦为何又与大?祭司一伙,如果这样,
难不成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黎明?昭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阿满。”黎明?昭从水中探出头,“我知道?了!”
“啊?”裴朗玉回过神,
眼?神却落在黎明?昭身后的池水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水中开着花,
“知道?什?么?”
“这就是个陷阱,
从一开始,那个徐娘子和阿婆就在利用我们的同情心欺骗我们。”
药效短暂地消失,
现?在黎明?昭一身舒坦,也恢复了往日的精力。
池水不深,
见裴朗玉没有反应,
黎明?昭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裴朗玉见此画面,
没有认真听?进黎明?昭说得每一字,脑中全是幻境中旖旎的场景。
“明?昭!”裴朗玉连忙出声止住黎明?昭,“别上岸,
衣服打湿容易着凉。”
黎明?昭也没多疑,撑在岸边开始说自?己?的猜想。
“大?祭司、徐娘子、阿婆和阿萦都是一伙。”
“阿萦三人?”裴朗玉疑惑地出声,
他不知道?为何黎明?昭会得出这个结论?。
黎明?昭点点头,耐心地解释:“我还没醒时听?见大?祭司和阿萦的对话,
这一切都有阿萦的参与。”
裴朗玉眉头微皱,“所以大?祭司能轻易看破我们的易容,就是因为徐娘子和那个阿婆。”
“这样的话,也不知道?乌稷能不能顺利寻到官府。”
黎明?昭知道?乌稷这一路有难了。
裴朗玉笑道?:“他?跟条泥鳅似的,滑溜着呢,无需担心他的安危。”
黎明?昭摇摇头,玩笑说:“我可不担心他,我只担心官府不能来帮我们。”
听?此,裴朗玉笑意隐下,“如此看来,我们肯定不能顺利出洞了。”
“大?祭司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黎明?昭却是轻轻眨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裴朗玉应了一声,“现?在身体?可是舒服一些。”
黎明?昭的脸上还是带着微微的红,可是比较之前,却是好了许多。
“药效一阵一阵,过了今晚或许就好了。”黎明?昭捧起一掬水,“可惜池水不凉,凉些会更好受。”
裴朗玉心中又是一阵唾弃自?己?,他竟然再次想到幻境中的黎明?昭,于是这次他直接背过身去。
黎明?昭一脸疑惑地看向裴朗玉的背影,不明?白他突然这样作甚。但她也没多么纠结,转身又潜入水中。
可怜裴朗玉,眼?睛虽然看不见,耳朵却还是能清清楚楚听?见背后传来的声响。
他满脸烦躁地闭上眼?,真想拿两?只蛊虫将耳朵给堵上!
*
正如黎明?昭所想,乌稷这一路可走得不轻松,他不仅被多波人追杀,还被一名女子给缠住!
“乌鸡!你等等我。”
那个女子笑得一脸灿烂,为了追上乌稷加快脚步。
乌稷被烦得不行,他停下脚步转身,“我的名字是乌稷,不是你口?中那个连飞都不会的乌鸡。”
“还有,”他又补充道?,“我不收徒,我笨,我教不会。”
女子也没感觉到挫败,仍然笑容满面,“你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你那么笨,连个徒弟都教不会。”
“再说,你若是不收我,我就一直缠着你。”
“却云清,我现?在赶着去寻官府,各走各路行吗?”
却云清眨眨眼?,笑道?:“我与你同行也不影响你寻官府,必要时刻说不定我还能像上次一样帮你呢。”
乌稷与却云清的相遇很?简单。
乌稷遭人追杀,却云清见义勇为。之后却云清发现?乌稷是赶尸匠后,竟然缠着乌稷让他收自?己?为徒,教她赶尸之术。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乌稷就是不愿意收她为徒,总是能找出千万般的理?由。
一会儿他说自?己?已?被逐出宗门,不配收徒;一会儿他说自?己?记性太差,连他自?己?都记不住赶尸之术;然后就如刚刚那般,贬低自?己?,说他自?己?太过愚蠢,收不了徒。
云清觉得乌稷这个人实在是太好玩了,所以不管能不能学成赶尸术,她都想跟在乌稷身边。她的前十几年实在太过无趣,遇到乌稷是唯一一件她觉着有趣的事。
“你说你这般排斥我,难不成你以前收过徒?”
乌稷顿住脚步,转头看向却云清,“与你何干?”
却云清瞪大?双眼?,他方才那语气,是生气了?!
看来她应该是猜对了,但她现?在不敢触乌稷霉头,识相地闭上了嘴。
她还是安静一点跟在乌稷身边吧。
*
裴朗玉脱下外套递给黎明?昭,她身上还在滴滴答答地落下水珠。
现?在没有多余的衣服,身上唯一的火折子也被他拿去烧掉雾迷藤,裴朗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让黎明?昭的衣服变干。
黎明?昭披上外套,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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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人还是没忍住地打了个冷颤。
“没事。等下衣服干掉就好。”黎明?昭也不敢裹紧外套,不然外套还是被她身上的衣服浸湿。
裴朗玉又脱下一件衣服,他将它拿给黎明?昭,“还是先去换下贴身衣物,然后再披上外套。”
“至少这样能防止着凉。”
黎明?昭看了裴朗玉一眼?,而裴朗玉则是耳尖红得似滴血,眼?神放在其他地方,就是不敢看黎明?昭。
“多谢。”
“嗯。”裴朗玉背过身,“你去换吧。”
黎明?昭现?在觉得才有些不好意思,她换下湿哒哒的衣服,将它们放在一旁。
“头发还没擦呢。”裴朗玉看着黎明?昭还在滴水的乌发。
黎明?昭摇摇头,“不用这么麻烦。”
裴朗玉拾起一件外衣,将它拧干后递给黎明?昭,“还是擦擦,不然衣服依旧会被打湿。”
黎明?昭接过,擦拭着发尾。
待黎明?昭弄好一切之后,两?人便朝着方才黎明?昭所在的那个石室走去。
黎明?昭离开前只是大?致看了一眼?,但是她很?确信,石室里一定长日住人。
说不定,那人就是阿萦。
黎明?昭在梳妆镜上发现?了女子的胭脂水粉,她现?在几乎确定那人就是阿萦。
可是她竟然没有在石室中发现?任何一件换洗的衣服。
裴朗玉发现?后方有个石门,他起身走到门前,他伸手轻轻触上,石门便已?经开了。
门没锁。
黎明?昭也闻声而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