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敢欺负她。她不敢反抗,
只敢一个人躲在没人发现的墙角哭。
直到有一天,
有个少女走到她的面前,
对她伸手,“别哭了,
我牵你?起来。”
后来温三知道了那?个少女是伍府管家的女儿?——江吟月。,尽在晋江文学城
每次和她待在一起温三都会感到自卑,江吟月不仅漂亮有完整的家庭,
就连名字都那?么好听。
而她温三,
只是个没人要还没名字的野孩子?。
可是江吟月从来不嫌弃温三的出身,
总是明朗地喊她“三三”,她不仅把当温三最好的朋友,还教她武艺,
让温三不再被府里人欺负。
江吟月陪着温三从十三岁到十六岁,而那?一年,
温三还结识了许则延。
许则延是江吟月的青梅竹马,他每次也?会对温三柔柔地笑,
教她识字和练字。
少女情怀总是诗,难以避免,温三喜欢上了许则延。
江吟月却极力反对,她,许则延不值得温三的喜欢,温三和他在一起不会得到尊重。
温三一向听江吟月的话?,偏偏这次却如鬼迷心窍一般,就是放不下?许则延。于是背着江吟月,温三和许则延暗中?不断往来。
直到有次,温三和许则延发生了分歧。
苗疆新政令表明,如今无论男女,皆可入朝为官。
听闻这个消息,温三极其开心,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江吟月。
江吟月虽为女儿?身,却有着远大的抱负,她曾给她讲过,她也?想当那?英勇善战的女将军,保家卫国。
许则延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你?还真以为女子?可入朝为官。”
温三的笑凝在脸上,“你?什么意思?”
“三三,女子?怎么可能为官呢。”,尽在晋江文学城
“凭什么不能?”
许则延神色似乎有些轻蔑,“你?们女子?总是会成亲生子?,届时?能丢下?丈夫孩子?不管吗?”
那?次两人狠狠地吵了一架,整整半年没有来往,直到江吟月死了。
温三把自己锁在屋内三日三夜,而这三日三夜,许则延都守在她的屋外,只为等她出来吃一口?饭。
“温娘子?,”侍女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唤醒,“城主大人呕血了,可能……不行?了。”
温盛君眼神微颤,“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她的计划,终于走到最后一步了。
当她踏入老城主的房内时?,屋内一大股的血腥味还未散去。
温盛君坐到老城主床边,“我已经告知伍凌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赶过来。”
老城主倔强地睁着眼,胸口?剧烈地起伏。
温盛君脸上终于不再挂着那?抹永远不变的温和的表情,“你?别再那?般看着我,我不再是温三了。”
不会再被看不起,不会再被随意欺凌,不会再握不住自己的命运。
“你?应该后悔极了,当初怎么就听信了我的鬼话?。”
“银霖草的滋味好受吗?一次一次陷入罪恶的幻境。”
老城主情绪似乎更加激动了,胸口?起伏越发明显剧烈。
温盛君真怕他某个瞬间便停止呼吸,就连伍凌的最后一面都等不到了。
就在她这么想着时?,伍凌匆匆从外面赶过来。
温盛君退后一步,冷眼看着眼前这幕‘父慈子?孝’的场景,随后她又注意到,伍凌身后站着一名黑衣男子?。温盛君看不清他的脸,但下?意识地觉得他不对劲。
她双眼微眯,默默打量着他。
“爹!”伍凌的吼叫又引回温盛君的注意。
老城主死了,双眼圆睁,死也?不瞑目。
温盛君冷漠地看着,现在她甚至都不想再多加掩饰她的野心。
此?刻黎明昭握着手中?的城主符,抬眼看向裴朗玉,“城主符只不过是个幌子?,她想让伍凌确信城主之位非她莫属。”
“而我们,同样也?是那?个幌子?。”
裴朗玉垂头低思,他还有点没理明白。
“阿满。”
听见黎明昭唤他,他抬头。
“你?什么时?候能拿到银霖草?”
裴朗玉摇头,他不是没有在夜里通过蛊虫去探银霖草的下?落,但是不知道为何,就是寻不见银霖草的位置。
他若是想要获得银霖草,只能从温盛君下?手,这也?是他为何要接下?城主符的原因。
“等温盛君得到了她想要的位置,再看有无可能向她讨要。”
她要银霖草无非便是想要暗中?毒死老城主,获得城主之位。若是她当上了城主,这银霖草或许对她而言,便也?没有何用处。
城中?丧钟响起,却没有一人感到悲伤,反而一群人拍手叫起了好。
“这老城主一死,温娘子?就能登上城主位,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谁不是呀!自从温娘子?开始管事,我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盛君站在城墙高处,看着城中?人面上兴高采烈,她勉强地扯着嘴角想要笑,却发现好像怎么也?笑不出来。
阿月看见了吗?你?过的,谁女子?不如男。
你?的仇,也?会让他们从他们身上一点一点讨回来。
伍凌不是个好东西,温三一直都这么觉得。
府上姿色稍微好点的侍女,都被他欺辱。
江吟月哪怕是管家的女儿?,也?没有避免此?灾祸。她死于难产,一尸两命。
知道这件事后,温三极度崩溃,她声泪俱下?地问着管家,“您难道就不心疼阿月吗?!”
“这是命!这就是女子?的命!”
温三懵住,许则延和她吵架时?得话?竟然?诡异地和这句话?重合起来。
命……这就是命吗?
温三把自己关在屋内三日三夜,脑中?一直回荡着管家那?句“这就是女子?的命”。
所以,因为她们是女子?,她们就活该被欺凌吗?她们就活该被瞧不起吗?她们就活该没有自己的尊严吗?她们就活该一文不值吗?
命?
她温三偏不信命!
后来伍凌欺辱她时?,她每次都靠着这个念头熬下?来。
再后来,她费尽心思来到老城主身边,知道他溺爱伍凌。于是她打着为伍凌好的幌子?替老城主做事分忧。一点点取得他的信任,再一点点往他饭菜下?药,最后当着老城主的面将城主继承者改成她。
她知道老城主很气愤,可那?又怎样?他老了,花垣城也?该易主了。
从那?之后,温三不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她也?不再叫温三,她叫温盛盛君盛君,她能胜过男儿?。而她的“盛”,是旺盛的“盛”。
她的命不是因为她是女子?而决定,她的命是由她自己来决定。
此?时?乌稷还陪着却云清下?棋,听见城中?的丧钟声,他转头看向城主府的方向,随后又若无其事地落下?一颗棋子?。
“这丧钟怕是要响二?次。”
“什么?”
却云清还在想她该走哪步,随后就听见乌稷这没头没脑的一句。
“你?要输了。”
却云清定睛一看,还真是,“啊啊啊!再让我一棋,再让我一棋。”
乌稷就这么抱臂看着她,嘴角挂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
方才乌稷看见城主府有两缕黑气,一缕深,一缕浅。深得那?抹明刚死不久,浅得那?抹明命不久矣。
乌稷摇摇头,不知是可怜那?将死之人,还是可怜却云清。他落子?,又吃了却云清一棋。
随后整个湖心都回荡着却云清的吼声。
“乌稷,你?就不能让让我嘛!”
花垣城·心跳(捉虫)
老城主死后,
黎明昭和?裴朗玉就收到了温盛君后日举办城主继承仪式的消息。
“竟然?这么快?”
裴朗玉坐在桌边,手中把玩着城主符,“老城主已?死,
民心也向她,没有必要再伪装。”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变数?”
黎明昭看着放在桌上?的纸条,而修长白皙的手指出现在黎明昭眼前?。他将纸条拿走,
下?一瞬放在火上?,火焰卷上?纸条,
纸条就这么化为灰烬。
“我?们只需将城主符交予温盛君,
其?余的,”裴朗玉转身看向黎明昭,
他的唇色还有些?白,
看着整个人透着虚弱感,
“与我?们无关。”
“银霖草呢?”
裴朗玉走回黎明昭身旁坐下?,
垂眸道:“会有办法。”
若是他没有办法,那就等桓邰回来让他去想法子。桓邰自己?应下?的,
这解情蛊之药他必是要帮自己?寻得。
“那得到?银霖草之后呢,我?们又要去哪儿?”
裴朗玉摇摇头,
“今晚我?还要去鬼市问薛老板其?他草药的下?落。”
“我?也要去!”
裴朗玉微愣,
抬眼看她,
轻笑道:“你去做什么?”
“你带着伤,若是一人出门我?也不放心。”黎明昭对上?裴朗玉的视线,她觉得耳尖微微发烫,
“况且,我?也从来没拖过后腿不是吗?”
裴朗玉就这么看着黎明昭,
见她一脸严肃有些?忍俊不禁,“你怎会拖我?后腿,
那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嗯。”黎明昭移开视线点头,可随后又立马看向裴朗玉,“所以我?要陪你去鬼市。”
上?次裴朗玉便借鬼市危险的理由拒绝她,所以这次黎明昭又说了一遍,态度也较上?次更加强硬。
裴朗玉还是没有直接答应,眼神温和?地?看着黎明昭,“不怕吗?都说鬼市有鬼。”
黎明昭摇摇头,“不怕,我?不信鬼,况且……”,尽在晋江文学城
沉默一瞬,她又强调道:“我?不信鬼。”
不知道为何,那句“况且还有你在”怎么也说不出口。
可能是因为裴朗玉还有伤在身,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让伤员保护自己?的话。
见裴朗玉还没回答,黎明昭急了,“所以……”
“好。”
黎明昭顿住,迟疑地?眨眨眼。
“但是今晚,如何穿听我?的可以吗?”
黎明昭没有多?想,轻轻地?点点头。
可是真到?傍晚时,黎明昭才是真的震惊于?自己?的穿着。
“一定?要这么穿?”
黎明昭穿着一身黑衣,而此时裴朗玉还拿着一块黑巾圈住她的脑袋,他伸手从后方牵过黑巾。
黎明昭可是真被黑色从头到?脚包裹着,站在夜色之中或许也没人能将她与夜分清吧。
许是被她脸上?丰富多?变的表情逗乐,裴朗玉嘴角扬起淡淡的笑,他准备牵过黑巾蒙住黎明昭的脸。
黎明昭伸手抵住,眉头微皱,“不用全部遮掩吧?”
“可以。”裴朗玉松手,转身走到?衣柜边。
黎明昭眼睛一亮,正?想把拢在头上?的黑巾一同扯下?时,便见裴朗玉拿着一个张牙舞爪的鬼神面具回到?她的身边。
“那就带这个面具。”
她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一定?吗?”
见他点头,甚至还准备为她戴上?面具,黎明昭连忙用黑巾蒙住脸。因为黑巾够长,黎明昭甚至还多?缠了几圈。
最后黎明昭抬眼朝着裴朗玉笑,眉眼弯弯,眸中仿佛闪着光。
裴朗玉心神一动,抬手想碰碰黎明昭的眼睛,可刚举到?半空他便顿住握拳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