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朗玉手?一顿,面?上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轻声道:“好。”,尽在晋江文学城
城中灯火通明,城楼顶一片漆黑。
温盛君隐在黑暗之中,看着城中的?欢愉,她却?感受不到任何兴高采烈。
许则延被侍从推搡着走到了温盛君面?前,“温娘。”
温盛君转身,脸上丝毫不见前两夜的?温情。
“许郎,”温盛君走到他的?身边,“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许则延面?上勉强扯出一抹笑,他的?胸口快速起伏,眼神落在城下的?灯火辉煌处,“温娘…温娘想与我看这城中烟火。”
温盛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望着城中的?彩灯,她眼中闪着一片光泽,不知是光芒在眼中流淌,还是泛起泪光。
“许郎,我曾经也想与你看一辈子的?城中烟火。”
温盛君又转头看向他,“可是,你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许则延还被压着跪在地上,他想要起身,却?被牢牢按住,挣扎不得。
温盛君挥挥手?,侍从松开许则延,转身离开城顶。
“温娘,温娘,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温盛君脸上扬起一丝笑,“不是该许郎你告诉我吗?”
许则延眼神飘游着,“温娘,我不知道温娘!”
“我本来想等到登上城主位后?再来处置你,可是你竟然暗中叫人?去抢城主符。”
“许郎,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温盛君从密谋城主位开始,许则延就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刚开始他并不在意,他认为温三不过是个女子,还只是个小小的?任人?欺辱的?侍女,怎么可能取得城主位。
可是渐渐地,许则延发现温三并没有那么简单,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老城主越来越信任她,甚至渐渐地还让她接手?城主之事。
她被除去了奴籍,不再是侍女,也改名温盛从此世间再无温三,只有温盛可是许则延是旧作派那一套,他认为女子怎么可能成大事,于是他暗中一直也在和伍凌通信。,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盛君很严谨,哪怕两人?事后?温存,她也很少向他透露任何消息。
直到某晚她无意透露了一句准备将城主符交予那些外来人?。他趁机问?她为什么,她默了一瞬,说是要让伍凌知道这城主位她得定了。
许则延将此事告诉了伍凌,却?又被温盛君发觉。温盛君心?狠,她选择直接和他一刀两断。可是伍凌说他还需要他的?帮忙,于是他又求着去找温盛君和好。
“温娘,温娘,我什么都不知道!”许则延摇摇头,他看见了温盛君放在一旁的?剑,心?中忐忑极了。
“我一直都知道。”温盛君转身拿起剑,拖着剑一步一步走回许则延身边。许则延心?跳得更快了,剑刃仿佛划在了他的?心?上。
“温……温娘,你在…在说什么?”许则延装傻充愣,什么也不肯回答。
“我一直都知道,我一直都在给你机会,可你一直都不接受。”
“我假意透露城主符的?下落,我假意与你和好,我假意将城主传让书?告知你。”
“你一次次都让我失望。”
“你从来没有瞧得起我。你和他们一样?,打心?底就认为我是个卑贱的?人?,就因为我出身侍女。”
温盛君脸上再不见笑意,“我还记得我给你讲,我不想再当那被肆意欺凌的?人?时,你眼中的?轻蔑与不屑。”
“我真的?被年少的?感情蒙蔽双眼,才会一次又一次放过你。”
“温娘,我……”
“我说过的?,你背叛我,我就捅破你的?心?。”话落,温盛君不带一丝犹豫地将剑捅入许则延的?胸口。
许则延瞪大双眼,似乎不可置信温盛君真的?会杀了他。
温热的?液体落在温盛君脸颊上,她也分?不清是泪还是血,或许两样?都有。
许则延喜欢过她吗?或许吧。
至少当初的?三日三夜,他是有过心?的?。
温盛君松开剑,转身靠在墙边,看着城中的?一片热闹,她抓着城墙壁的?手?越来越用力,甚至还泛着白。
此刻,年少陪伴在温盛君的?人?全都离开了。
江吟月,死?于难产。
而许则延,死?于她手?下。
众人?对?城楼顶上之事一无所知。
“你若是再不吃,它就要化完了。”乌稷手?中还拿着却?云清的?糖画,出声提醒她。
却?云清的?糖画是一个乌鸡的?形状,但被她咬了几口又化得差不多,现在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她还是舍不得丢掉,接过来又慢慢地吃着。
却?云清买这个糖画的?目的?就是,要把它当做那个硬核桃,泄愤一般一口一口地吃掉!
乌稷看着她,觉得她还真是孩子气。他哪儿会不知道却?云清画乌鸡的?意义?,无非便是想要暗示他罢了。
他觉得好笑,但也只是看着,却?没有阻止。
却?云清是个,有趣但又呆蠢的?人?。
四人?就在街上这么逛着,直到夜色已经很深,小贩三三两两地开始收拾摊子,几人?也决定打道回府。
回到院子里,黎明昭没有马上回府,她跟着裴朗玉走进房间。
裴朗玉转身见她跟了进来,取笑道:“难不成今晚害怕了?”
黎明昭知道他肯定又在说鬼市一事,又倔强地说了一句,“我不怕鬼。”
裴朗玉轻笑着,“嗯,不怕。”
“我来提醒你记得上药。”
裴朗玉没再回复,直勾勾地盯着黎明昭笑。
黎明昭被他盯着不自?在,手?指不安地摸着兔子面?具。
裴朗玉终于移开落在黎明昭脸上的?视线,看向她手?中还握着的?兔子面?具,轻声说:“能戴给我瞧瞧吗?”
黎明昭一晚上都拿着它,但是大街上没好意思戴上脸。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是她还是听话地套在了脸上。
戴上后?,黎明昭才发现整个面?具竟然没有开眼睛的?孔,只有嘴巴开了一点小缝。
“阿满,这个面?具没眼睛。”
黎明昭在面?具之下说着话,却?没有听见裴朗玉回应他。
“阿满?”
她不知道的?是,隔着面?具,裴朗玉俯身,将他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最后?他直起身,眼神是他自?己都难以言喻的?炙热。
他不懂他心?中那抹快要喷涌而出的?感情,但是他知道,他今天想亲黎明昭,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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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朗玉?”
见他一直没有回答自己,
黎明昭又唤了一声。
可?黎明昭还是没有听见裴朗玉的回应,只听?见银饰碰撞传来的声响,随后?她眼前一亮,
裴朗玉帮她把面具取了下来。
她眨眨眼适应光线的变化,“你方才没有听见我唤你?”
裴朗玉将面具握在手里,没有要还给黎明昭的意图。
这次他终于?出声,
“听?见了,我只是想?怎么能让你的面具露出眼睛。”
“那你想?到?了吗?”
裴朗玉垂眸看着面具,
忽地就?笑了,
似乎心?情很好,“我替你刻眼睛的形状。”
黎明昭也不疑他,
“那面具就?留给你了,
我回屋休息。”
裴朗玉点点头?,
送着黎明昭回屋,
临行前,黎明昭又唤住了他。
“阿满,
其实我今晚想?说……”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你。
但?黎明昭如今又没有了方才在面具摊前的勇气,最后?她温吞道:“记得敷药。”
“好。”
可?是裴朗玉却没有立马回屋上药,
反而飞身又坐到?了屋顶之上。现在的月亮又是半满不满的模样,
裴朗玉将手缓缓地放在心?口处。
今夜不是月圆之夜,
可?他心?中的痒意甚至超过了情发那夜,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今晚实在是克制不住,
他真的很想?抱住明昭,很想?亲吻她。可?是他害怕她生气,
因为他也知道,那是不尊重她的行为。
裴朗玉从怀中摸出一只香囊,
做工精美、针线细密,是黎明昭送给他的那一只。他又拿出另一只,针线歪扭、形状怪异,是黎明昭教他绣得那一只。
看着看着,裴朗玉就?突然笑了出来。
他暗地里也有试着将香囊修改精美些,结果越改越奇怪,后?来索性便不管了。
就?是可?惜了……
裴朗玉将香囊拆开,将里面的一缕头?发拿出来放进黎明昭那个精美的香囊中。
这缕头?发是当初他将小刀扔向孙平嗣时?,不小心?削掉得黎明昭的一缕鬓发。
将它放进自己丑丑的香囊里还真是委屈了它。
这个想?法一出,裴朗玉又没忍住笑。
他怎么就?产生这种想?法了?
“裴郎也学睹物思人那一套吗?”
听?见声音,裴朗玉敛起笑意,将香囊藏进手心?。
“不过两日便回来。怎么?不陪陪你的瑛娘。”
桓邰坐在裴朗玉身旁,轻摇着手中折扇,“我的瑛娘很快就?回来了。”
“裴郎怎的还喜欢香囊,黎娘子送的?”桓邰嘴角噙着笑,显然就?是在戏弄裴朗玉。
“与你何干。”
桓邰笑得更欢,“怕不是裴郎单相思,黎娘子不喜欢裴郎你?”
裴朗玉额角突突直跳,“难不成就?你懂什?么是喜欢?”
“裴郎问对了。”桓邰折起扇子,朝裴朗玉靠近,脸上的笑有些招人嫌。
裴朗玉皱着眉想?离桓邰远点,结果听?见他说:“喜欢就?是乐她所乐,疼她所疼,将她放在你的心?尖尖上。”
说着说着,桓邰又将扇子抵在裴朗玉的心?口,抬眼笑看他,“裴郎你想?想?,你是吗?”
裴朗玉心?跳漏了一拍。
“今晚的月色撩人,适合谈情思爱。”桓邰站直了起身,“可?是真可?惜,赶了一日路,我也困了。”
话落,桓邰飞下屋檐,摇着扇子一步一步往自己的院里走去。
裴朗玉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视线又移到?了黎明昭紧闭的房门上,嘴中喃喃道:“乐她所乐,疼她所疼……”
*
城主继承仪式在老?城主死后?第三天,黎明昭几人站在人群之中,看着温盛君穿着城主服饰一步一步登上高?台。
台下百姓欢呼着,没有任何一人表现出对温盛君的不满。
“传城主符——”
裴朗玉握着城主符,站在人群最前方。就?在侍从要拿起他手中的城主符时?,伍凌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我爹根本没将城主之位传予你!”
“这一切都?是你的算计,你想?夺走属于?我的城主之位!”
侍从的手缓缓放下,不知是否该将城主符拿回给温盛伍凌,现在不是你闹得时?候……”
台下已经开始低声交谈起来,似乎对这个意外感到?格外惊诧。
黎明昭看见伍凌手中握着纸卷,抬头?又看见放在高?台上一样的纸卷。
她心?中一惊,伍凌是什?么时?候识破温盛君的计谋,又拿得城主传让书。可?是单凭伍凌自己,他怎么可?能会……
随后?她视线又落在隐于?人群不远处的黑衣人,一看见他黎明昭心?里总觉得很怪异,又不知这怪异来自何处。
“温盛君,你该从高?台之上滚下来!”
温盛君垂下眼帘,“伍凌,我知道你对我不满。可?城主之位是老?城主亲手写下,要传让给我。”
伍凌冷笑,他早就?猜到?温盛君会这般说,于?是抬手将纸卷展开。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我的名字,温盛君,你还想?狡辩什?么?!”
温盛君叹气,她拿起她身边和伍凌一模一样的纸卷,将它展开现于?众人面前。
“伍凌,你的诏卷没有印章,那是假的。”
看见温盛君纸卷右下角的红色印章,伍凌神色一瞬慌张,他转头?望去黑衣人所在的位置,却见那儿空无?一人。
他不知所措地回头?,口不择言道:“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你不过是我的暖床奴,怎么可?能登上城主位!”
“对,不可?能。”伍凌似乎又找回了底气,转身向着四周百姓道,“她曾经只是个奴婢,连给我暖床都?不配,是我抬举了她。你们难道想?让一个下贱的人当你们的城主吗!区区一个奴婢。”
人群开始小声议论起来,似乎都?不可?置信温盛君曾经竟然是一名奴婢。
“温娘子是顶好的人。”
声音很轻,却又在嘈杂的人群中却格外引人注目。
一名女子从人群中走出,边走她边取下脸上的面纱。
站在人群之外,女子又重复了一遍,“温娘子,是顶好的人。”
女子抬眼向伍凌望去,“伍凌,你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