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的眼睛是真不想要了。”
黎明?昭垂下眼深深呼吸,“宿世子寻我是……”
宿元戎抱臂打量着她,“我听说,林小将军最近对?你很是殷勤?”
黎明?昭猛地抬眼,“宿世子听错了!”
“是吗?”宿元戎嘴角的笑意?隐下,“你最好是离他远点,小将军应该一心为国,而非情情爱爱。”
黎明?昭气得指尖嵌入手心,最后却稳住情绪道:“明?昭定不会影响小将军。”
思及此,黎明?昭停下脚步,转身?对?林甫阳说:“多谢小将军,明?昭可以找着出去的路,便不耽误小将军了。”
话落,黎明?昭又?朝他行礼,随后转身?毫不留恋就离开。
林甫阳又?一次看?着黎明?昭离开的身?影。
没关系,过几日父亲就会去黎府提亲。
他在心中这般安慰着自己。
*
裴朗玉握着玉笛,眸色冷冷地望着四周的黑衣人。
片刻的僵持后,黑衣人蜂拥而上?。
裴朗玉灵活地闪身?躲开黑衣人的刀剑,这群黑衣人的实力?都不如他,他都能轻松应付。
一把长刃从裴朗玉脸侧滑过,他仰头躲开,玉笛一转便将长刃弹开。身?后的气息变得急促,裴朗玉侧身?刚想抬脚踢开,手和腰却各被?一颗石子击中。
手一松劲,玉笛滚到远处,他也堪堪躲过刀刃,衣衫却被?划破。
还不待他转身?去寻是谁暗中陷害他,又?是一把又?一把长刃朝他刺来?,裴朗玉分不出更多神?去寻找幕后黑手。
裴朗玉一个?侧身?踢向那人的手腕,伸手准备接下那把剑,然而又?是一颗石子却击在了他的腘窝。他脚下一软,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正好撞上?向他袭来?的刀刃,生生刺穿了他的肩膀。
裴朗玉掐住眼前人的脖子,一个?用力?,便将他送去见了阎王。他又?抬手将剑从肩上?拔下来?。
裴朗玉眼尾染上?鲜血,看?着犹如嗜血的妖魔,他抬眼看?向仅剩的几名黑衣人。
“现在,该我了。”
他换防守为攻击,一剑两剑三剑……干掉了剩下所有的黑衣人。
随后他将剑插·入地中,支撑着他气喘吁吁、虚弱至极的身?体。歇息一番后,他又?直起身?,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从血水中捡起他的玉笛。
不仅是他的玉笛染上?了血水,就连裴朗玉,也快要成为血人。
“啊——”白宇鹤坐在树枝上?,轻轻抛着手中的石子,“可真是可怜啊。”
裴朗玉踉踉跄跄地走到河边,简单清理?了身?上?和玉笛的血迹,便寻了个?破庙进去躺下。
他疼,他还是会疼,就在他迷迷糊糊要疼昏过去时,他好像看?见明?昭蹲在他面前哭。,尽在晋江文学城
“裴阿满,这才几日,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黎明?昭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明?明?落在了他的手背,他却没有任何感知。
“是不是很疼啊?”
“阿满,记得擦药,我给你装了药的阿满,阿满……”
裴朗玉又?睁开双眼,他缓缓直起身?,从衣袋中摸出了临行前明?昭装给他的药瓶。
他倒出一颗药丸咽下,又?将药粉撒在伤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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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倒下,他真的好思念,他的明?昭。
*
黎明?昭从林府出来?,坐上?马车准备回府。然而行至半路,马车却停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
“黎小姐,我家世子托我为您送样东西?。”
“世子殿下有心了,只是……”
似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那人立马道:“世子说,黎小姐若是不要,扔掉便是。”
黎明?昭不知道宿元戎又?要发什么疯,她无奈道:“秀兰,收下吧。”
秀兰收下,掀开帘子进来?递给黎明?昭。
黎明?昭接过拆开,打开看?见时却是一愣。
是一瓶药膏……
黎明?昭想,宿元戎许是昨夜注意?到了她手心上?的伤,只是他给她送这瓶药膏是为什么?
总不能那般好心。
黎明?昭不愿再多想,拿给秀兰让她放在一旁后便没有了下文。
甫一回府,黎明?耀便抱住了黎明?昭的腿,“阿姐!”
黎明?昭轻轻摸着他的头,“乖耀儿。”
许鸯依从后方悠悠走来?。
“昭儿。”
黎明?昭抬头,“依娘?”
若是许鸯依带着黎明?耀来?寻她,定是有要事要告知她。
许鸯依将黎明?耀牵给一旁的侍女,“先去看?看?鱼儿,一会儿你的阿姐陪你玩。”
“昭儿,”许鸯依笑着对?黎明?昭道,“我们进屋喝喝茶。”
“依娘,可是父亲他……”
许鸯依拉住她的手,小声道:“大人下朝之后神?情便一直不对?劲。”
“方才我给大人送汤时才知晓,今日宿世子在朝堂上?弹劾了大人。”,尽在晋江文学城
黎明?昭神?色一惊,又?见许鸯依继续道:“除此之外,大人是真有意?与将军府结亲。”
许鸯依叹息,“我一时间不知该为你开心还是难过。”
开心是,至少昭儿不必嫁给那个?可以当她祖父的张大人做续弦。
难过是,昭儿见过世间山河,怎会甘心困在一宅之中,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
更何况,她心中还装着那名异域少年。
黎明?昭垂眸,一番思索后,她出声道:“依娘不必为我忧心。”
就算她不作为,宿元戎也不可能让两府结亲。
他绝不会让将军府明?面上?站队五皇子。
和许鸯依说得一样,晚饭时黎祉的神?色很不对?劲。但黎明?昭并没有在意?,也没有出声询问。又?因着今晚是月圆之夜,晚饭后她便早早回了屋,将门窗统统锁好。
然而情·潮来?得比她想象中猛烈,就算她饮下了阿满的心头血,可身?上?的难受也持续了好一阵。
等她清醒一点回过神?来?,才发现小黑已经从蛊盒中爬出来?缠上?她的指尖,似乎无声中给她安慰。
黎明?昭虚弱地笑了笑,轻轻抚上?它,“你也想阿满了吗?”
“我也是。”
*
今夜对?于?裴朗玉无疑是难熬的,身?上?的燥热和疼痛一齐向他袭来?,他运起内力?将其压下。可他现在身?负重伤,运用内力?无疑是雪上?加霜。
裴朗玉的额头已经泛起细细密汗,既是因为疼痛也是因为燥热。
也不知过了多久,裴朗玉体中的燥热终于?全被?压下,他唇色发白,脸色也白得异于?常人。
吱呀——
破庙的门被?推开。
裴朗玉警惕地睁开双眼。
是谁?
可是他现在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对?。
“怎么伤得这么重?”来?者是白宇鹤。
他停在裴朗玉面前,居高临下道:“你现在被?情爱冲昏了头,竟然不留一只蛊虫在你身?上??”
“与你无关,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
裴朗玉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白宇鹤冷笑,“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裴朗玉神?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白宇鹤蹲在裴朗玉的身?前,看?着他的狼狈,“你可知道你刺杀叶行玉失败的后果?是什么吗?”
但不等裴朗玉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说道:“嘶——我好像没有给你说过。”
白宇鹤故作温柔地笑着,手却狠狠按在裴朗玉的伤口上?。
鲜血不断涌出,浸湿了裴朗玉的蓝衣,他想推开白宇鹤的手,却没有任何作用。
“若是失败,便一直做我手中的那把刀。”
一相逢·胜人间
裴朗玉脸色虚弱,
却恨恨地盯着白宇鹤。
果然,他就是费尽心思地想要让自己为他所用。
“不可能。”
他绝不会再成为那把无情刃。
白宇鹤微微歪头,笑着,
“阿玉,你还是太单纯了。”
“你知道刚刚那波人是谁派来的吗?是我。”
“你知道为什么偏偏这几日我要求你来北域吗?”
“因为你情蛊发作又受伤,最是虚弱的时候,
这才能让我有机可趁。”
白宇鹤从怀里的蛊盒中摸出一只?蛊,将它放在裴朗玉眼前。
“这种蛊你可熟悉吧?小时候可是你天天用血喂养,
倒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用到自己身上。”
“但是也没关系,
这样,你也能少?一分苦楚。”
裴朗玉瞳孔微缩,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蛊。
白宇鹤实?在是,
狠毒至此。
*
第二日一早,
黎明昭就收到黎老夫人的传话,
说是要去?金山寺祈福几日,让黎明昭跟行。
黎明昭当然愿意,
她也想去?金山寺求符挂绳。
金山寺,整个中原最大?的一座寺庙,
位于禹天都?边城的鸡鸣山山顶。若要登山入寺,
则要行三千六百七十?三级台阶,
不少?人怀着诚心祈愿,又怀着诚心还愿。从此,金山寺的灵验便在禹天都?传遍。
马车悠悠晃晃地到达鸡鸣山底,
今日晨雾还未消散,黎明昭看着被雾遮掩住的台阶,
仿佛高?耸入云端。
“走吧,昭儿。”
说完,
黎老夫人便在侍女的搀扶下慢慢开始走上台阶。
黎明昭不知为何,又莫名?回头看向?后方,只?要过?了?那条护城河,她就能离开禹天都?前去?苗疆。
阿满什么时候能到中原?
“昭儿。”黎老夫人又催促。
黎明昭依依不舍地回头,提起裙摆开始一点点往上行。
圆月当空,天色暗沉之时,黎明昭终于到达金山寺门口,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后背衣衫因着薄汗紧紧贴在身上。
“黎老夫人,好久不见。”方丈已?经等候在门口,“里面?请。”
黎老夫人在侍女的搀扶下走进寺庙,而黎明昭此次没有带任何人,在原地稍稍喘息片刻后才走进去?。
里面?的小僧人领着黎明昭到达她的房间。
黎明昭本来累得?不行,想着洗漱完便入睡,但是真洗漱完换上寝衣后,她又睡意全无。
她倚在窗边抬头看向?月亮,突然想到了?曾经她和裴阿满无数次攀上屋顶赏月的时候。
黎明昭从怀中摸出蛊盒,小黑已?经探出头,及其自然地缠上她的手腕。
“瞧,是月亮。”
她虽和裴阿满相隔一方,可也在同一片月色之下。
但想着明早还得?起一大?早去?祈福,黎明昭还是回到床榻之上强迫自己入睡。
黎明昭似乎入了?梦,梦里她在禹天都?见着裴朗玉。
她激动地跑入他的怀中,双手紧紧怀住他的腰。
“阿满,我真的好想你。”
可是她等来的,不是裴朗玉带着暖意的回抱,反而被他推开。
裴朗玉脸上带着疑惑,无措道:“小娘子,我们认识吗?”
黎明昭猛地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