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狗男女,就这么迫不及待。
她顿时觉得晦气,直接就挂断电话,关机,扯被子盖头就睡。
片刻后,她重重翻身,心里盘算明天让席安来的时候给她带个盆来,她要点个火盆跨过去再出门!
可惜计划没有成。
大概是她没睡好,早上起晚了,还是进来给她做术前准备的护士叫醒她的。
于是她就这么一脸懵逼地被推进了手术室。
再次醒来的时候耳边是自己呼噜噜的呼吸声,大得好像漏风的破窗。
仪器“嘀嘀”声规律得可以催眠,陈老戴着宽大的口罩,手术帽还戴着,只能看见他清濯有神的双眼。
“醒了?”他比起手指左右移动,观察她瞳孔的反应,问是几。
氧气罩被掀开一点,文苡双声音虚弱:“二……”
陈老又细细检查过其他数据,声音里终于透出轻松的笑意来:“恭喜,手术很顺利,只要好好保养,除了饭量小点儿就跟正常人没两样。”
戴着氧气罩不能说话,文苡双就露出感激的笑容来。
一番忙碌,她被推去观护病房。
病房门口的男人身形高大气势凌厉,依旧是矜贵的西装三件套,定制的版型,将他宽肩细腰大长腿的优点展露得淋漓尽致。
路过的小护士们都会偷偷回头再看一眼,然后凑到一起小声说话。
男人对这一切动静视若无睹,插着兜面朝窗外装深沉。
直到推车一路由远及近,文苡双看到宁长安,原本昏昏欲睡的精神立刻一振,满眼都是嫌弃的“你怎么来了”。
宁长安对上她的视线,脚下一顿,脸色刷地黑下来。
他正要说话,一个人小跑过来,亲密地挽着宁长安的胳膊,笑眯眯地低头看她:“姐姐你没事真是太好啦!宁哥哥特地陪我来看你的呢!”
文苡双视线扫过两人的胳膊,眼神嘲讽,然后缓缓闭上。
护士本来是看家属在一旁,才专门停了一下,谁知居然是修罗场,连忙推着车进了病房,将其他所有人都关在了病房外面。
宁长安抽回手,看向文潇潇的表情有点阴沉。
文潇潇咬咬下唇,眨着眼睛露出自己最楚楚可怜的微表情来:“姐姐不喜欢我,我只能借口宁哥哥才能让她不那么排斥我……”
“你俩有病吧?!”
身后少年的声音怒斥。
两人转头,长相清俊的少年满脸怒气和鄙夷,正是席安。
他刚才去给文苡双办手续,一回来正好看到两人在自家师父病房门口你侬我侬的样子,当即就破口大骂。
“自己老婆做手术,你带着小三儿上门来探病还是添堵?我师父活久一点碍着你们调情了是吗?”
这声音不小,立刻就有还在走廊里的护士和其他病人闻言转头看过来,暗搓搓准备吃瓜。
第14章
席安在病房门口把宁长安和文潇潇骂得狗血淋头,痛痛快快看着两人离开,扬眉吐气。
自尊心受到攻击的宁大总裁必然不会再出现自找没趣,文苡双享受了两天宁静的修养时光。
直到她想下单买个礼物送给席安,为他最近的奔波忙碌表示感谢,发现信用卡被冻结了。
宁长安人虽然没出现,但是把文苡双所有的卡都停了,无形添堵。
那套公寓的售卖,都因为他的干涉,不能继续卖了。
中介打电话找她,说这套房子他们不能再代理出售,十分礼貌地表达了歉意。
文苡双不信邪地在不同的几家大中介咨询,他们一致都是表达了歉意,说暂时不接代售。
狗男人,小肚鸡肠!
这么玩儿是吧,行。
她直接在自己的微信朋友圈发布了要卖房子的消息,七百万不议价,精装家具99新,全送,先到先得。
不出五分钟,宁长安愤怒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文苡双,你存心的是吧?”
结婚三年,两人外面相敬如宾,回了屋她在他眼里就是隐形人。
现在要离婚了,倒是喊她名字喊得顺溜。
她漫不经心地缓缓喝着热粥,答:“又怎么了?”
宁长安的声音一停,然后拔高:“又怎么了?你问我又怎么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她迟钝地“啊”了一声,似乎是没有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跑到朋友圈去卖房子,已经有人来问我是不是奕禾遇到什么困难了,你能不能不要给我丢人!”
“哦这个啊,”她的语气十分敷衍,“你不让我挂中介那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要是嫌丢人就离婚呗。”
宁长安的暴躁气息犹如实质,隔着网络都遮掩不住。
他怒道:“你闹够了没有?天天把离婚提到嘴上像什么样子?你要钱不是给你了?”
说到这个她就生气!
做手术前一晚,宁长安给她转了一千万,当时她生气关机没有看到,第二天才发现短信通知。
本来还稍微欣慰一下,觉得宁长安在感情上面是个混球,但是给钱是真的大方。
结果!
她要用钱的时候就发现所有卡都被冻结了!
搞什么啊?只能看不能用吗?
思及此,文苡双装不下去冷静,声音也拔高:“你就是个二百五!给我转一千万再把卡冻结了,能看不能用,逗着我好玩儿是不是?给不起就别给!抠抠搜搜的还要装大方,宁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宁长安顾不上斯文体面,怒吼:“放屁!我哪里……”
那边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略有些重的喘息。
文苡双嘲讽:“哦?怎么?宁董贵人多忘事,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忘记了?幸好我师弟帮我缴了住院的后续费用,不然您这想让我死在医院里的打算就得逞了。”
宁长安的声音阴沉沉的:“给你把卡恢复可以,你必须搬回去住。”
文苡双立刻拒绝:“不可能,我在老宅昏迷了将近四个小时都没人发现,你妈和弟弟的刁难让我在老宅里连佣人都不如,我这才做完手术呢,可不想早早就没命了。”
隐约听到男人压抑着脾气的深呼吸,片刻,他说:“那就回公寓住,我会给你请保姆。”
文苡双勾勾嘴角,眼神却是冷的:“那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宁长安怒喝:“文苡双!你不要得寸进尺!”
她作势要挂电话:“哦,那算了……”
那边深呼吸:“说!”
她声音平静:“跟我去宴会,我不想之后养病都不安心。”
她要彻底解决了文家的事情,跟他们再无瓜葛。
不再有交集是最好的,若是还来找茬,她也不用再顾忌所谓的养育之恩。
宁长安却以为这是文家给她的任务,若是他不去,文家的恐怕对她更加恶劣。
他哼笑一声:“在自己娘家混成这鬼样子还想离婚,到时候看是谁能给你撑腰。”
这次轮到文苡双深呼吸,她默念:不能发火,鱼上钩了,大局为主。
然后重重挂了电话。
那边的宁长安脸色难看。
这女人真是仗着自己生病就无法无天!
以前面对他的时候文雅恬静,大家闺秀的姿态端庄又高贵,面对他的时候永远噙着柔和爱慕的笑意。
为他放弃更好的前途,全职在家,安心围着他转,为他操劳日用,为他打理生活起居,为他洗手做羹,配合出席每一场隆重的场合。
她是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妻子。
曾经。
自从这次生病就好像被鬼附身了,闹着要离婚,要转院,跟小叔子动手,跟自己妹妹呛声,更是对他不假辞色言辞犀利。
居然还敢说他脏!
吃他的用他的,居然还敢这么作天作地,一定得给她点颜色看看,免得她尾巴都要翘上天!
周四的宴会不允许她挽自己的胳膊了!
必须让她知道自己不高兴了。
*
周四一大早,文苡双在陈老来查房的时候申请提前出院。
晚上的宴会是重头戏,她要做好准备,好好给“关照”自己的养母一家一份大礼。
陈老看她恢复得不错,考虑一下还是同意了:“我会给你家里人发一份食疗清单,最好近一年都要注意饮食清淡,不要乱吃东西,好好调养。”
文苡双笑盈盈地撒娇:“给我就行啦,我自己会注意的。”
陈老睿智的目光打量她,颔首:“你家人,小席,老安,我都会叮嘱的。”
文苡双:“……”
一众跟在后面的医生护士偷笑。
老爷子几乎是半隐退的状态了,平时难得接病患,医生们基本会追着他一起查房,能学到不少东西。
看她吃瘪,老头这才带着一大群人呼啦啦走了。
护工刚帮她收拾好东西,宁长安的电话就打进来。
“下来。”
文苡双一头雾水。
似乎是看她半天不回应,他不耐烦:“我在医院停车场。”
文苡双:“关我什么事?”
宁长安压着怒气:“你晚上宴会不打算准备衣服?还是你打算就穿着病号服去?”
文苡双一顿:“好主意,我穿着病号服去,他们会不会对我稍微温和一点。”
养女病成这样还给养母祝寿,多么深情啊,结果寿星反而不领情,态度苛刻冷漠,她不就可以借题发挥?
宁长安:“?”
第15章
今年是李洛西五十岁整寿,就想大办庆祝。
一来,自从攀上了宁家这棵大树,文家的资源都好了不少,这一趟大肆宴请,就是想多结识一些,以往他们够不着的显贵。
二来,这次文潇潇出面,找宁长安说情插队,租到了奕禾国际酒店的宴会厅,虽然只是中厅,那也是别人排几年都排不到的机缘。
三嘛……母女俩大概是打着挖墙脚的目的,请了不少媒体参加。
知道文苡双还在住院,今天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碍事的,就可以放心地让媒体炒炒文潇潇和宁长安的绯闻,先把热度炒起来,再顺水推舟……
其实按照圈子里默认的规矩,这种宴会是不允许记者出席的。
毕竟都是达官显贵,身份非富即贵,很多事情是不适合公布在公众眼下的。
这也是宁长安掌权以来鲜少人知道他真面目的原因。
有他在的场合,一律杜绝记者出现。
同样的,偶尔陪他出席宴会的文苡双,大家自然也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只以为是个花瓶助理。
然后在宁老夫人和宁家二少横眉冷对的态度下,猜测她大概就是个不被待见的,想要爬上位的无关紧要的人。
毕竟只是个文家的养女,想给自己找一个大腿完全可以理解。
夜幕低垂,繁星被明亮的灯光遮掩。
扶安市才刚进入灯红酒绿的夜生活。
文潇潇作为文家唯一的千金,又是风头正盛的超级明星,她亲自在门口迎接贵宾,可谓是给足了来客面子。
金碧辉煌的奕禾国际酒店大门前亮如白昼,来宾络绎不绝,文潇潇和文家父母一家三口迎接客人,对每一位来宾都笑晏如花,聊天的样子好像大家都很熟悉。
搞得跟要结婚似的。
只有文潇潇自己知道她心里多着急。
时不时就要左顾右盼一下。
时间快到了,宾客到场得差不多,门口不再有人来。
一家三口稍微松口气。
李洛西的表情藏不住担忧:“怎么长安还没有来呀,潇潇你把请柬送到了吗?”
文潇潇秀眉紧蹙,咬了咬唇:“我亲手给宁哥哥的,而且我还问了长、问了二少,他说宁哥哥还安排他提前给您准备礼物呢,不会不来的!”
李洛西松口气:“那应该是有事耽搁了吧……”
文航一脸她们娘俩大惊小怪的表情:“长安管着奕禾国际那么多家公司,一天忙得要死,肯定是有事在忙。”
文潇潇按按胸口,只觉得有点不安:“可是还有五分钟了,其他宾客都到了……”
文航一摆手:“我们安排人在门口等着,宴会得准时开始,不然得罪其他的宾客就得不偿失了。”
他们这次大办宴席的本意就是要搭上几条线,扩大自己家的生意领域。
那几家人平时都拿鼻孔看人的,根本不搭理他们。
还是因为这次的场地是在奕禾国际酒店,那几家才派人赏脸过来。
李洛西一想是这么个道理,她跟文潇潇对视。
只是她们此番还有一个打算,宁长安作为当事人要是不来,她们这台戏也没法唱了……
文航不知情,看两人有点犹豫,皱眉,语气稍微严厉:“不要拎不清主次!”
文潇潇跺脚,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父母进入酒店。
“都说了不要不要你怎么这么烦人!”
车里的文苡双气急了直接上脚去踹,宁长安笔挺整洁的西装裤上登时留下一个浅灰的脚印。
他额角青筋鼓动,咬牙切齿:“文苡双!你不要像个泼妇一样……”
文苡双把那条昂贵的丝质披肩丢在宁长安的头上,反唇相讥:“就你这保守古旧的思想也没好到哪儿去!你们清朝人可真难杀啊。”
前面的司机假装自己不存在,尽量把车开得飞快又平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宁长安一把拉下头上月白的披肩,额角的发也被碰下来一缕,严谨的帅气里添进一丝风流。
他腮帮子鼓动,捏捏眉心:“这披肩你要是不披,现在就打道回府。”
文苡双怒视他。
两人在昏暗的后座对视,满是火药味儿。
宁长安看着对面女人怒火充盈的双眼,被外面各色的灯光照映,脱俗清丽的眉眼难得显出一点艳丽来,一改往常的温婉如水,看上去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