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总工,我谨代表全节目组,诚挚地邀请您参加明天晚上的杀青宴。”
文苡双一愣:“啊?这就不用了吧,我也不是你们圈子里的人……”
“不不不要的要的!”导演火烧屁股似的连忙叫喊,“这次我们节目组出了这么重大的失误,连累您受重伤,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节目组的其他人也十分关心您的身体状况,我想着这段时间,您大概休养得好一些了,所以冒昧前来邀请,真的十分十分希望您能赴约,给我们一个当面好好道歉的机会!”
“也不用这么郑重,这件事是副导演的责任,并且已经惩罚他了,其他的你们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要的要的!”导演一迭声地接话,“要深究起来,的确是我们节目组的问题,卫星电话的进度落实得太慢,要不然我也不会拍摄途中跑去催进度,然后出现这种事情……”
导演的声音满含歉意:“我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一直在惦记着,心中难安啊!”
文苡双额头冒汗,实在有点招架不住这种肉麻的表达,只好嗯嗯嗯地答应着,冷不防对面来了一句:“那就这么说定了哈,您到时候一定来哦!”
“嗯嗯啊?”
“好的那就不打扰您了!”导演说完就挂了电话。
文苡双:“?”
她一脸懵逼地看着手机,通话已经挂断了,界面暗下去。
莫名其妙就答应了一场应酬。
淦。
周末的好心情都没有了。
依依只有周六当天休息,周日还要去拍戏,只能白天陪她去提车,签字过了流程,店员先帮她把车开回家属院。
晚上的应酬就不能陪她去了,开车送她到酒楼楼下,文苡双穿着长裤大T,拒绝了依依的帮助,就那么潇洒地拄着拐上楼去了。
屋里嘉宾来了六个,意料之中的文潇潇不在,想来就她流产这一趟,身体怕也是受了不轻的创伤。
跟拍们就来了几个主要摄像,其中就有文苡双的跟拍小哥。
导演和道具都在,一看她进来,一屋子稀里哗啦全部站起来。
导演连忙迎上来,笑容满面:“文总工!您终于来了!蓬荜生辉,蓬荜生辉!这边请坐……”
文苡双跟导演对着鞠躬,也客客气气:“客气了客气了你别介意,小事小事。”
导演伸手想搀她,又有点犹豫,尚薇已经走过来,搭把手扶着她慢慢坐下来。
大家又一一坐定,导演环顾四周,先端起酒杯站起来:“感谢文总工赏脸应邀,我心里实在不安,我们节目组全体,都想趁此机会好好向您道个歉。”
第81章
这种场合少不了场面话,尤其是今天虽说是杀青宴,但是导演组还抱着跟文苡双赔礼道歉的目的,整个晚宴的主人身份少不得有倾斜。
文苡双是个普通小明星也就罢了,偏偏她身份特殊,相当于是代表国家出席的。
让这么一个身份的人受那么严重的伤,要不是宁长安亲自涉险去救人,恐怕没这么好交代。
文苡双也心知肚明,这么大排场自然不是冲着她,而是她的背景。
不过她并不介意,能让自己拥有让人不敢轻视的背景,那也是她的本事。
一晚上她都十分得体,与大家推杯换盏,气氛和谐。
文家属于一代发家,在扶安市的上流圈子总是被那些老牌权贵鄙夷,所以文苡双一出生,就是照着欧洲贵族名媛的标准来培养的。
虽然后来她被边缘化了,但是那种自小养成的尊贵气质,是文潇潇怎么勤学苦练都赶不及的。
纵使她内心就是一个不愿意跟人打交道的社恐,但是她能很轻易就伪装出上流名媛那种云淡风轻的从容来,根本看不出她其实心里只想回家躺平。
酒过三巡,文苡双有点微醺。
胃癌手术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喝酒。
已经很克制,喝了不多。
但是大概是很久不喝,加上胃部娇弱,她的酒量居然直接砍半,还没怎么喝就已经感受到了醉意。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索性换了果酒。
喝过酒后情绪高昂,听着导演漫无天际地吹牛,其他人三言两语地附和,她嘿嘿哈哈地听着,听到有趣处,就十分豪迈地跟大伙儿干杯,大口喝酒。
喝到后面,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娇弱的胃,抛开了还要克制不能喝醉的念头,跟大家一起嘻嘻哈哈大笑畅谈。
大门轰然打开。
宁长安长身而立,幽沉的视线直直落在主位的文苡双身上。
他们所在的贵宾间是综合娱乐模式,在隔壁大桌一起吃过饭之后,就在隔间沙发落座,开启KTV模式,餐后甜点和水果摆了满桌,每个人面前都空了不少酒瓶。
两个摄像小哥和萧易赵博文四人勾勾搭搭地坐在点歌机前,正在嘻嘻哈哈唱歌。
文苡双身边是导演,另一边原本是尚薇,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费子石,三人碰杯喝酒,正好放下手里的空酒杯。
他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额角青筋都高高鼓起,腮帮子动了动,隐约是压下了一口气,做了个深呼吸。
灯光暧昧,文苡双晕乎乎地看过去,视线微微模糊,只看见来人很高,严严实实挡住了门外走廊的灯光。
音乐声震耳欲聋,心脏都跟着鼓噪的乐点重重跳动。
导演后知后觉发现门口有人,定睛一看,瞬间酒醒了大半,刷一下就站起来,舌头打结:“老、老、老板……”
文苡双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沙发一弹,喝过酒的人身子绵软无力,“哎”了一声就迷迷瞪瞪往一旁栽倒。
撞在硬邦邦的人身上。
费子石伸手虚虚扶住她,不让她真的完全贴在自己身上。
黎棠缩着脖子小心翼翼从门神一样的男人身侧进门,招呼导演赶紧把屋里群魔乱舞的人都清走。
导演冷汗直冒,连拖带拽把神智不清的几个人全部拖出去。
宁长安大步进屋,停在文苡双和费子石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周身冷冽的低气压犹如实质,乌云罩顶。
黎棠看到费子石居然有想跟宁长安对峙的意思,叫苦不迭,连忙上前跟他耳语几句。
费子石有点犹豫。
宁长安却不等他反应,直接伸手一拉文苡双的胳膊,把人拽起来,严严实实拢在了自己的怀里。
冷冷盯着费子石的那双眼里含冰,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像是怀抱宝藏的恶龙,用那无情的眼神,威慑觊觎自己宝贝的敌人。
饱含威胁和冷漠的气息弥漫,费子石裸露的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错开眼不跟眼前的男人对视,有点担心地看向文苡双。
她被男人严严实实抱在怀里,只能看见毛毛躁躁的后脑勺。
黎棠强硬提醒:“走了。”
费子石转身离开。
宁长安转头,看到门口的尚薇正直直看着他,眉头微皱。
文苡双站不住,软绵绵地往下坠,哼哼唧唧要坐下。
他冷漠回头:“关门。”
那一瞬间,余光瞥到尚薇拿出了手机打电话。
黎棠确定清场完毕,麻利出去反手带上门。
屋里瞬间安静。
巨大屏幕上光怪陆离的色彩流转,屋里还弥漫着水果和蛋糕的香甜,其中还夹杂一点甜甜果酒的味道。
文苡双晕乎乎地推了把眼前要把她闷死的温暖怀抱。
宁长安顺势坐到沙发上,仰脸看她,乌沉的双眼死死盯着她,没有说话。
文苡双似乎这才注意到他,微微俯身打量,轻笑:“你长得很帅嘛。”
香甜的果酒气息轻轻喷洒在他脸上,他眼神骤然幽深,喉结上下滚动一下。
她笑盈盈的,撑着他宽阔的肩头,打着石膏的那条腿跪上来,慢条斯理跨坐在他那双长腿上。
可惜了酒鬼晕晕乎乎,力道没有分寸,坐下来那一下,重重压下来。
宁长安当即就闷哼一声,伸手按住身上醉鬼纤细柔韧的腰肢。
文苡双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压到什么,垂眼看着他,眼神里是漫不经心的喜悦。
素白的手指虚虚贴在他脸上,一点点细细描摹他的脸颊轮廓,喃喃自语:“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他喉结滚动,“哦?”了一声,声音喑哑,神色晦暗。
“可惜……”
醉鬼的眼神迷蒙的,神情渐渐冷了下来。
她没有说可惜什么,勾画男人轮廓的手指渐渐停在他的耳垂下面,若有似无地拨了一下,拇指轻轻按上那瓣薄唇。
眩目的灯光流过男人英俊的脸庞,又陷入昏暗,眉目深邃的双眼就那么被阴影笼罩。
腰上按住的大手变成掐,力道重得她感到了痛疼。
“别找死。”
身下的男人声音喑哑低沉,醇醇流淌进心尖,划得她心痒难耐。
文苡双轻笑:“连说话的语气都特别像那个渣男……”
她一手撑着男人的肩,一手拇指从他唇瓣上滑落,缓缓摩挲那不断滚动的性感凸起。
“文苡双……”
男人低哑的轻唤中,她勾了勾唇角,拇指一抬顶住男人柔软的下颚软肉,低头:
“闭嘴,张嘴。”
第82章
背后的屏幕上光芒流转,房间昏暗,两个隐约的影子交错。
他的眼睛深邃如海,反射着屏幕上流彩光芒,微垂的眼睫轻颤一下,定定盯着近在咫尺的人。
她长如鸦羽的眼睫垂着,微微侧头轻轻重重吻他,毫无章法,又舔又咬,好像撒娇要奶吃的小猫。
宁长安掐着软腰的手不由一紧,大掌牢牢盖住身上人的后腰,按住她用力往里一拖,柔软的臀肉重重擦过他的腿,顿时两人胸腹紧紧相贴。
她不耐轻喘一声,鼻音里哼出不高兴的气音。
宁长安的大手安抚地上下轻拍她的后背,微微向后靠着,张开紧咬的牙关。
终于两人的气息交织,心跳如鼓,又重又急,分不清是谁的。急促的呼吸里带着淡淡的果酒甜香,醉人又清甜。
时间静止,世界消散。
宁长安的手越拢越紧,直到身上的人吃痛,哼了一声,发脾气一样咬他拨弄的舌尖。
他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放松了手中力道,想要后退,身上的人却缠人得很,哼哼唧唧地追逐上来,气呼呼地啃咬他的下唇。
于是他又重新微仰起头,放松唇舌,任由这任性的小猫胡来。
他双眼微阖,一点点拂过那软软的舌尖,手上拍抚的动作不停,缓缓的,一下一下。
身上人的力道渐渐松懈,按着他的手也慢慢下滑,最终呢喃了句什么,老老实实把脸埋在他火热的颈项,沉沉睡了过去。
宁长安感受被压着的位置,苦笑。
原来这就是甜蜜的折磨。
他的手还在一下下顺着怀里人的后背,眼神却逐渐幽暗。
以前的自己真是蠢透了,这样好的一个人,冷落在家,任她被欺负,害得她伤透了心,终于跑了,不要他了。
他才幡然醒悟。
白白错过。
还好她并没有新的关系,那他可以重新追求她。
只要没有结婚他就有机会,就算结婚了还能离婚,只要他们都还活着,那就有无限可能。
这一次,他绝对不要再放开这个女人!
敲门声越来越重,这才闯进沉思男人的耳中。
宁长安回过神来,下意识就伸手去盖沉睡的人耳朵,大掌一张,直接挡住了她露出来的那大半张脸。
他拨通黎棠的电话,低沉的语气不悦:“什么事?”
黎棠:“安导在门口。”
宁长安额角青筋直蹦:“她睡了,别吵。”
那边似乎是听见了他的话,砸门声立刻停止,然后是安行空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你他妈给老子开门!”
宁长安挂断电话,垂眼看怀中人乖巧安稳的睡颜,微微叹气。
追妻之路艰辛,除了难搞的本人,还有难搞的小舅子和难搞的情敌们。
他真是贱啊,硬生生把只属于自己的宁夫人,作成了大家可以公平追求的单身文总工。
满心悲苦的宁大董事长小心翼翼托起文苡双打着石膏的双腿,将人公主抱站起来。
黎棠小心翼翼推开一条缝,看到自家老大人模人样的,松了口气,拉开门小声:“安导,您小点声。”
安行空脸色黑如锅底,有心抢过自家师妹自己抱着,但是又怕把人吵醒,只能虎视眈眈盯着宁长安,面色不善。
宁长安神色自若,微微偏头示意:“安导可以帮双双带上她的双拐。”
然后大步向外走去。
安行空骂骂咧咧,还是去拿好双拐追了出去。
*
天色阴沉,小雨淅淅沥沥。
不用早起的小雨周末本该是美好的,窝在床上打开投影看个电影,不用关窗,就听窗外小雨阵阵,好不惬意。
但是该死的宿醉毁了这一切!
文苡双在床上抱头打滚,“啊啊”大叫。
满心都是悔恨:“我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啊啊啊啊!狗导演误我呜呜呜呜头好痛……”
厨房里传来碗碟轻微的磕碰声。
文苡双一顿,撅着屁股往后缩,把自己慢慢缩进被子里,床上只剩下一个鼓鼓囊囊的被子球体。
谁家领导能这么平易近人啊!
给自己宿醉的员工煮养胃粥!
啊?!
堂堂一院之长怎么能有周末!
就应该兢兢业业工作在一线啊!
为什么会在一个员工家里给人煮粥啊!
她要杀了安行空那个死妹控!
说干就干,她在被子里撅着屁股一趴,不想动,伸直胳膊在外面摸索半天。
哼哧哼哧的人隔着被子,压根就没有听见外头轻到无的脚步声。
她摸了半天,乔路容看不下去,拿了手机放在她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