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女儿所生的女儿，才有可能天生带着强势。

    或许，这便是凤家历来传女不传男的主要原因吧。

    “方尧，你先出去，我跟我妈聊聊。”

    凤晴知道方尧不放心，也是担心她。

    她让方尧出去，还安慰了方尧一句：“放心，我妈不会真要了我的命，我是她生的，做了破坏她计划的事，被她打两巴掌，是应该的。”

    没有真的杀了她，凤晴觉得母亲还是念母女之情的。

    方尧看了凤家主两眼，又心疼地看着凤晴红肿的脸。

    默默地走了出去。

    他去跟护士要来了冰块，让凤晴先自己用冰块敷一敷脸。

    凤晴接过冰块，说道：“我会敷的，你出去吧。”

    方尧抿了抿唇后，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等到病房里只有母女俩时，凤晴边用冰块敷脸，边说道：“妈站着也累了吧，自己拖张椅子过来坐坐。”

    凤家主瞪着她半晌，还是拖了张椅子过来坐下。

    “下次妈再打我，能不能别打脸？我长得不够漂亮，再被打肿了脸，更加难看，你女儿我连个男人都还没有，被你打丑了，嫁不出去，生不出女儿来，你就算将海灵她们团灭了，你也是后继无人呀。”

    凤家主：“……少跟妈嘻嘻哈哈的。”

    “我没有嘻嘻哈哈，我很严肃，很正经地跟妈说着话。”

    “你什么时候醒的？”

    凤晴老实地答道：“在妈对着我喃喃自语，还在掉泪的时候，我就醒了，装睡，装得像真睡着一样，挺难的。”

    凤家主：“……”

    瞪着凤晴好一会儿，凤家主气恨地道：“妈那样做都是为了你好！哪怕要赔上妈的性命，但能保证让家主之位落在你身上，你大姨的后代，永远都不能和你争！”

    凤晴沉默片刻后，迎视着母亲，很认真地道：“妈，你不觉得你错了吗？你一错再错，大错特错。”

    “我喜欢海灵这个晚辈，也欣赏她。”

    “我的良知也让我无法看着她被妈害了，我若能救她，自然是要救的。”

    “妈，你和我大姨小姨都是亲姐妹，你还是我大姨带大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非要赶尽杀绝。”

    “不要说为了我好，妈问过我的意思吗？我需要妈为我做那些事情吗？”

    “妈知道我想不想坐上家主之位？不是所有人都像妈一样，看重权势的。”

    凤晴叹口气，“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待在凤家，不想接受一切。凤家的规矩也让我难以适应，为什么要有这样的规矩？能者，贤者上位，不好吗？”

    非要讲究什么嫡系一脉的女儿。

    有个家主生的女儿多了，就容易造成她母亲当年那样的局势。

    凤家主冷冷地道：“有本事的，你自己操刀，把那些你看不惯的规矩都砍了呗。”

    “就像望城的蓝氏家族那样，现任家主上位后，不就是砍了很多家规吗。”

    凤晴说道：“我倒是想，但凤家家主之位不应由我继承，妈，你的家主之位就是来得名不正，言不顺的。”

    “我就问妈一句，我大姨和小姨真的是被妈害死的吗？”

    她心里早有答案。

    还是忍不住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能从母亲嘴里听到否定的答案。

    听到另一种真相。

    “妈，若不是你干的，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帮你洗刷冤屈！”

    凤晴很认真地道。

    凤家主与她对视片刻后，却别开了视线。

    “妈就你一个女儿，可不想你拼了这条命。是有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重要吗？”

    凤家主的话，等于给了凤晴答案。

    她心里的那点侥幸破灭。

    她两个姨真的是被母亲所害。

    “凤晴，重要的是现在坐在家主位置上的人是我，是你的亲妈！”

    第1739章

    各种劝说

    凤家主严肃地道：“我的家主之位就算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但你接班后，却是名正言顺的。”

    “若是家主之位重回到你大姨的后代手里，妈这几十年不就是个笑话？还因此失去了好多好多。”

    凤家主伸手摸了摸女儿红肿的脸。

    叹了口气。

    “阿晴，妈做的这些真的是为了你好，妈希望凤家的一切都留给你。”

    凤晴与母亲对视着。

    她相信母亲说想将凤家的一切留给她。

    但是，凤家的一切不属于母亲个人的。

    母亲是想将凤氏家族的一切变成个人的，她回到母亲身边，发现族里的人对母亲非常不满，就是因为母亲逐渐像望城蓝家那样，一点点地想取消家规。

    然后将凤氏家族的一切，变成他们一家人的。

    不再与族里的人有关。

    其他族人的利益被侵犯了，他们哪能服母亲？

    有些奋起反抗的，都被她母亲慢慢地压下去，逼得那些人要么远走高飞，要么犯了罪被抓，要么就是死。

    这些都是母亲的杰作。

    站在一个管理者的位置上，凤晴并不反对母亲将权势与利益集中在一起。

    换成是她，她可能也会那样做。

    不过对于族人，有能力的还是要栽培的，不能说赶尽杀绝。

    凤晴也想过，真让她接管凤家，她也会一点点地修改家规，但不会杀人放火。

    树大分枝。

    凤家的家规已经不适应现在这个社会了。

    有些族人没有什么本事，靠着拍马屁，就能捞到好处，什么事也不干，就知道在族里其他人面前炫武扬威，打压异己。

    这种现象普遍存在，母亲也不管。

    反而利用那些小人去打压，伤害族中那些有能力的青年才俊，逼得他们为求自保，不得不远走他乡，另谋出路。

    如今族里能用的年轻人，真没有几个。

    大部分人都是靠着每个月从族里基金领到一笔生活费混日子。那笔生活费不算很多，但也不算少，按照家庭人口分配的，成年的就只有生活费，按照江城最基本的生活费配置。

    未成年的要算上他们的学习费用，每个月分配到的生活费就会比成年人的多一点，老年人和成年人的一样，不过满六十五周岁的老人，生病住院不需要自己出钱，家族基金会支付医药费用。

    在这种环境下，能有多少人有拼劲？

    不就是专门养懒人的吗？

    反正什么事儿也不干，也饿不死，家里人口多的，每个月领到的生活费都超越无数打工一族了。

    他们何必去累死累活，赚到的还没有家族里分发的生活费多。

    凤晴就觉得这一点，不好，养懒人。

    她想，未成年人，除非父母双亡，那样可以从族里的基金领取生活费，学习费用。

    父母齐全的，那就是父母的责任。

    年轻人，不上班，那就饿着呗，应该取消给年轻人的生活费，没有依赖了，他们才会出去找工作，自力更生，才能矮子里挑高个子来培养一下。

    老年人的待遇可以不改。

    “家族里很多人都没什么用的，就是依赖着我们挣钱养他们，这个家族，妈想改变它，让它变成仅仅是我们家的产业，但妈需要你来配合。”

    “阿晴，妈付出了很多，牺牲了很多，才换来的家主之位，努力经营了几十年，虽说妈本事有限，未能带领着家族重返巅峰，但好歹将权力与利益一点点集中化，族老们很难再撼动家主的权力。”

    “他们敢说话的，就让他们说不了话，坏事，妈都做了，换来今天这样的局面，你让妈将这一切拱手还给你大姨的后代，那比杀了妈还让妈难受。”

    “几十年的努力及付出，却是为他人作嫁衣，阿晴，你服吗？你甘心吗？”

    “妈是不服，妈是不甘心的。”

    “只要他们都死了，那么妈做的一切就值了，你从妈手里接过去的，将是属于我们这个小家的产业，而不是整个凤氏家族的产业。阿晴，你明白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凤家主很努力地想说服女儿与自己一条心，一条线，那样才能保住自己经营了几十年的成果，不会重回到长姐那一脉的手里。

    她都扫清了那么多障碍，准备让自己的女儿享受这种成果。

    结果长姐的后代找上门来，想要回家主之位，想坐享其成，呵呵，做梦去吧！

    凤家主是宁愿跟外甥女她们同归于尽，也不愿意将到手的一切，都还回去的。

    唯一让她头痛的就是这个亲生女儿了。

    早知道亲生女儿会跟她不是一条心的，年轻时，她就多生两个女儿了。

    不用像现在这样很被动，很无奈。

    唉，凤若是她的亲生女儿多好呀，那样母女俩绝对会是一条心。

    凤若真是她亲生女儿的话，凤若的能力肯定也不一样。

    凤家主认为被她倾心培养的凤若，能力有限，是因为血缘的问题，凤若身上流的不是凤家的血缘，所以凤若能力不行。

    她花费二十几年的心血在凤若身上，都让她不如意。

    这么快就接受了亲生女儿，认可了亲生女儿，不仅仅是因为血缘，还因为她发觉凤晴比凤若更适合经商，凤晴也有狠辣的一面。

    只是，良知在凤晴那里却占了上风，远超狠辣。

    凤家主觉得讽刺至极。

    自己心狠手辣，才换来的一切。

    结果老天爷将她的亲生女儿送到别人家里去养，就那恶劣的环境，都没有养废凤晴，反而让凤晴性子坚韧，三观颇正。

    跟心狠手辣的凤家主，那是形成了鲜明对比的。

    “妈，角色对换，你是商太太的话，我是海灵的话，你觉得又能甘心，又能不恨吗？又能什么事都不做吗？”

    凤晴反问母亲几句。

    凤家主神色瞬间阴冷。

    瞪着凤晴的眼神，似是恨不得将凤晴碎尸万段似的。

    凤晴坦然地迎着母亲杀气腾腾的瞪视。

    好一会儿，凤家主恨恨地道：“但凡你三个哥哥真有一点本事，但凡我多一个女儿，你现在都不能活着！”

    凤家主真的是无数次被亲生女儿气得都要原地爆炸了。

    第1740章

    两情相悦的味道

    她生气地用手戳着凤晴的额头，骂道：“你这脑袋里装的是啥？你咋就那么倔，那般认死理呢？”

    “你管前尘之事干嘛？现在管着凤家的是我，是你亲妈！不是你大姨，你大姨早就死了几十年，改朝换代了！”

    “你看看古代那么多帝皇，他们上位哪一个不是充满了血雨腥风的？”

    “像唐太宗李世民，他哥本来是太子，接班人，他杀了他哥他弟，后来成了皇帝，若是他哥的儿女来找他索要皇位，他会还回去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凤晴不吭声。

    不管母亲怎么骂，她都不认同母亲的做法。

    主要是她想退出凤氏家主之争，她觉得凭她自己的本事也能打出一片江山，替自己撑起一片蓝天。

    那样还能光明正大，不会被别人在背后骂她如何如何。

    见凤晴不吭声，凤家主就知道自己说了那么多，等于是对牛弹琴，没用。

    她这个亲生女儿的三观已经养成，她无法再更改。

    深呼吸几口气，凤家主放弃了去说服女儿和她一条心。

    “你不愿意去做那些事，妈去做，若是哪一天妈真的死了，你记住，妈是死在你手里，你害死你自己的亲妈！”

    凤家主说完后，起身，转身便走。

    “妈。”

    凤晴叫住了母亲。

    凤家主顿住脚步，但没有转过身来。

    她期待能听到女儿说愿意的话。

    谁知道她听到凤晴歉意的声音：“妈，对不起！”

    凤家主倏地转身，快步回到床前，两手就掐上了凤晴的脖子。

    力气很大。

    她眼里满是怒火也有恨意。

    恨呀。

    恨她怀胎十月所生的女儿，宁愿她死都不跟她一条心。

    与其这样还不如出生就掐死她。

    凤晴没有反抗，任凭母亲掐着她脖子。

    在她感觉到快要死的时候，脖子上的两只手松开了。

    凤家主眼睛都红了。

    死死地瞪着凤晴。

    半晌，她旋风般地转身，像阵风似的刮出了病房。

    在外面等着的方尧，总算看到家主出来了，他立即回到病房里，看到凤晴不停地咳着。

    他连忙上前，轻拍着凤晴的后背。

    好一会儿，凤晴才缓和过来。

    方尧看到了她脖子上的手指印。

    “小姐，家主她……”

    “她嫌我跟她不是一条心，还要拖她后腿，给海灵通风报信的，想掐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