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事实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不是,凭一截棉线就乱咬人?”韩禧挡在苏成面前。
苏成拉住他,自已上前解释,“这样的衣服随处可见,并非我独有。而且我这衣摆破损已久,随处都可能会留下棉线。”
“你的意思是有人栽赃你?”夫子虽然没有明说不信,语气间却透露着质疑。
外面偷听的学子忽然大喊,“上次偷书的也是他,还说是拿错了,根本就是偷的。”
许多人开始跟着附和。
“不是说了不许出房间吗?”
外面的学子嬉皮笑脸地趴在窗口,“夫子,贼人都抓到了,就不用了吧?”
夫子见围观的人太多,只能把苏成带走,“跟我去山长那儿解释吧。”
韩禧还想拦,被苏成摇头制止。
这边卢司业派文谨暗中调查。
“属下问了丢东西的学子,发现那布包里只是一小部分,而且还都是近期丢的。”
卢司业蹙眉,“看样子还真是专门为这小子设的局。这小子这副样子又对人构不成威胁,为何会有人害他?你确定他姐姐的事,你并未跟人提起过?”
文谨有些心虚,但一想到好友陆修远肯定不会闲到做这种事,又挺直腰板,“属下怎么会呢?再说属下也不知道他姐姐的身份啊。”
“那是他自已得罪人了?”
“据属下所知他平日交往的人就那么几个,而且他脾气很好,不轻易得罪人。虽说上回诗会小出了一次风头,但京北书院的学子大多都还是见过世面的,不至于冒这么大风险非得毁了他吧?”
“再查吧,多问问还有没有人见到谁去过那片荒地。”
文谨连着几天问了许多个学子都没有结果,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却有人主动找上门。
他把少年带回去见自家上司。
“弟子林珣见过卢副山长。”
“你说你见到有人拿着那布包?”
“是。”
“为何此前不说?”
“苏成是弟子的朋友,弟子怕说出来无人相信。这事已经有过一回,卢副山长想必对偷书一案有所耳闻。
若是弟子强行为好友作证,恐怕会让人觉得我们沆瀣一气。弟子见卢副山长明辨是非,有心查明真相,才敢斗胆一试。”
“那你见到的人是谁?”
“封子炎。”
韩禧正为苏成的事情发愁,苏成的父母却突然找上他,而且已经知道苏成被当做偷儿一事。
是了,这次跟上次不一样,闹得沸沸扬扬的,哪里还能瞒得过他们。
“伯父伯母,你们别着急,苏成是被冤枉的,我肯定想办法还他清白。”韩禧一个头两个大,不知该怎么安抚苏父苏母。
“小韩啊,我们来是想求你帮我们往宫里递个信,你家里做生意的人脉广能不能找着法子?”
“递给苏成的姐姐?”
“对对对。”
“这……”
“不行吗?”苏母险些站不稳。
“倒不是,只是不知道姐姐在哪个宫啊。”
“求你帮我们找找,求你。”苏母差点给面前的小辈跪下。
“找过了,这宫里上万个都快查遍了。”
苏母难以置信,“这皇帝的女人有那么多吗?”
“哈?”
第109章
真正的小偷
韩禧听苏父苏母说苏成的姐姐是从王府就跟着当今圣上时,眉毛一高一低,整张脸写满了困惑,“那苏成为何不知?”
“宁作贫人妻,不作富人妾。与人当通房不是什么长脸面的事,他那时候还小,我们怕他出去乱说,起先就一直瞒着。
后面苏成说想来京城接他姐姐回去,读书比以前勤快多了,我们怕影响他考学,便想着等他考完再一并告诉他。”苏母面露惭色。3704
“伯父伯母,你们这……”韩禧有几分同情自家好友,又同时庆幸他可能有救了。
韩禧赶忙找到自家表哥联系上次那位负责采买的姑姑。
那姑姑忍不住吐槽,“你们这是找人找魔怔了不成?一会儿宫女一会儿嫔妃的。”
“烦请姑姑再帮我们问问。”韩表哥果断塞钱。
“不用问,宫里姓苏的女官、宫女不少,嫔妃却只有一位,我负责各宫采买,这点还是知道的。”
韩禧眼神一亮,“还得麻烦姑姑替我们递一封信进去。”
那姑姑却仿佛听到什么笑话,“送信?给宫里的嫔妃?”
“不能给嫔妃送信?”
“倒也不是。”那姑姑知道在场几人都是无官无职的商户,略带不屑地打量他们,“寻常嫔妃和家里都有专门的传信人,哪有像你们这样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的?”
韩禧疯狂给韩表哥递眼神。
韩表哥咬咬牙,掏出几张银票。
那姑姑摆摆手没有接,“你们找的这位昭容娘娘久居深宫,咱们都不熟悉,也没听说过她和外面有联系。若是寻常不受宠的低位嫔妃倒好说,这位……稍有不慎就是杀头的罪,我办不成。”
“昭容?很尊贵吗?”
韩表哥连忙瞪韩禧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
“昭容属正三品九嫔之一。”
“正三品?”韩禧大惊。
要知道他那个家里是从五品太常丞的同窗平日尾巴都快翘到天上。柳盛栖那么狂,也不过有个从六品的叔叔而已。
“所以这信,我可不敢给你们送。”
韩禧急得跳脚,“那不行!是那位昭容娘娘的父母和兄弟找她,您帮帮忙。”
“父母兄弟?”
韩表哥在一旁帮腔,“这位娘娘是从昭南王府时跟着当今圣上的,若是有心查,不难查到她的身世,我们哪敢在此事上作假?”
“若真如你们所说,缘何这位娘娘不主动联系家里人?这么多年过去她家里人突然寻她又打的什么主意?”
那姑姑有些犹豫,最后摇摇头,起身准备离开,“你们念在我帮过你们几次的份上记我个好,只是……恕我没那么大胆子接这活。”
“诶,您别走啊,价钱可以谈!”韩禧依旧不依不饶。
“行了!像什么样子!”韩表哥拉住想追上去的韩禧。
经商这么多年,事情能不能谈成他看对方的反应就知道,那姑姑八成是不可能答应的。
“这信必须得送啊。”韩禧转过头来,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家表哥,“万一送成了,对咱们也有好处不是?”
韩表哥眉头紧蹙,“不是我不肯帮,你也瞧见了是个什么状况。”
韩禧总觉得自家表哥还有法子没使出来,开始用尽各种办法缠他。
最后甚至闹到绝食的地步。
韩禧饿得头晕目眩,“表哥……”
韩表哥气急,“你都多大岁数了,还以为兄弟大过天呢?能不能替家里想想?”
“苏成他是冤枉的!”韩禧捏紧拳头,“不止因为他是我兄弟,我只是想要一个公道!从小到大我听得最多的就是别人说我们一身铜臭,唯利是图,可我韩家人不是如此!”
韩禧见自家表哥盯着自已一言不发,忽然泄了气,“我知道……我不该连累表哥和家里。我不会再胡闹了……”
“把东西吃了。”韩表哥把饭碗递给韩禧,“我尽力想办法,但不保证能成。”
韩禧赶忙接过,直接端着碗,“咕咕”两口将粥喝尽。
韩表哥从韩禧的房间出来坐上马车,打算去找一个有可能帮得上忙的人。
一方面是顾及韩禧的心情,更重要的是他也想赌一把。
韩家在官场没有可靠的倚仗,生意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到头了,最近更是受到各方势力的冲击。
他只身从昭南到京城做生意,靠的就是行旁人不敢行的事。要想摆脱韩家如今的困境,或许真得抓住这次的机会。
这边韩禧得到自家表哥的许诺,马不停蹄赶回书院。
他看到书院里面有衙役,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旁边的人,“这是怎么了?”
“要把偷东西的贼带走了呗。”
韩禧大惊,费力往人群中挤。
林珣发现了韩禧,走到他身边拉住他,“放心,被带走的是封子炎。”
“封子炎?不是苏成?”韩禧完全反应不过来,“封子炎家里不是挺有钱的吗?我记得他一直跟柳盛栖他们混来着。”
“据说是因为他家道中落,受不了由奢入简的日子,才动了偷东西的歪心思。后面柳盛栖他们丢的财物太多,打算抓贼,封子炎索性将计就计栽赃给别人。”
林珣看向封子炎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我呸!所以上次那本书也是他有意栽赃的是吧?”
林珣垂眸,没有否认。
怪只怪封子炎太蠢,非得威胁到他头上,他怎么可能留下一个握着自已把柄的人呢?
“他是怎么被揪出来的?”韩禧接着问。
“他埋布包那日被我瞧了个正着,我当时不想多管闲事就没理会,没想到会和苏成扯上关系,我知道以后赶忙告知给山长,果真从封子炎那儿搜出了证据。”
“幸好,幸好。”韩禧拍拍林珣的肩膀,“这次多亏有你啊。”
林珣腼腆一笑。
“那苏成呢?”韩禧环顾四周没找到苏成的身影。
“他毕竟涉及此事,刚刚衙役找他问话,似乎还未结束。”
“行,等他回来你让他在房里等我。”韩禧想起自家表哥还在为此事奔波,脚底生风地往书院外走,他得赶紧去告诉表哥一声。
第110章
弟弟的求救
苏成结束问话,正准备回去,却被封子炎叫住。
“苏成,你朋友真是了不得。”
苏成皱眉,疑惑地看向他。
封子炎闭上嘴不再多言,被衙役架着离开。
这边韩禧紧赶慢赶找到自家表哥,却被告知信已经送出去了。
“娘娘,有封宫外递来的信,您可要看?”时鸢将一个不起眼的黄纸信封呈给苏棠。
“信?”苏棠还是第一次收到宫外寄来的东西。
时鸢压低声音,“信是以先帝身边首领太监的名义送进来的,送信人是那位首领太监的徒弟冯鑫,如今在内侍省当差。
那位首领太监虽在宫中有些根基,但他出宫多年,连养孙都有了,应当不会再愿意卷入宫廷之争。”
言外之意,多半不是蓄意加害。
苏棠略一思索,隔着绢帕拆开了信,越看越吃惊。
苏成居然真考到了京城?这难度不亚于考上清华北大吧?
不过信中只提到苏成出事,并未言明是何事。
时鸢见自家娘娘读完信,补充道:“那位冯公公说,若是娘娘有话问他,可借裁衣之由传他来。”
苏棠有些摸不准,“会不会是阴谋?”
“奴婢倒没发现他和后宫哪个嫔妃有牵扯,不过娘娘谨慎些也可不见。”
苏棠思虑再三还是吩咐时鸢,“传吧。”
若真要涉及那家人,她总不能不管。
不出一刻钟,时鸢带着一位约莫三十来岁的公公进殿。
“奴才参见昭容娘娘。”
“公公请起。”苏棠打量着来人,乍一看还算正派,并无谄媚奸邪之感。
这位冯公公并不废话,将苏成在京北书院的遭遇告知苏棠,包括苏父苏母的求助一并转达。
苏棠想托他带个信却被回绝。
“娘娘若想送信到宫外可另找负责采买的宫人,奴才只是受人之托,恐怕不能时时听候娘娘差遣。”
冯公公虽是恭敬行大礼,但不影响他干脆利落地拒绝。
苏棠见他这副撇清关系的样子反而更信了几分。
没有更好的办法,苏棠只能找萧景榕。
当初在昭南她还能借身份警告县丞,如今天子脚下,她可不想背上以权压人、私相授受的罪名。
苏棠刚到太极宫门口就见江美人从里面出来,脸上难掩自得。
萧景榕为菏州瘟疫焦头烂额,心情应该不会太好,这人在高兴什么?
江美人和苏棠对上眼神的瞬间敛去神色,“妾身参见昭容娘娘。”
“免礼。”苏棠应付一声,侧头看向李培顺,“本嫔有事禀报皇上,劳烦李公公通传一声。”
苏棠刚说完就见江美人刻意放缓了脚步。
她也懒得理会。
片刻后李培顺从里边出来,“皇上请娘娘进去。”
江美人听到这话直接顿住。
她再三解释皇上才让她进去,这宁昭容如此轻易就能得到首肯?凭什么?
苏棠不知道江美人心里的小九九,径直走进去。
萧景榕面前的奏折堆得整整齐齐,就算是批改作业都嫌多,他还得思考后给出回复,也是够难的。
苏棠为自已的事打扰他都觉得心虚。
“何事?”萧景榕抬头看她一眼,继续提笔批复奏折。
苏棠将苏成之事如实禀报。
“嫔妾信弟弟是清白的,求皇上重新派人彻查此事。”
萧景榕要是连这种书院里的偷窃案都查不清,皇位也不用坐了。
她觉得苏成能靠自已一路走到京城,不至于做出这等偷鸡摸狗之事,而且她当初见到的少年也非大奸大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