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分别用两只手轻轻揪住两娃的小脸,“你们阿娘我什么时候浑身无力、胸闷气短了?”
两娃被识破,对视一眼,又心虚地看向旁边。
苏棠哭笑不得,把他们虚揽在怀里。
“阿娘知道,你们是为阿娘好,但是你们这么做是有风险的,明白吗?
一则你们欺骗了你们父皇,欺君之罪有多严重,不用阿娘多说吧?
二则这宫里人多眼杂,若是落在有心人眼里,难保不会因此生事。”
苏棠见二人点头应下,把他们拉到座位上,一人给他们夹了一块透花糍。
“说吧,是谁的主意?”
萧韶鄞放下筷子承认,“是儿臣。”
姩姩见状维护起自家弟弟,“儿臣也……”
这种鬼点子,苏棠其实不用问也猜得到定是萧韶鄞的主意。
不过问完更能确定了。
“好了,阿娘不问了,快认真吃吧。”
第205章
齐越使臣之死
李培顺见自家主子脸色微沉,倒不觉得稀奇。
反正只要是跟德妃有关,过不了多久就能好。
这么些年,也不是第一回了。
萧景榕自然不是真生气,心里又是恼,又像含着块蜜糖,泛出丝丝缕缕的甜。
不过他很快便顾不上儿女情长。
萧景榕刚下朝便接到密报。
齐越会盟使左靖死了。
他前脚收到密报,后脚外面就有人通传,“皇上,叶寺卿求见。”
叶廷芝,现任鸿胪寺卿,皇后的父亲。
使臣的吃穿住行都是由鸿胪寺负责安排。
人死了,自然跟鸿胪寺脱不了干系。
叶寺卿进来便跪在萧景榕面前,“皇上,微臣罪该万死!”
萧景榕已是怒不可遏。
眼见和齐越将婚盟一事谈妥,齐越使臣不日便要返程。
偏是这会子齐越会盟使死在大雍!
萧景榕面色阴沉似墨,“怎么回事?”
“微臣在千灵艺坊设宴招待齐越使臣,酒过三巡,会盟使左靖出去如厕,微臣自是派了人贴身保护。
不曾想路上遇到一貌美舞姬,左靖非得将舞姬带走。
舞姬也答应了,只说要去换一身衣裳。左靖喝多了,硬要跟着舞姬前去,结果拉扯之间左靖被人一箭射死。
微臣的人当即回来禀报,封锁了千灵艺坊。经过彻查,持弓之人是当时另一半阁楼里的……寿王殿下。”
萧景榕自打叶寺卿开始讲话,眉头就没下来过。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好的棋局,毋庸置疑。
要赢不难。
难的是如何能在不牺牲任何一颗棋子的情况下赢。
“寿王持弓一事有多少人知道?”
“臣虽尽力隐瞒,但当时舞姬的尖叫声过大,除左靖之外的另几个齐越使臣也听见了。
他们发现左靖死了,分外激动,横冲直撞,拦是拦下了,却不知他们看到了多少。”
叶寺卿说到此处,一张老脸都快埋进地里。
“你先设法稳住齐越使臣,明日安排他们进宫。齐越使臣的死是压不住了,需得找人承担罪名。”
萧景榕不想冤枉无辜,但凶手不管怎样都不能大雍皇室中人。
至于安排凶手杀人名头等事宜,萧景榕相信凭叶廷芝的能力并不难。
关键是后续对齐越的安抚。
一个会盟使左靖还不至于让齐越发兵,前提是大雍给出的诚意足够。
此前萧景榕还能跟齐越反复周旋,一个和亲公主已是最大的退让,如今在银钱方面不给足恐怕很难善了。
偏偏对方占理,大雍只能认下这个暗亏。
叶寺卿一生自诩清正,没曾想半身入土之时,还要做出抓人顶罪这等事,但为了大局他也不得不从。
“微臣遵旨。”
叶寺卿又不放心道:“只是微臣怕他们知晓寿王殿下一事……”
萧景榕食指轻轻转动扳指,“他们想冤枉大雍亲王也得讲证据,他们没这个机会。
李培顺,拟旨让大理寺和刑部放下手头所有案件,集中调查此案。至于寿王,暂且暗中幽禁在王府。”
……
“陈大人,好师父,你就让属下跟着你吧。”
韩禧知道京中有要案,自然不能错过。
“不行!此事非同小可,岂是你一个黄毛小儿可以插手的?”陈司直拍案站起,结果脑袋传来一阵眩晕,差点没站稳。
韩禧连忙过去扶住,“属下保证绝对不乱来。您近日时不时犯眩晕之症,属下在您旁边也好有个照应。”
陈司直仍是不同意,“此事没得商量。”
“万一叫柳寺丞知道您的身体状况,他势必会找借口让您退出此案的审理……属下至少还能替您打掩护。”
陈司直横眉瞪眼,“你这小子,倒是把大理寺的人摸得门儿清。”
“属下只是照您教的,多多观察。”
陈司直吐出一口浊气,“此事稍有差错,不仅是你我,整个大理寺的人都得脑袋分家。你确定要参与?”
韩禧也是一惊,他知道严重,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略一思忖后他点头应下,“属下无悔。”
“那便将我嘱咐过你的那些查案所需事先备好。”
“是。”
韩禧从陈司直处出来,迎面竟撞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对方先一步给他打了招呼,“好巧。”
韩禧不得已皮笑肉不笑,“林珣,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许久不见,你竟已在大理寺当差了。”
“我也许久不曾听闻你的消息了。”
林珣闻言眸色稍暗,“我自是不如你参加科考。仕途本就是这样,行差踏错一步便会失去良机。
国子监监生虽有机会被直接授官,但国子监人才辈出,权贵云集,哪里轮得上我?我只能混成一个无名小卒罢了。”
韩禧默默听着林珣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韩禧没被他带着跑,转而问,“那你来大理寺是有何贵干?”
“同上回一样,柳寺丞请我协助断案。”
林珣的直接坦白让韩禧难掩吃惊。
如今大理寺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活揪着那件大案。
他求着陈司直,对方才肯让他参与的大案,事关整个大理寺官员的性命。
柳寺丞竟然让林珣一个外人参与?
他是疯了吗?
“你不必多虑,此事是大理寺卿首肯的。”林珣气定神闲地补充。
韩禧再次打量起眼前这个相识好几年的曾经的同窗。
他还是那副布衣棉鞋的样子。
韩禧发现自已或许从来就没看透过他。
其他人还能从理性上分析,但对于眼前这个人,他只能纯靠直觉。
比如现在,他的直觉就告诉他,绝对没好事。
韩禧只能假笑,“但愿你能帮大理寺抓出真凶,我还有公务在身,失陪了。”
……
韩禧在散值之后立马找到苏成,告知他此事。
苏成眉头紧蹙,“大理寺要调查的恐怕是齐越使臣之死。”
韩禧瞪大眼,“你怎么能比我还先知道?”
“我都能知道,证明此事很快就不是秘密了。林珣的参与,势必会增加变数,这件事太过凶险,不会只是一两条人命的事,必要的时候以保全你自已为重。”
第206章
被幽禁的小寿王
“凭什么把本王关在此处?”小寿王隔着房门对着外面大喊。
“王爷,这是上面的意思,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小寿王气得捶门。
杏儿连忙伸手将他拦下。
“殿下,仔细手。”
小寿王怕伤着杏儿,气鼓鼓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蹬掉鞋子就躺了上去。
“殿下,那日你出门到底发生了何事?”
何事?
他自已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沈周那个奸诈小人约他去千灵艺坊,说是要事相商,他还以为能抓住他什么把柄。
结果那小子拿出把宝弓,说是长庆王知道他喜好骑射,特献上昔日大败敌国缴获的宝弓,以示投诚。
对于这话小寿王是不信的。
毕竟长庆王又不是傻子,这东西若被堂兄发现,那便是结党营私的铁证。
在没有完全建立信任之前,他不可能这么草率拿出这种东西。
结果弓看到一半,那小子说腹痛要去如厕。
他见那小子迟迟不回,刚觉得不对,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他刚推开窗户想看个究竟,一堆人就冲进来四处胡看,且当即便要把他扣下带走。
通过刀具认出是朝廷的人,他就没过分挣扎。
没曾想还把他关府里了。
“殿下怎么不说话?”见小寿王沉默,杏儿担心地问。
小寿王将小臂撑在脑袋后面,只摇了摇头。
按理若是因为那把弓或者长庆王的关系,堂兄怎么着都得当面审一审他才对,二话不说把他囚禁了算怎么回事?
一定还有别的事情发生。
……
“本王说了本王那日和姓沈的约在千灵艺坊,是他主动邀的本王!”
小寿王被关在府内,一点外面的消息都得不到,却不间断有人来问他那日的行踪以及那把弓出现的原因。
那把弓出现的具体原因他自然不能和盘托出。
否则当真是要坐实了谋朝篡位的罪名。
不过听他们的口气,也不像知道那把弓出处的样子,
小寿王实在想不通。
“可据微臣调查沈小公子那日跟几位土子在碧海楼小聚。”
“你脑子……”小寿王强行将骂人的话憋回去,“他就不能请几个人替他做假证?”
“不光是那几位土子,碧海楼的小二和掌柜的都能证明沈小公子当日的确去过碧海楼,但千灵艺坊却无人表示当日见过沈小公子。”
小寿王实在忍不住,拍桌而起,手掌撑在桌面上,逼近问话的人恶狠狠地问,“你的意思是本王说谎咯?”
“微臣并无此意。只是证据面前,微臣……”
“闭嘴!”小寿王呵止他,“你们到底在查什么?”
“请殿下恕罪,微臣实在无可奉告。”
“那就麻溜儿地滚出去!”换作早两年,他已经一脚踹上去了。
把人赶走以后,小寿王坐回凳子上,用手撑着脑袋。
那姓沈的是有分身术不成?
小寿王气得猛踹桌腿。
冷静,冷静,老女人说过不能当莽夫。
现在最重要的是知道那日千灵艺坊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寿王当机立断选择了装病。
王府才刚置办好,还没来得及请府医他要是病了,他们必然得去外面找大夫。
届时他兴许能从大夫口中打听到外面的消息。
但值守的人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他生病一事。
仿佛早料到他有这一招似的。
不得已,小寿王只能出狠招,当真摔碎茶盏,用瓷片在自已身上豁了两道血流如注的口子。
“殿下,殿下!”杏子急得快哭出来,“快找大夫来!”
“快些!殿下的血止不住了!”在杏子高喊第二声之后,外面的人终于肯开门查看。
见小寿王的血迹已经浸透血迹,人也半厥不厥,终于不得已去找了大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