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忐忑的鲁正文,见二甲都快念完了,一直没有他,还以为他要得三甲,赐同进士了。
没想到竟然是传胪,他惊讶的嘴里能塞一个鸡蛋,他果然是褚太傅的血脉无疑了,不然不可能考这么好的名次,他惊喜的都快忍不住大笑起来。
孝明帝见二甲念完了,都没有季墨阳的名字,心里无比的放松,季墨阳这次是同进士无疑了。
他淡笑着听柳学士继续道:“一甲第三名,广陵孟荣轩。”
人群中立刻引起不小的轰动,细听之下都在议论:“那个,那个就是探花郎。”
接着,柳学士又道:“一甲第二名,淮安卢宏深。”
突然,人群中有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应声瘫软,周围的人忙一边搀扶,一边笑着恭喜。
孝明帝也含笑看着一切,这都是他将来的栋梁之材啊!
“一甲第一名……”
孝明帝笑意更深了,他亲自点的状元,答题眼光毒辣,用词老道,和他的施政理念不谋而合,一看就不是一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能写的出来的。
第237章
状元
等第一名宣读完,季墨阳就确认三甲无疑了,以后随便扔个边远地区,这个人一辈子从此就过去了。
柳学士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的屏气凝神中,开口道:“安州……”
突然,孝明帝觉得耳边一阵嗡鸣。
“安州季墨阳!”
柳学士话音一落,瞬间大殿静的连人的呼吸都显得喧闹,不过转瞬,人群中开始了小声的议论。
“季墨阳!竟然是季墨阳!”
“果然是少年才子,状元归他,我心悦诚服!”
“秋闱第一,殿试第一,偏春闱最后一名,要说春闱没有舞弊,我是真的不信。”
“嘘,你小声点,皇上说没有就没有。”
人群中有惊讶声,恭贺声,还有小声的议论声,不过都没能传到季墨阳的耳朵里,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他做到了,他没有辜负宋絮晚的期待!
他握紧拳头,低着头又想哭又想笑,很想立刻出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宋絮晚,他离与宋絮晚相守,又迈进了一大步。
只要宋絮晚站在那里等他,不管他们距离有多远,他都会一步步走到她身边,谁也别想阻拦。
喧闹的大殿,没人注意孝明帝脸上一闪而过的阴沉,那张状元试卷,原本不在柳学士最初呈上来的那十份试卷里,是他硬要扩大选拔的范围,竟然,给了季墨阳机会!
他拳头攥的咯吱响,咬着牙含笑吩咐柳学士:“余下你来安排。”
再不走,孝明帝都怕自己控制不好表情,多年过去,他竟然还能被广阳王父子气到,这真是他命定的克星,阴魂不散。
天色已经大黑,在宫门关闭之前,学子们几家欢喜几家愁的从宫里出来,柳学士安排报喜的人,已经快一步前往各家报喜。
鲁正文在京城里没有家,他今天受邀和季墨阳一起回府,兴奋道:“回去买点酒,咱们兄弟今日好好尽兴。”
季墨阳心里只想宋絮晚,假装没有听到鲁正文的话,顺着人流往学府巷走去。
宋府里,宋絮晚在老夫人房里盘旋了大半天,这会子见天黑了,她心里又莫名其妙的安定下来,才起身告辞和周明海一起回家。
经过这么多天头痛欲裂的彷徨和纠结,回家的马车上,宋絮晚慢慢明白了自己的心,她要和季墨阳在一起,下半辈子做正经的夫妻,不管什么恩怨,她都放下了,她只想和季墨阳好好的过日子。
她要让季墨阳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她们血脉相连的孩子,她们恩爱不疑的见证。
至于周明海,还是等回去之后,好好和季墨阳商量下未来的路怎么走,商量个好的结果,她再和周摊牌和离比较好,事情未定之前,不能提前暴露孩子血脉。
马车晃悠悠的走到了周府门口,正要继续往里面行驶,就被人扬声叫住。
“是周大人和宋夫人吗?真是巧,我刚出门就遇见你们了。”是闵绒雪的声音。
两家就住隔壁,碰见有什么巧的,不过大晚上的,闵绒雪要出门也是奇怪。
周明海看着刚怀孕的宋絮晚,不自在的隔着马车帘子咳嗽两声,淡淡道:“是怪巧的。”
见马车要启动继续往前走,闵绒雪又笑道:“其实也不巧,我是有事才出来,周大人猜是什么事情?”
宋絮晚翻了个白眼,周明海也无语的吐出一口浊气,并不想理会缠上来的闵绒雪,他怕自己又被勾到床上,然后再次丢人。
正要假装没听见,就见马车下面,离月雀跃道:“夫人,你快下来,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宁宁,你睡着了吗?”
在离月一声声呼唤下,后一辆马车上的宁宁已经一蹦一跳的下来了,还掀开了宋絮晚马车的帘子,笑道:“娘亲快下来,我们听听是什么好消息,难得离月姐姐这么高兴。”
是啊,离月很少这么高兴的忘乎所以,宋絮晚很给面子的下了马车,和周明海并排站在闵绒雪面前,就听离月兴奋的要跳起来。
“我哥哥得了状元,是状元,是状元啊宁宁,刚刚有人特意告诉我们,我们听到就立刻出门来迎接哥哥,宁宁你和我一起等哥哥回来好不好?”
宁宁听完也跟着尖叫:“啊,是状元,竟然真的是状元,我要状元给我题字。”
两个小姑娘兴奋的拉起手转着圈的在大呼小叫,宋絮晚听到后,控制不住的笑起来,他得了状元,经历那么多磨难,他还是考到了状元,这就是季墨阳啊!
她抚上自己的肚子,今晚,她要告诉季墨阳,他们有孩子了,她要让他双喜临门。
宋絮晚笑容里的甜蜜,让闵绒雪看着十分的刺眼,她轻蔑一笑:“墨儿总算不辜负我多年教导,这孩子就是这点好,不管遇到什么糟心事,不管遇到什么坏人什么阴谋,他都能挺过去,他也都不会放在心上,不过都是微末小事罢了。”
说着,她长叹一声,感慨道:“今日得状元,明日这上门提亲的怕是就能踏破房门,我们家墨阳,这就要双喜临门了。”
宋絮晚的笑容渐渐消散,攥着的手帕也无意识的收紧,季墨阳当真会另娶他人吗?他们之间那么多美好的过往,当真只是一件微末的小事,都不会被他放在心上吗?
周明海倒是没有注意这些,他只觉得轻松,季墨阳顶住了偷奸的压力,如今高中状元,闵绒雪也算苦尽甘来,为了闵绒雪,他愿意放季墨阳一马。
如今宋絮晚怀着他的孩子,以后和季墨阳断的干干净净,安心相夫教子,他只当家里多了孩子的奶嬷嬷,倒也不算太过糟心,日子慢慢就会回到正轨。
他抬手恭贺道:“墨阳的状元是实至名归,刚好我们家今天也有喜事。”
回头,他看了眼宋絮晚,有些不自然道:“拙荆有孕一月有余。”
闵绒雪顿了一下,好像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周明海一边说着倾慕她十几年,几次把她哄到床上,转头回到自己家,就毫无顾忌的和宋絮晚生了三胎?
周明海把她当什么了?给点帮助撒点银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外室之人吗?
笑容就那么僵硬在脸上,闵绒雪嘴角抽搐半天,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远处一阵马鸣,季墨阳回来了。
第238章
撕心
离月和宁宁开心的围过去,一口一个状元的叫着,季墨阳翻身下马,面容沉静看不出喜怒,一双眼在黑夜中肆无忌惮的看向宋絮晚。
皎洁的月光像是白沙一样从天幕倾泄而下,宋絮晚娴静的站在二十步远的地方,脸上似有忧伤,细看之下眸中隐有泪光,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她了,他心口忽的一窒,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闵绒雪见季墨阳神情不对,直奔宋絮晚而去,她加快脚步上前挡住了季墨阳,扬声道:“周大人和宋夫人听说你得了状元,正要恭喜你呢,可巧宋夫人刚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你快恭喜下周大人和宋夫人。”
季墨阳脚步一顿,什么?一个月的身孕?
他们最后一次是二月十八他生日,他记得宋絮晚的月信,是每月二十前面一两天,今天刚好是四月十八,要是那次或者之前就有了,宋絮晚应该有两个月的身孕。
现在是一个多月的身孕?那就是那次之后来了月信,月信之后,她和周明海有过?
电光石火间,他想起来那晚夜闯周府不得,醉酒睡在白芷家里,醒来的时候,鲁正文说他抱着胳膊喊了一夜的疼,那是蛊虫在提醒他,宋絮晚在和别人欢好吗?
他不可置信的往宋絮晚那边看去,眼中的迷茫逐渐化为痛苦,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和周明海?
脚步沉重犹如灌铅,他倔强的往前走,要问一问宋絮晚,为什么会这样,她怎么可以这样?这样随意背叛他们之间的感情!
闵绒雪极力阻挡季墨阳往前的步伐,咬牙小声道:“都是人,你要闹得大家都知道吗?”
那想要前进的所有意志,瞬间被一把名为礼教的大刀斩断,季墨阳硬生生停了脚步,他痛苦悲愤的看向宋絮晚。
无声的嘶吼着,为什么?
四周季府的人,周府所有的护卫丫鬟,还有买了酒才跟上来的鲁正文,都往季墨阳这边看过来,他拳头握的咯吱响,身子麻木的动不了,只有眼睛直盯着宋絮晚,不移分毫。
周明海也察觉到季墨阳神情不对,这人之前不是还礼貌的和他道歉,似乎有痛改前非的迹象,怎么今日得了状元,竟然要猖狂起来不成?
他踏前一步挡住宋絮晚,摆出了当家正夫的姿势,凉凉道:“天色不早了,恭喜的话明儿再说,大家都散了吧。”
“周大人请。”鲁正文向周明海拱了拱手,就推着季墨阳往要回去。
“我买了好酒,咱们今晚一醉方休。”
人群忽然就消散了,离月和宁宁感到气氛莫名奇怪的冷清,但是无奈只好各自分别离去。
只有季墨阳还如石塑般站在那里,眼睛盯着周府的大门不放。
“鲁公子,你先回墨儿房里,我有几句话对他说。”
鲁正文来的晚,虽然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但是他今晚实在是太兴奋了,完全没有细想就拿着酒进府,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催季墨阳快点。
等巷子里只剩下闵绒雪和季墨阳,闵绒雪才放开手冷笑道:“你也听到了,人家怀了周大人的孩子,刚刚一个多月。”
“这边与你说着爱你爱到肝肠寸断,恨不得抛夫弃子要和你私奔,回府就和周大人蜜里调油,如今连三胎都有了,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你竟然还要被她欺骗下去吗?”
“不,不是,这里面有误会。”季墨阳不相信,一个字也不相信。
他不是第一天认识宋絮晚,也不是对宋絮晚和周明海的夫妻感情一无所知,宋絮晚不可能还喜欢周明海的,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两个人有了孩子,难道是周大人强迫的不成?”
闵绒雪心中狂喜,宋絮晚这真是神来之笔,完全不用她找借口斩断这段孽缘了。
她接着讥讽道:“我看她就是看你得了解元,才想勾搭你,等到你春闱得了最后一名,又觉得你成不了气候,这才丢弃你,转头回去继续和他夫君欢好,她不过就是玩弄你一下罢了,哪里有什么真情实感,只是你没经历过几个女子,不知道女子要是狠心起来,那心能有多硬,你别再被她骗了,趁着得了状元,赶紧娶一门贵妻是正经。”
“你闭嘴!”季墨阳低吼。
他和宋絮晚开始的时候,他还不是什么解元,宋絮晚也不是那种看重人才华的人,绝不会因为他考的不好就放弃他。
这里面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是什么会让宋絮晚忍着恶心和周明海在一起?
回头,看闵绒雪脸上尽是得意,他突然想到什么。
“是你!”
季墨阳一步步靠近闵绒雪,质问道:“是你逼着她给我写诀别信,是你告知周明海她爱慕我,让周明海对她用强,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
季墨阳犹如暴怒的狮子,死死盯着闵绒雪,像是盯着猎物一般。
他拳头紧握,指甲狠狠扎进自己的掌心,眼前的人若不是他的母亲,他会毫不犹豫用他尖利的爪子,狠狠扎进闵绒雪的臂膀里,把她的胳膊捏碎。
“你就是要拆散我们!为什么,我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从来见不得我开心,打小,连笑都不允许,如今我生命终于有能让我觉得温暖的人,你拼尽全力也要把她弄走,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逼她?”
见季墨阳仿佛马上要掐死自己,闵绒雪后怕的往后退,担心季墨阳逐渐疯癫下去,她紧张的辩解道:“我怎么可能逼她,她房门外可是有宋府二十个护卫,谁能逼得了她,就是周明海也不敢用强。”
“她能怀孕,就是她愿意,她主动的。”
“不可能!”季墨阳坚决不信,宋絮晚对他的感情,绝不可能掺和任何杂质,他能感受到绝对的诚挚。
他要过去问一问,宋絮晚肯定是有迫不得已的地方,他不问清楚绝不会随意任由自己胡乱猜想。
闵绒雪见都这个时候了,宋絮晚都怀着周明海的孩子呢,季墨阳还死脑筋的认为宋絮晚痴情于他,可见季墨阳的脑子短时间是转不回来了。
他也怕季墨阳直接闯到周府,闹得人尽皆知,毁了如今的大好前程。
思绪转换间,她拉住季墨阳安抚道:“墨儿,我相信她心里是有你的。”
第239章
裂肺
季墨阳一愣,回头见闵绒雪一脸真诚,忽然眼眶就红了,他就知道,宋絮晚对他的感情不是假的,是个人都能看出
来。
只听闵绒雪继续道:“你春闱考的不好,为娘担心的寝食难安,想来宋絮晚关心你的心不比为娘少,我想她可能是怕耽误你科举,怕影响你的名声,也怕耽误你往后的前程,所以,忍痛要和你了断,让你去更广阔的天地闯荡。”
“什么?”季墨阳像是没有听懂这段话,迷茫的看着闵绒雪。
闵绒雪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她是因为太爱你,太在乎你,怕连累你,怕成为你的负累,才重新和周明海走到一起,为的就是下狠心,斩断和你的情缘。
你忘了她以前都喝药自杀过,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就是怕耽误你的前程,她也曾经说过,只要你好,她可以永远不见你,你忘了吗?她现在就是要这样成全你呢。
她和周明海在一起有了孩子,和你再也不可能,永远都不会连累你,耽误你了,她这是爱你太深,才走了这一步,她都是为了你,为了成全你光辉的前途啊!你这样闯进去,岂不是浪费了她一番心血。”
“太爱我?成全我?”季墨阳不懂。
爱应该是要拼尽全力在一起,怎么会用了断情缘表达爱意?他什么时候也没有在乎过自己的前程名声,那些虚名怎么比得上她宋絮晚一根头发丝。
她怎么那么傻!
“我去找她说清楚。”季墨阳执意前往。
闵绒雪一拉住季墨阳,急忙道:“说不清楚了,她怀孕了。”
“她难道还能怀着周明海的孩子,和你在一起吗?对外,世人怎么看她,对内,星临和宁宁也不会理解,还有那个孩子,他出生后怎么面对生父养父,你该明白她多在乎她的孩子。”
“还有,她现在刚刚有孕,心绪不宜起伏过大,万一你过去找她,她激动之下流产,她会恨你的。即便不流产,她整个孕期心绪不宁,就好比我当初怀着离月的时候那样,到时候孩子生下来也会先天不足,灾病不断,她也会怪你,你们不会恩爱如初,只会互相埋怨。
你为她,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这个时候找她真的不合适。”
“她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还要继续纠缠她,岂不是辜负她一片心意?”
季墨阳犹豫了,他自信自己在宋絮晚心里的分量,肯定比周明海重要,可要是加上孩子呢?
他不在乎宋絮晚怀着周明海的孩子,也会把这个孩子视若己出,可是宋絮晚会让孩子离开生父吗?
事到如今,她还会坚定不移的选择他吗?
正如闵绒雪说的,即便宋絮晚情比金坚,怀着周明海的孩子,还愿意和他在一起,到时候,宋絮晚会背负什么样的骂名?
还有如今的他,能给怀孕的宋絮晚带来什么呢,他无权无势,只会让宋絮晚的名声遗臭万年,两个人以后只怕都会处在无尽的纠结和痛苦中。
所有可能面对的问题,同一时间涌向季墨阳的脑海,他头痛欲裂。
少年忽然就自卑了,那曾经因为才华而被无限追捧的名声,在现实面前竟然一文不值,他给不了宋絮稳的环境,给不了孩子无忧的童年,甚至都没有勇气保证,在世俗礼法面前,饱受摧残的两人,未来一定夫妻恩爱不疑。
更何况,他也害怕,怕宋絮晚现在已经真的不要他了,他怕他跑过去问,宋絮晚会为了他的前程,亲口说出不要他的话。
毕竟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她直白的,果断地,不留余地的要和他分开,她不要他了。
她重新和周明海生儿育女,只为成全他,让他展翅高飞,前程远大。
狗屁的前程!他再次把目光转向周府的大门。
“你非要跑过去,让她亲口说出要了断的话,你们俩都痛不欲生才罢休吗?”闵绒雪的声音适时响起。
“你要逼她再次自杀成全你吗?”
刚升起的一点子勇气,忽然就散了。
少年胆怯了,不敢去问一个真相。
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回荡~
她不要他了!
或许是因为他曾经没有果断带她私奔,或许是对两人未来的迷茫,更有可能是不想耽误他的,所谓的狗屁的前程。
她太爱他,所以不要他了!
她不要他了,就为了成全他,成全他去得到他从来都不在乎的东西!
“呵呵呵……”
季墨阳低低笑起来,那笑声像是压抑许久的哭声,听得人一阵揪心。
月光下高大的少年,抖动着的身子慢慢弯下腰去,那佝偻着的身影像是年过半百的老翁。
他这十几年人生,都像是在暗夜中前行,不敢有一日懈怠,不敢有一刻恣意欢笑,直到遇见她,他可以忘记所有背负的苦难,忘记所有前程阻碍,尽情地享受那片刻的欢愉。
她是那幽暗森林里,太阳从茂密树叶里钻进来的光,她是那极寒之地,泉水从地底涌现的暖,她是那个十几岁少年心里,唯一可以真心绽放的笑。
她在他什么都不是的时候来到他身边,在他功成名就的时候悄然身退。
她来的惊天动地,去的悄无声息,像天边划过的流星,像除夕湮灭的烟火。
她的出现,只是上天可怜他的孤寂,赏赐给他的短暂的情缘吗?
可短暂的情缘到底是恩赐?还是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