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香来看祝鸢的时候,看见她躺在病床上,急得直哭。
她扑到祝鸢的病床边,“小风筝,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呜呜呜,手包扎成这样,脸也肿了,嘴巴也肿了。呜呜呜,好惨啊。”
哭成这样,不知道的人以为祝鸢挂了。
祝鸢宠溺地叹了一口气,强忍着痛用缠着纱布的手轻轻摸了摸季香的脑袋,“只是冻伤了而已,很快就会好了。”
宋瓷在旁边无声翻了个白眼。
脸和手是冻伤的,她可以保证。
但那张嘴可不见得是冻伤的。
得亲多久、亲多狠才能把原本好端端的嘴唇给亲肿了。
看到宋瓷翻白眼,祝鸢面红耳赤地清了一下嗓子,小声重复:“真的是冻伤的。”
知道她现在最需要静养,季香没有在病房里多逗留,只是带了点祝鸢喜欢吃的东西,但是因为祝鸢不能吃,她学着当初祝鸢对她的那样,吃给祝鸢看。
看得祝鸢嘴馋,恨不得爬起来打她一顿。
季香和宋瓷出去之后,祝鸢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觉到有道冰凉的触感轻轻碰着她的脸,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祝鸢却只感觉到温度。
太凉了。
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被救出来的梦,她其实还在那个雪山里。
她猛地睁开眼睛,一股淡淡的清香散开,她看到病床边男人高大的身影,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轮廓模糊而疏冷。
虽然病房的灯关了,只留了一盏门口的灯,光线并不亮,但她还是认出裴凌,不由愣了一下。
“裴二爷。”
裴凌垂在身侧的手攥了一下,脸色一如往常的冰冷,“冻成猪头了。”
这话叫人怎么接,她死都不会承认自己现在的脸是猪头!
尽管他的话很不礼貌,但她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谢谢您来看我,我没事了。”
“什么时候能回剧院表演?”
祝鸢抿了抿唇,“怎么也得等我好了以后再说,您放心,等我好了一定立马回剧院表演,给您赚钱。”
“给我赚钱?团里是没给你发工资还是没给你发奖金?”
祝鸢不敢跟他争辩,点头,“您说的都对。”
裴凌冷哼一声,转身走出病房,门口的灯光从他眼前掠过,照亮他那双熬红的眼睛。
第178章
一望无尽的海面浪花起伏,和黑云涌动的天幕连成一片。
海边停了几辆黑色轿车,凛冽的寒风中浑身湿冷的盛宏耀站在沙滩上,目之所及除了海水什么也没有。
狂风将他的头发吹乱,隐在黑发中的白发散乱而开,背影落寞。
盛宏耀脚步趔趄,固执地追着海水跑出去。
可是什么……也没有了。
海浪声太大,江秘书拔高嗓音:“盛董,根据聿少的人说当时绑住太太的绳索断裂的瞬间,海上突然来了几辆快艇,把太太救走了。”
“救走?”盛宏耀踩着冰冷刺骨的海水,双目赤红,身子因为愤怒而颤抖,怒声道,“盛聿撒谎!”
沈怡静跟了他大半辈子,从来都是依附着他,没有什么社交,也没有培养任何势力。
他的人来不及赶过来,谁会把她救走?
根本就是盛聿怕他报复,撒了一个谎!
他的怡静已经葬身海底了!
盛宏耀忽然低声笑了一下,通红的双目闪过悔恨的泪水。
盛聿杀了他的儿子,还杀了他的女人。
这个仇他怎么能不报!
……
一整晚祝鸢都被盛聿拢在怀里,憋尿憋急了也不敢说。
可再怎么憋,也有个极限的。
盛聿感受到紧贴着他的两只脚搓来搓去,躁动不安的。
昏暗的房间里,他睁开眼睛看了眼怀里快扭成蛆的人,目光深黑,“是不是想上洗手间?”
病床边的灯亮起,昏黄暗雅,并不刺眼。
祝鸢紧闭着眼睛,脸色爆红,嘴里哼哼唧唧的,“我找宋瓷。”
“我叫她回去了。”
祝鸢被子里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宋瓷怎么丢下她不管?
被子被掀开,她猛地睁开眼睛,“我、我自己也可以的其实。”
“我自己可以什么?”盛聿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盯着她别扭的脸,不由好笑,“可以自己拉?”
祝鸢:“……你倒也不必说得这么直白,我是说我可以自己去的,你扶我起来就行。”
谁知她话刚说完,盛聿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来,避开她身上冻伤的地方,低头看着她抗拒的小脸,“你太慢了,浪费我睡觉时间。”
盛聿抱着祝鸢去卫生间,将她放下之后,还不等祝鸢反应过来,裤子就被他拉下去。
祝鸢:“!”
但好在,盛聿还是给她留了一点脸面,给她脱完裤子之后就关门出去了。
祝鸢一张被冻伤的脸此刻体会到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她深吸一口气坐下,可一想到盛聿就在门外,她憋了半天却一点都出不来,急得都快哭了。
这时门外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我去抽根烟。”
听到他要走,祝鸢这才松了一口气。
上完之后长舒一口气,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真舒坦。”
就在她缓缓起身,冲水的时候,卫生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盛聿的手握着门把。
四目相对的瞬间,祝鸢顾不上手痛去扯裤子,欲哭无泪,“你不是去抽烟了吗?”
男人一步步朝她走来,身上哪有一点烟草味。
“我不这么说,你是不是要在里面坐到天亮?”
祝鸢整个人都麻了,所以刚才盛聿听了全过程?
盛聿将麻木的人抱起来,破天荒耐心地说了一句:“我堵住耳朵了。”
祝鸢给了他一个“我信你个鬼”的眼神,“那你怎么知道我冲水了?”
“你的声音还能比冲水的声音大?”盛聿挑眉。
“好了,不要再说了。”祝鸢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
躺回到床上,盛聿看着她抿着嘴唇,紧闭双眼的样子,如果不是她的手被冻伤了缠满了纱布,他想她此刻一定会握紧小拳头,无声控诉。
想到这,盛聿笑了一声。
听见耳边传来悦耳磁性的笑声,祝鸢头皮都麻了。
可盛聿偏偏不放过她,把人搂进怀里,盯着她恼羞成怒的小脸,“听了又怎么样?”
祝鸢的手不能揍他,两只脚在被子里交替踢他,“你还说,你还说!”
明明知道她因为这个害羞,他还没完没了调侃她,他到底懂不懂女人?
“好了,不说。”盛聿唇边含笑,病房的灯关了。
黑暗里,他一手搂着祝鸢,翻了个身仰躺着,一手搭在额头上,轻笑出声:“真舒坦。”
祝鸢无声踢了他一脚。
还说!
她就知道他听见了!
男人低磁的笑声包裹着她,缓缓地将她搂进怀里,“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的包袱这么重,看来是真的爱惨我了。”
祝鸢闷声说:“我现在后……”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被人抬起下巴吻住嘴唇。
男人强势撬开她的唇齿,惩罚似的轻咬了一下她舌尖,气息粗沉,紧声道:“来不及了。”
祝鸢被他吻得大脑缺氧,却又因为他这句话而心跳狂乱。
她想解释:“我……”
“你现在后悔来不及了,知道吗?”
盛聿把人扣在怀里深吻了好一会儿,直到她老实保证以后不论什么情况下都不会说出后悔的话,他才放过她。
第二天。
祝鸢睁开眼睛的时候盛聿已经不在病房了。
床头柜放了一束还沾着露水的红玫瑰。
上面夹着一张卡片。
她拿起卡片一看:
——真的不丑,是我喜欢的类型。
署名:聿
祝鸢小脸通红。
盛聿是疯了吗?
谁教他这么撩人的?
祝鸢躺在床上,拿着那张卡片,嘴角一扯一扯的,最后止不住地上扬。
忽然有人敲响了病房门。
病房外面有盛聿的保镖守着,很安全,祝鸢并不担心有什么不轨的人来,所以她说了声:“请进。”
女人开门进来。
她拿着个保温桶,穿着软底的平底鞋,头发在脑后半扎着,温柔又居家,冲着祝鸢微微一笑。
“祝小姐你好些了吗?”
祝鸢微微一愣,点了点头,“好多了。”
没想到是宁槐清。
宁槐清走到病床边,将保温桶放下,“我给你炖了点花胶乌鸡汤,对你的身体和皮肤的恢复有好处。”
保温桶的盖子一打开,祝鸢就闻到一股汤的鲜味。
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宁槐清盛了一小碗汤,递给她,“你尝尝看。”
第179章
祝鸢大大方方地接过碗,道了声:“谢谢。”
虽然她听过一些宁槐清和盛聿关系不一般的隐晦的传闻,但谁还没有个过去呢。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宁槐清好心来看她,她不应该带有成见,有了董舒的前车之鉴,她应该更小心的。
可是她感觉得到宁槐清对她没有敌意。
她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
不得不说,宁槐清炖的汤味道是真的好。
她没忍住,喝了两碗。
“你喜欢喝,我下次再给你炖。”宁槐清主动接过她的碗放在一边。
她随后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给祝鸢。
“我昨晚去商场买的,想着你应该能用得上。”
祝鸢看着手里一条轻薄的面纱愣了一下,心里头不禁暗叹宁槐清的心思真的好细腻。
她正为自己破相而苦恼,她就送来一条面纱,而且质地轻薄不会闷,丝毫不会影响脸上皮肤的恢复。
“太谢谢你了。”祝鸢由衷感谢,拿起面纱挂在耳朵上,“终于不用顶着这张丑脸见人了。”
宁槐清噗嗤一笑,“祝小姐一点都不丑。”
她就说祝鸢的性格很好的。
也难怪她这样的性格,才能俘获盛聿的心。
想到盛聿,宁槐清的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不过她很快收敛了心思,对祝鸢说:“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离开祝鸢的病房后,宁槐清开车回宁家。
一进家门,正好宁父要出门。
宁父看到她手里提着保温桶,不由疑惑道:“去哪了?”
宁槐清随手将保温桶递给佣人,低声说:“去医院,看祝鸢了。”
“你去看祝鸢?”宁父陡然拔高嗓音,怒声呵斥,“你不知道她把你妹妹害得有多惨吗?你去看她,你脑子是怎么想的!”
“爸,”宁槐清脸色凝重严肃,“是小初先害祝鸢的,明明是小初有错在先,您能不能不要颠倒黑白?就是因为您这样的纵容,才导致小初的性格变成这样。”
“我还错了?你妹妹被人害得砍了手,你非但不站在她这一边,你还去看害她的人!”
宁父怒气腾腾地拽开领带。
宁槐清叹了一口气,“您真的不明白吗?以祝鸢在盛聿心里的分量,小初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你以为我的一句劝说真的那么顶用吗?”
宁父渐渐冷静下来,这个女儿从小识大体,他是一时气糊涂了。
宁槐清又说:“我去看祝鸢,给她煲汤,是想弥补小初的过错,虽然那件事过去了,但错了就是错了。”
“出国几年,你倒学会忍让了。”宁父冷哼一声。
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宁槐清垂在身侧的手攥了起来,眼底一片晦涩。
忽然她的手机响了。
她一看来电显示,脸色一变。
匆忙上楼回房间,把门反锁上,确保窗户都是关着的,她才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不太流利地说:“妈咪……粑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