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
他嘴角抽抽,不敢说话。
流春口中的几位大人随便伸一根手指头就能摁死他。
温妤却有些疑惑地看着太医:“你从哪得来的结论?”
毕竟越凌风虽温润如玉,但心里却有一根坚韧的青竹,有自己的主张和风骨。
而竹芯中沁着一层淡远悠长的茶香,定不会被欺负成这样,还自己受着,早就会借机来求宠了。
太医道:“公主,您来瞧。”
他说着引着温妤走到床前,然后掀开了越凌风的衣襟,露出了上身的红痕。
温妤:……
啊……
这……
“你说的有人欺负他,是因为这些?”
“公主,这还不能证明吗?”
温妤摸摸鼻子,也没有推卸责任,直接道:“这些痕迹是本公主弄的,闺房之乐罢了。”
太医:……
五雷轰顶,莫过于此。
太医脸色一整个尬住了,青青白白红红,精彩纷呈。
他看了一眼越凌风,又看了一眼温妤,嘴唇蠕动了好一会,吐出一句:“公主与越大人感情甚笃。”
然后摸着胡须尬笑两声,不说话了。
房中安静了下来。
流春捂住嘴,笑的肚子疼。
就说怎么可能有人敢欺负公主的男人?
而且真正了解越大人的也知道,他绝不是个会受欺负的人。
温妤将越凌风的衣襟合上,毫不客气地笑出声。
太医:……
温妤摸了摸越凌风发烫的脸颊,“他的风寒和这伤痕有关吗?”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回公主,主要还是受了凉。”
温妤点头:“是本公主的问题,不该让他在冰天雪地里陪我玩游戏。”
太医:……
他待不住了,“那个,微臣去给越大人煎药。”
太医离开后,温妤直接一个爆笑。
不过越凌风身上的红痕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
没想到昨日的痕迹今日还未消退。
此时印在病弱的越凌风身上,像是易碎的瓷娃娃身上多了许多红色裂缝一般,仿佛被玩坏了。
温妤擒住他的下巴:“还说不冷,信了你的鬼话。”
这时,越凌风竟颤悠悠地微睁开双眸,但神志并未清醒,还烧的糊涂:“小姐……”
“嗯,我在,难受不?”
“难受……”
他欲抬起手,却一点劲都使不上。
“小姐离我远些……”
温妤闻言不由想起之前,越凌风发烧也让她离远些,小心被他传染。
她还很自信绝对不会,结果隔天就被放倒了,啪啪打脸。
“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小姐……”
越凌风支撑不住,又阖上了眼睛。
流春递来毛巾,温妤接过敷在了他的额头上:“本来今晚打算召寝你的。”
越凌风手指动了动:“好……”
等太医熬好药,喂着喝下后,越凌风的烧总算退下了,脸色也从潮红变回了正常肤色。
而盛京府尹忙完盛京府的事务,立马赶了过来。
他是真害怕。
当时发现越凌风晕在桌案上,嘴里还喊着“小姐小姐”,他吓得差点比越凌风先走一步。
我的老天爷,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越大人心里还记挂着一位小姐!
他现在已经是长公主的人了,心里有别的女子,那不是找死吗?
怪不得越大人总是一副不争不抢,人淡如菊的模样,原来,他不是不争宠,是不想争宠。
越大人根本就不爱长公主。
他心有所属!
“我的越大人呐,你可得安安份份伺候好长公主,也千万别再喊什么小姐了,不然被长公主听见可就完了。”
“你和那位小姐就算曾经爱过,那也是有缘无份,就别再想了,过去了便让他过去了,可能你的小姐也已经不爱你了,你何必执着呢?”
越凌风无知无觉地皱紧眉头:“滚……”
盛京府尹重重地叹了口气。
说起这位小姐,平日里温和的越大人都会说滚了。
也是因此,他事务一了,立马赶了过来,生怕越凌风喊漏了嘴,被温妤听到。
这样他背靠大腿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但见温妤面色如常,他担心的事应当并未发生,于是松了口气。
“微臣盛京府尹拜见长公主。”
“起来吧,你怎么来了?”
盛京府尹道:“微臣关心越大人,便赶来探望。”
“还算你机灵,通知的及时。”
盛京府尹连忙笑道:“多谢公主夸奖。”
他缓了缓紧张的心情,硬着头皮道:“长公主,您是不知道,越大人晕着的时候一直在唤您,对您当真是情真意切,微臣听着便觉得感动。”
这时,床帏边又传来越凌风断断续续的声音:“小姐……小姐……”
盛京府尹:……
天塌了。
他颤巍巍地抬头,生怕在温妤脸上发现震怒的神态。
可以说,长公主若是生气了,那是比圣上发怒还要可怕的存在。
他来不及多想,立马拜道:“长公主息怒,越大人与那位女子虽有前缘,但早已断了干净,未有任何私情与僭越,还请长公主明鉴。”
温妤:?
刚端起的茶杯缓缓放下。
“哦?”
退了烧,浑身无力,但神志逐渐恢复的越凌风:……
李威荃!他在公主面前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第712章
不是旁人,乃是本公主一旁的流春闻言都惊呆了。
越大人心中有别人?
她立马去看温妤的反应,却见她双腿交叠,好整以暇地盯着盛京府尹,不像生气的模样。
而盛京府尹被温妤的一个“哦?”激的浑身一紧。
长公主时常看似态度平和,实际上威压甚重。
但他还是得憋着一口气替越凌风求情:“长公主,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越大人与那女子绝无苟合,他每日在盛京府殚精竭虑,哪有什么时间去私会?就算曾经有什么情与爱,现在也已经烟消云散,越大人心中只有长公主您一人了!”
“胡、胡扯……”
越凌风喘着气,呵斥一声。
盛京府尹:……
他替他解释,他竟然说他胡扯!
他这是为了那位女子不要命了?!
而越凌风虽逐渐清醒,但身体依然没什么力气,这一声竭尽全力地呵斥更是令他雪上加霜,嗓子止不住地发痒。
他压制不住地干咳了好几声,咳到脸颊通红,还未停下。
他着急解释,反而越咳越厉害,眼眶也开始微微发红,眼角溢出一丝丝湿意。
不能再任由盛京府尹胡说八道,否则还不知道会跟公主说些什么乌七八糟的,让公主误会了他。
如果不是隔着屏风,越凌风此时估计已经将盛京府尹的身体瞪出了无数个窟窿。
平日里对着他胡咧咧也就算了,今日竟在他昏迷时对着公主胡说八道。
还好他正退了烧,恢复了一丝清醒。
否则公主若是听信了盛京府尹的话从此冷待了他,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惹了公主厌弃。
要知道公主是最在意男子的贞洁的。
他必须第一时间解释清楚。
越凌风强撑着趴在床沿处,轻喘着唤道:“公主……”
温妤听见越凌风咳嗽时,便已经起身来到了床边坐下,将他按回被窝里。
她摸了摸越凌风的额头:“躺好,别乱动,你烧刚退,被子盖好别窜风了,不然不知道病到哪天才好,还怎么伺候本公主?”
越凌风感受着额头上的柔软与温度,心里骤然一软,安定下来。
他双眸静静地看着温妤,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乖乖地躺好。
是他着急了,公主通透至极,根本不是那种会随便听信别人三言两语,还不听解释便抛弃他的人。
他也该对公主有信心。
但他依然轻轻握住温妤的手,哑着嗓子道:“公主别听他胡说。”
而盛京府尹却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以为越凌风所说的胡扯,是在否认他心中只有长公主一人。
他心想,越大人啊你瞎添什么乱,这可是在替你解释!
“回长公主,微臣没有胡说!越大人怕是烧糊涂了,他现在心中分明只有长公主您一人啊!”
越凌风:……
他真的很想让盛京府尹滚。
都不知道他是从哪得来的谬论!
温妤被越凌风的表情逗笑了,难得见他如此生气。
脸色红彤彤的像一只小河豚。
她捏了捏越凌风的脸,站起身,走到盛京府尹面前,轻飘飘道:“盛京府尹背后非议他人,赏二十大板。”
盛京府尹:……
他正要高呼冤枉,他没有非议时,温妤看着他,悠悠道:“越凌风口中的小姐,不是旁人,乃是本公主。”
盛京府尹:……
他闻言眼前一黑,又逐渐回过味来。
他干了什么蠢事?
明明知道越大人对长公主情深不悔,他竟以为他心中另有她人,只是碍于长公主的身份,不得不深埋心底,只能在病倒酒醉后才敢稍稍袒露真心。
却不想这“小姐”就是长公主!
其实也不怪盛京府尹这么想,毕竟他认为自己也爱他的正妻,但不妨碍他纳了多房小妾。
他认为男人哪有什么始终如一,所以才导致了他的误判。
这二十板子也不亏,就当买个教训了。
怀疑谁也别怀疑长公主的男人。
盛京府尹心里欲哭无泪,脸上还得带笑:“微臣领赏。”
然后垂着头丧气地离开了。
越凌风乖乖躺在床上,侧着头看着屏风:“公主,微臣方才当真害怕。”
“怕什么?”
温妤走上前,点了点他的鼻尖:“怕我不要你了?”
“公主不会不要微臣。”
除非他犯了原则性错误,但是他绝不会让错误发生。
“你倒是自信。”
温妤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和脸颊,确定温度没有再次升高后,问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越凌风有些贪恋地微眯双眼,脸颊在温妤手心轻轻蹭了蹭:“没有,微臣感觉很好。”
“要不要喝点水?”
“不喝。”
“不渴吗?”
“不渴。”越凌风轻声道,“公主,您该回去了,微臣怕过了病气给您。”
“不至于,还是说,你希望我走?”
“……不希望。”
越凌风轻轻捧住温妤的手,闭上眼,“微臣有些困了……”
他本就是被盛京府尹的骚操作惊醒,这会温妤陪在身边,他心神一放松,药效上来,困意顿时来袭。
“睡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