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自带着怨气下车。
“你有病吧。”黎东伤还没有完全恢复,要是动起手来,他太吃亏。
偏偏,裴圳今天过来就是用暴力解决他的。在触及他底线的问题上,所有语言都是徒劳。
他快步上前,强势地拎住黎东的衣领,什么废话都没有,挥拳狠狠砸向这张让他厌恶至极的脸。
黎东躲闪不及,被对方拳拳到肉的打法打得鼻血直流。
“你妈的!”
他用力推面前的男人,却没推动。
下一秒,裴圳抬脚重重踹向他胸口,瞬间把他掀翻在地。
“啊……”
之前肋骨受伤没有完全康复,现在摔倒又添新伤,疼得黎东疯狂在地上翻滚,发出痛苦的哀嚎。
裴圳冷凝的眼底毫无温度,像是杀人机器,抬脚踩住他躺在地面的脑袋,用力碾磨。
“啊!”
黎东面部表皮擦破,血丝混着地上的泥土,瞬间让他尝到极致的凌辱感。
他用力掰对方的脚踝,却是徒劳无功,被他一脚踢开,扭伤手指。
霎时间,别墅外面都是男人痛苦的嚎叫。
等别墅门口的保安听到动静,快步赶来时,就看到裴圳回车里取出高尔夫球杆,朝着躺在地上翻滚的黎东的膝盖,狠狠挥去。
……
黎东断了一条腿,黎家报了案。
此时距高考还有十天。
裴家想私聊,答应在商场的生意上让出一部分利益,诚意足够大。
裴圳听到这消息时只当做一个笑话,他就算今天真被抓进监狱,被判刑他都不在乎。
想到黎东恨不得跪地求饶的画面,他爽到灵魂都在颤抖,无法用语言表达内心的激动。
偏偏,黎东家里人答应私了。
裴圳瞧不起他们父子俩。
只是没想到,会在医院见到当年那个吃药自杀女孩的母亲。
竟然也是黎东的妈妈。
至此,他心中所有的不解都明了。
60
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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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后的事一件接一件。
很快,陈净茵回学校拿录取通知书。
简直是梦想成真。
她久违地发了朋友圈,不再吝啬分享自己的情绪。
美好的果实终于覆盖她吃过的苦,让她重拾信心,对未知抱有期待。
她去医院看望姑姑,拿南师的录取通知书给她看。明知姑姑看不见也听不到,她不厌其烦地给她分享自己的小幸福。
临走前,她长长叹息一声:“姑姑,你要是能醒来就好了。”
如果上天对她仁慈,给她实现了第一个愿望,那第二个,她希望姑姑恢复健康。
*
裴圳在美国被关了快两个月,监禁似的生活终于结束。
只留房琳在别墅看着他。
“妈,能不能把手机还我?”他表情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让房琳捉摸不透。
如果他能大发脾气,她还觉得正常。但他现在情绪稳定,看起来不对劲。
“你不会要跑吧?”她紧盯着他,不肯放过对方脸上丝毫的反应。
偏偏,裴圳始终冷静,淡淡道,“我还有朋友,再不回话,他们会以为我死了。”
家里不让他触碰的人和事,他早就失去了去弥补的时机。现在再提,只会让两个人都不好受。
他尊重陈净茵的选择。
不。
他努力尊重。
见裴圳眼神真挚,房琳把收起来许久的手机还给他。裴圳按了好久都没法开机,转身上楼充电。
等再开机,先涌进来的是梁孑的消息。
很多。
都是关心他有没有事的。
裴圳从上翻到下,没看到自己期待的东西,又不甘心,重新往上查看。短时间经历两次失望,他突然记起,那女人早就把他拉黑了,不可能再给他发消息。
嘴角自嘲地掀起,他回梁孑消息:[没事了。]
从今天开始,不会再有任何波澜。
现在国内还是晚上,梁孑的电话突然拨进来,让裴圳眼神怔了一瞬,才接听。
“她的事你想知道吗?”
听筒内安静许久,裴圳冷漠回绝:“不想。”
却没抵过梁孑对他心思的洞察。
“她考上南师了。”
话落,电话两边都陷入沉默,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秒针滴滴答答地走动,裴圳平淡地哦了一声:“你呢?”
“……”
梁孑没想到他会对陈净茵漠不关心,但他本来就觉得他们俩不合适,对此事也是以兄弟身份点到为止。
“航空航天啊,你知道我喜欢什么。”
闻言,裴圳笑笑:“恭喜帅哥。”
“少来。”梁孑完全没有和他开玩笑的心思,话锋一转:“黎东被他爸送去英国了,真可怜,他妈妈宁肯高龄再生一个也不要他。”群内催更求新:陆韭
裴圳脸上的笑微凝,片时,冷哼:“活该。”
他一直怀疑黎东的用心,是真的疼爱没见过几面的妹妹吗?
还是找个自我感动的理由?想借此讨好不喜欢他的妈妈,重新找回母爱?
可怜吗?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必属可怜之人有可恨之处。
听到裴圳厌恶的态度,梁孑没再说,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行了,你好好调整,我睡了。”
电话挂断,纽约外面的天暴晒明亮。
裴圳今天醒得早,但此时毫无困意,甚至觉得每一天都无比漫长。
南京。
她的选择真是利落,从北到南,精准转换。
他看错人了,她从来不是软弱才依附于他的菟丝花,她是成大事不拘小节的勇者,哪怕再对他伏低做小,也不是因为真的怕他,而是先低头,将对自身的伤害降到最低值。
她很聪明。
他在这段不明不白的感情中完全是横冲直撞的莽夫,到头来,头破血流,不堪入目。
幸好,幸好纽约很远,再无熟人知晓他曾经的狼狈。
等太阳落下些,裴圳背着网球包下楼,看起来和曾经爱健身爱锻炼的样子无异。但房琳还是不放心,问道,“你要不要多休息一段时间?”
裴圳换上运动鞋,口吻平淡:“在家无聊,不如出去找点事做。”
确实。
房琳怕他在家胡思乱想,靠运动排解情绪是好事。
“那你别太晚回来,你爸会生气。”她叮嘱着。
回答她的是裴圳的关门声。
八月中旬,州市雨水充沛,一场接一场。
爷爷的葬礼如期举办。
没什么人到家里吊唁,陈净茵只是按照叔公们的指引,完成了仪式。回家的路上她哭了,是那种没意识的悲伤,还有些感慨。
以后,她不会再回这个曾称为家的地方。
无论它是被推成平地,还是高楼再起,都与她无关了。
社会的发展帮她斩断了藕断丝连的情感。
她只剩姑姑一位亲人。
将是她和州市唯一的联系。
去学校报到那天,南京小雨,降了几分热气。
陈净茵从地铁站出来,坐上出租车,很快就被道路两旁正绿的梧桐树吸引目光。枝干高大,盘根错节,一排排形成的绿荫像形成了天然屏障,遮风挡雨,又极其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