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去从陆屿行手里的袋子里,给自己也拿了一块。见陆屿行皱着眉看自己,商玦开口解释:“芒果过敏没那么严重,我尝一口。”
陆屿行想着商玦应该是心里头有数的,由着他去了。
商玦给自己挑了片块大肉厚的,啃了一半,晓得还是应该稍微忌口,随手扔到了一边。
陆屿行当他不要了,捡起来思考了两秒,把剩下那一半塞自己嘴里了。
商玦:“……”
商玦忽然就感觉自己嘴里的果干失去了滋味。
不是,他……
他有病吧!!
在我家里捡垃圾吃,是要节俭个什么劲儿啊?
他杵在陆屿行对面,目瞪口呆。
陆屿行眼皮一撩,看见的就是商玦错愕的表情,靠近耳根和脖子根的地方浮起羞耻的红,不重,可出现在商玦脸上却很稀奇。
他唇角弯起来,情不自禁笑了一下,没意识到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这张脸上,也是很稀奇的。
商玦愣了一会儿,然后抬起胳膊绝望地挡住了自己的脸和眼睛。
过了会儿他把手臂放下,看到陆屿行脸上的笑容淡下去,才终于能正常开口讲话:“宝贝儿,你……下回……能不能捡点正常的东西吃?”
陆屿行:……
“我不想浪费,没别的意思。你很介意?”
废话。
“有一点儿,”商玦:“主要是……不卫生啊。”
陆屿行听他一本正经地吐出“不卫生”几个字,心情有些复杂。
他揽过商玦的腰,将人拉进了点。
“不卫生。”他把商玦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微微低头,把自己带着芒果味的嘴唇贴了上去。
“……”
怀里的人好像又变成了一根木头。
陆屿行感觉腰上有双手在推他,力道不算非常大,但有一种强硬的气势。
但他第一反应是商玦兴许是被自己吓到了,揽在商玦后腰的手往上按住了他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揉捏安抚。
商玦脖子猛地一缩,牙关紧闭着,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又沉重。
陆屿行的嘴唇柔软,却亲得热情有力,舌头细小的味蕾突起上都带着他最喜欢的水果的味道。商玦想开口让啃他嘴巴的狗东西滚远点,可这时候开口,更快一步堵上来的一定是陆屿行的舌头。
兜着商玦后颈的手重重地摩挲那块细嫩的皮肤,他听到陆屿行很低地哼了声,鼻尖被对方转换角度时撞了一下。
他鼻子一酸,齿关紧跟着松了,舌头失去戍守,立刻被陆屿行吮吻住。上次舌尖无意相撞,瞬时的电流冲击着神经末梢,感知过剩,而这回缓慢地纠缠吮吸,过分强烈的过电感却转为了一种更加绵长的刺激。
商玦瞬间头皮发麻,浑身毛孔仿佛炸开,从舌头神经上传来的快感过于直接,无法自欺。
他发现舌根压着舌根深吻的感觉居然是爽的,但压着他亲得他快无法呼吸的人怎么都让他接受不能。
“唔……”他有些尖利的犬齿几度想要咬合下去,最好是在这狗东西的舌头上钻出两个洞来……
舌头有两个洞,以后这狗东西说话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会漏风?
抬眸时视线相接,他看到陆屿行如墨般的眼睛比平常暗了一些,投入地半敛着,彻底沉迷进这个吻中。
“……”
但凡刚才陆屿行拆掉的是那包干,而不是芒果干,商玦都不会由着那条湿软的舌头在自己的口腔里游走攻陷。
分开的时候,两个人的鼻息都是甜的,口水扯出一条晶亮的水线,商玦看得只想原地死去。
陆屿行抱着他喘气,心跳和脉搏都很激烈。
他的嘴唇留恋地停在商玦脸颊边,又碰了碰他的唇角,鼻尖在商玦的鬓角蹭来蹭去。接吻的感觉太舒服,他出乎意料地有点上瘾。
“这才是不卫生,刚那个叫勤俭节约。”
他们亲过几次了,自己失忆前,应该亲过更多次。接吻,说难听点就是口水交换,他不明白商玦为什么会纠结“不卫生”这个事,明明更不卫生的早就做过许多遍了。
“……”商玦抽一口气,深深地吐出来。
亲我就是想说这个?那你他妈用嘴说不行吗!?非要亲自“用嘴”演示一遍来解释?
“我承认我有错在先。”商玦终于是没憋住,开了口。
陆屿行不解地望着他,没搞懂商玦忽然承认错误的缘由。
商玦自顾自地说:“但我觉得这事儿,你不能把什么都怪在我头上,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多少承担点责任?你看,我现在也算半个受害者吧?”
“……商玦?”陆屿行摸不着半点头绪:“你在跟我说话?”
商玦心说:是跟你,但不是现在的你。
“呵呵,没,我演戏呢宝贝儿。”
“……”
陆屿行对商玦的精神状况感到些许忧心。“你是不是太饿了?”
商玦用鼻子哼了口气出来:“饿。”
尤其想吃狗肉,您能不能给个面子把自己嘴剁了给我烧个辣炒狗嘴?
陆屿行滚去厨房做饭了。
第28章
这边陆屿行在厨房忙活,寿星则在那头把自己钉在椅子上自闭。
不多时,他听到厨房里响起噼噼啪啪的炒菜声。油烟机开着,可还是有一股微呛的辣椒味从里面飘溢出来。
商玦挑了下眉,把自己从椅子上解放下来,走进厨房,看到案板上的辣椒碎。再看锅里,也添了一小把小米辣。
他瞅瞅陆屿行。这家伙做菜的时候居然还挺有模有样的。
“宝贝儿,你不是不吃辣吗?”
A市虽然比不上南方许多城市那么重油重辣,但菜里多多少少会添些青红辣椒。商玦是A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从小到大都长在这儿。而陆屿行是高中从外地搬来的,商玦不知道他具体是从哪儿来的,只知道对方是一点辣吃不了,顶多能来一点广东的微辣。
陆屿行:“可你不是吃辣?”
商玦:“什么话,当然是能吃辣的照顾不能吃辣的口味。后头别放了。”
陆屿行转头看他一眼,说:“好。”
他接着翻锅铲忙忙碌碌。
商玦靠在案板边,看着陆屿行的侧脸走神。
他长这么大,没见过几个人下厨。商新荣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连厨房都很少进过。陈雪融比商新荣更讨厌做饭,结婚后就麻溜地雇了家政阿姨。
商玦见过那位家政阿姨在厨房里做菜,对方做事很麻利,属于是乱中有序的类型。
陆屿行做饭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不存在“乱”,从头到尾都是慢条斯理的,可效率并不低。
过了会儿,商玦感觉陆屿行在忙活,自己干看着貌似有些不合适,心里不安。
于是他索性决定不看了,打算回卧室在这等饭的间隙里做题去。
还没开口,陆屿行把火调小了些,偏头朝他看了过来。
商玦:?
陆屿行其实是在看放在案板上那瓶刚买回来的酱油,被商玦挡在身后。
两人离得挺近,他脚步未动,微倾了倾身,手臂从商玦腰际绕过,准确地捞到了他的调味料。
商玦愣了愣,几秒后从以为要被对方抱住的错觉中回神,立即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闪人借口:“唉,宝贝儿我在这儿碍手碍脚的,你慢慢忙啊,我就不留下来碍事了。”
陆屿行刚撕开盖子上的密封包装,想说什么。但商玦说完话就走了。
“……”他回头把空了的厨房扫了一眼,食指挑酱油瓶塑料拉环的动作跟着放慢。
他其实挺喜欢有个人在他旁边碍手碍脚的。
……
快八点时,陆屿行听到门铃声,以为是商玦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出了趟门。
他没多想,关火离开厨房。
打开房门,一个巨大的蛋糕盒子突兀地怼到了他眼前。
“Surpri——”
贺炀豪放的大嗓门戛然而止。
他跟陆屿行隔着一个哑光的灰白色蛋糕盒,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贺炀:“……”
他默默把手里的盒子从陆屿行下巴处拿下来,换上礼貌的语气:“请问,商玦在吗?”
“在。”陆屿行往边上靠了靠,“请进?”
他说了请进,贺炀却不知道应该先把哪一只脚踏进这个令他感到陌生的家里、面对此刻不知道在房间哪个角落的令他感到陌生的兄弟。
商玦这时候从卧室里出来,看到出现在他家门口的人。
贺炀就差把“欲说还休”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商玦用拳头抵住唇嗽了嗽喉咙,没说出话来。因为怎么解释都奇怪。
他目光瞟向贺炀手里的大蛋糕上,额角突突跳了跳,“这蛋糕多大?”
“忘了十寸还是十二寸……”
商玦服了这个不差钱的傻缺了,“你买这么大,谁能吃得完?”
贺炀被他说得有些委屈:“那我不也是想着你过生日嘛,你是我兄弟,我当然要给你排场了。而且这蛋糕哪儿大了?我平常过生日家里都订好几层的。再说了……”
他声音停了两秒,停顿得很不怀好意。
“再说了,你家这不是还有一个人嘛。我觉得挺够吃的。”
商玦:“……”
贺炀很少能把商玦噎得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得意起来,表情眉飞色舞,春意盎然。
陆屿行隐约感觉这两人之间的谈话有些奇怪,但他跟贺炀毕竟不熟,于是没多细想,转头询问商玦:“我加个炒蛋?”
他菜做得不少,但三个二十岁的男性,饭量深浅谁也说不准。
商玦憋了一会儿,说:“……加吧宝贝。”
贺炀在一旁听着,努力绷住上扬的嘴角,脸上春意愈发盎然。
陆屿行又进了厨房。
剩下两个人眼对着眼,各自沉默。
贺炀嘴唇抖了一阵。
“噗哈哈哈哈哈!!”他终于是不厚道地大笑出声。
“……”
贺炀笑过之后,神采飞扬地抱住商玦的肩,怕陆屿行听见,特意把说话的声音压低了:“你这就跟他把日子过上了?”
商玦的脸一下拉得好长。
贺炀毫无眼色,笑得更大声了。
这回就连在厨房里的陆屿行都听见了。他不清楚贺炀发笑的原因,只以为商玦跟对方玩得挺开心。
两人的关系很好,原因在贺炀身上。以商玦的性格,只要他愿意,能跟身边绝大多数人搞好关系,偏偏却跟贺炀成了好兄弟。
陆屿行甚至觉得,商玦在贺炀面前,比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还要更轻松一些。商玦似乎喜欢跟这种神经大条的人相处,仿佛会让他很放松。像是七班群里那个顶着“班长义父”昵称的王元洲,还有上次期中考后跟商玦一起出去的萧觅风……
萧觅风的性格跟贺炀有点像,都是大大咧咧的类型……陆屿行记得,上次期中后商玦出去的时候玩得也很自在。
他想,商玦如果还住在323,估计能跟葛志成处得不错。
从外面又传来老大一声笑,陆屿行被吵得头疼。
客厅里,贺炀乐不可支,商玦往他嘴里塞了一大块芒果干都没堵住对方的嘴。
“你这回别是玩脱了吧?连人都给领回来了……”
“……”
“哈哈哈!”贺炀笑声更放肆了,“商商,你老婆可真贤惠!”
商玦在听见这一句话之后,皱了下眉。
贺炀正笑着,眼睛不经意瞄到刚从厨房出来的陆屿行,好像被掐住脖子,笑容僵在脸上,立马安静如鸡。
但刚才那句话显然是进了陆屿行的耳朵。
两张面无表情的脸一齐望着贺炀,他猛吞了下口水,一句多的话都没了。
他突然安静下来,商玦察觉到不对,回过头,跟陆屿行的眼睛对上。
老婆,安到一个男人身上,自然会让人不舒服。
至于贤惠,当今时代,无论男女,听到这个形容心里都要起个疙瘩。
一句话全踩在了雷点上。商玦分不清陆屿行到底更雷哪一个词。
“吃饭了。”陆屿行的声音听上去倒是挺平静的。
餐桌上,贺炀战战兢兢地扒拉饭碗,内心充斥着自我怀疑:我不就是来给好兄弟送个蛋糕吗?为什么要坐在这里活受罪?
商玦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他抱着耍陆屿行的念头做的恶作剧,可不是要对方来自己家里洗衣做饭受羞辱的……
胳膊忽然被人轻轻杵了一下。
他扭过头。陆屿行在看着他,轻声问:“不合口味?”
商玦一怔,忙说:“怎么会,宝贝儿,你手艺超好的……”
他下意识地说完,才想起桌上还有个贺炀,顿了下,抬眼看过去。
贺炀闭着眼,权当没听见,埋头乖巧地吃米饭。
“……”
陆屿行的炒蛋加得多了,三人勉强把一桌菜吃完,最后只把那个小的黑森林蛋糕分了。
贺炀带来的那个不知道十寸还是十二寸的大蛋糕,只好由他重新带回去,给宿舍楼的学生们当夜宵。
商玦对陆屿行道:“挺晚了,宝贝你也回吧。”
陆屿行:“厨房……”
商玦:“我收拾。”
饭人家做了,连碗也留给人家刷,也忒不是东西了。
陆屿行皱了皱眉,谁都不是喜欢上赶着给自己找活干的人,但今天是商玦生日,把寿星留下来洗碗实在说不过去。
贺炀起身,“那我也——”
商玦:“留下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