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策无儿无女的，要说家属，也应该是小姨庄语容。
“想做点好事。”庄策温和一笑，“你信吗？”
“你觉得我信吗？”乔如意轻笑，“你这种人，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凌澈给我的U盘是假的吧？”庄策淡淡一笑，“他根本没有我想要的东西，凌正卿没有把东西留给他。”
第403章
乔如意蹙眉，“什么意思？你想要什么东西？”
看来他们都不知道，庄策笑了笑，也是，如果凌澈知道了，怎么可能还会为了她不顾自己的性命。
乔如意看不懂他的笑意，“庄策，你找我来究竟想干什么？”
“我反正快死了，后面的事也跟我无关了。”庄策笑道，“倒是你们，就不想知道当年我们为什么要杀凌正卿吗？真以为只是为了凌氏集团吗？”
我们？
乔如意猛地一怔，指尖微凉。
这场阴谋的背后，除了庄策还有别人！
看到她震惊的眼神，庄策知道她已经猜到了。
“乔如意，三月初三是舒慧的生日，替我去寺庙上炷香。”
庄策站起来，赴死之前目色依旧平和，“前提是，这件事只能你自己，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凌澈。那时候，你会得到你想知道的答案。”
......
静心苑。
男人嘴里咬着一根烟，没有点燃。
他坐在沙发上，目色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纤瘦的背影。
庄雨薇背对着他坐在镜子旁，嘴里念念叨叨的，在给自己梳头。
凌澈咬着烟，看了她许久，直到腕表上时钟和分钟重合在十二点，他拿下烟开口喊了一声，“妈。”
庄雨薇没有应他，依旧梳着头，把自己长发梳得柔顺。
“庄策死了。”
凌澈看着她的背影，目色深邃，“这些年，我跟他斗得挺累的。终于死了，终于安静了。”
庄语薇依旧没有理他，低头在首饰盒里翻找着发卡，嘴上不知道在叨念着什么。
“是他把我们凌家害成这个样子。”凌澈薄唇弯了弯，“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年你没有疯，我爸也没有那么仁慈，这些年会不会不一样。”
“但没有如果，你疯了也好，不至于面对这些。”
庄语薇给自己挑了一个花卡子别在头上，照了照镜子，又笑嘻嘻地继续翻喜欢的卡子。
“小意怀孕了，你差点就要当奶奶了。”凌澈浅浅笑着，“只可惜孩子被庄策害得流掉了。医生说她以后可能很难再怀孕，你儿子我这辈子也不打算换人，就她一个。”
“哪怕以后真的生不了，我也不介意。香火不香火的，就别指望我了，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说到这，凌澈笑了，点了点手里的烟，“怪我也没用，你们也没管过我，要不是她，你们这根香火早在十几年前就断在Y国了。”
他站起来，走到庄雨薇身边，拿起一个翠绿色宝石点缀的卡子别在庄雨薇的头发上，笑道，“这样无忧无虑的挺好的。”
时间差不多了，凌澈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等小意身子好了，再带她来看你。”
凌澈说完，转身走了。
庄语薇低头还在翻着发卡，又往头上别了十几个，将头上别满，满头的花花绿绿。
镜子里的人很瘦，模样却很年轻，顶着满头的花卡子。
她瘦骨嶙峋的手指缓缓触上那个翠绿色的卡子，两行滚烫的泪落了下来。
“真好看......”
......
乔如意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外面停了一辆车牌号无比熟悉的黑色古斯特。
见她从门口出来，车门打开，一双修长的腿从车里下来。
乔如意看过去，男人高挑颀长的身影站在车边，一身黑色西装将他衬得更加高贵又冷冽。
正午的阳光真好，洒在他立体俊逸的五官，整个人好像在发着光。
乔如意弯起嘴角笑了笑，看见男人大步朝他走过来，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
乔如意被抱了个满怀，靠在他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笑问，“你怎么来了？”
凌澈温柔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庄策见你做什么？”
乔如意想了想，“他问我U盘的事。”
车里，暖气开得正好。
凌澈将乔如意圈在怀里，又把她的身上的毯子裹紧。
医生交代过，流产跟生孩子一样，不能受风受凉，也不能郁郁寡欢。
“所以，庄策要的那个U盘真的是假的？”乔如意仰头看他，“里面什么都没有？”
凌澈“嗯”了一声，“那只是我的缓兵之计。”
“那庄策要的究竟是什么？”乔如意眉头蹙起，“他说跟他谋划这一切的还另有其人。”
这件事凌澈早就猜到了，如果庄策背后要是没人帮他，他也不会这么顺利地大摇大摆地回来。
他抬手捏了捏乔如意的脸，“我会查清楚的，这不是你该想的，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想想怎么把自己养胖点。”
手上捏起来的手感都没有之前好了。
乔如意对上他的笑眸，庄策跟她说的后半句话，她没有告诉凌澈。
不管怎么样，一切等到三月初三也许就会有答案。
......
黑色的古斯特在医院停下。
下车之前，凌澈将乔如意包裹严实，然后牵着她的手上了楼。
刚上电梯，凌澈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略微怔了怔。
“怎么了？”乔如意转头问他。
凌澈举着手机给她看，皱了皱眉，“是爷爷。”
乔如意连忙做了个封口的手势，凌澈默契地点了点头，“你先进去，我应付他几句。”
乔如意赶紧抿唇乖乖点头，做贼似的进了屋。
“爷爷。”
凌澈进了楼道接电话。
“阿澈。”电话那边，凌古的声音微沉，“忙什么呢？”
凌澈随口道，“在外面办点事，等会儿回公司开会。”
凌古“嗯”了一声，没有说其他，也没挂电话的意思。
“怎么了爷爷？”凌澈问，“凌修德又去找你了？”
“他这几天倒是没有来。”凌古微微叹息，“阿澈啊，一个谎言的开始，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你确定你要对爷爷撒谎？”
凌澈握着手机的首微微一紧，“爷爷，你知道了？”
“伤哪里了？”凌古问。
“肩膀，小伤，不是什么大事。”凌澈问他，“谁告诉你的？”
“不是什么大事？”电话那边，凌古忽然怒声质问，“你要快死了才算大事吗？如意那丫头流产了以后再也不能给你生孩子了也不算大事吗！”
第404章
老爷子动了气，说了两句话后就开始咳嗽起来。
凌澈挂了电话大步往病房走，刚进门便看见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的人，手里拿了一本时尚杂志，坐在阳光洒进来的地方，低头垂眸在翻书。
阳光落在她身上，将她白皙的脸照得愈发通透好看，整个人像是镀了一层光，恬静而美好。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乔如意抬起头，笑眼弯弯地看向对方，“怎么了？爷爷说什么了？”
她笑得甜，凌澈上前捏了捏她的脸颊，“没事，这段时间凌修德往爷爷那跑得勤，爷爷烦了，要我去处理一下。”
乔如意连忙点头，仰头看他，“那你快去吧。”
说完又叮嘱他，“我俩这次出事千万别告诉爷爷，他年纪大了别让他担心。”
凌澈笑，“还挺会关心人。”
乔如意垂眸，“爷爷那么想要重孙子，如果知道我的情况，应该会很难过吧。”
凌澈眸色黯了黯，“放心吧，他不会的。”
他的眼神瞥见她手里的拿着的杂志，正好翻阅到了伦敦那几页，笑说，“想去伦敦了？”
“嗯。”乔如意将手里的杂志翻给他看，“上次我们去还有很多地方都没有逛到，你看这些地方看起来都好好玩。”
她之前一直在F国留学，除了去各国参加比赛两点一线就回程之外，没有其他机会和时间去别的国家旅游。
别处倒还好，就是Y国她很想去看看，尤其是伦敦。
想逛逛凌澈生活了十几年的国家。
他在那边也没机会出去玩，正好也弥补他那段童年的空缺。
“行啊。”凌澈狭长而深邃的眸弯起，温热的手抚上她平坦的小腹，凑近她耳畔低声说，“等你出院，天气暖和一点，我们好好去伦度个假。”
他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乔如意听得面色一红。
看见她亮晶晶的眸子，凌澈笑，“我先去一趟爷爷那边，你乖乖待着等我回来。”
乔如意红着脸点了点头。
凌澈歪头看她，“亲一个。”
乔如意攀上他的肩，踮起脚在他微凉的薄唇边落下一个吻。
很轻很轻的一个吻，蜻蜓点水一般。
“不太够。”
那双柔软的唇准备离开，后脑勺忽然被人扣住。
凌澈的薄唇温柔地压了上来。
唇齿缠绵了一会儿，凌澈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指腹拭去乔如意红唇上晶莹的水渍，温柔开口，“走了。”
......
乔公馆。
一辆黑色的豪车在大门口停下，车门打开，一身朴素穿着打扮的女人从车里下来。
女人更瘦了一些，皮肤也黑了一些，脸上的皱纹也加深了几条，就连一向盘得精致的头发此刻也是随意挽起，还多了几根白发。
“妈！”
乔如愿飞奔过去，猛地抱住了丽玲，哭着说，“你终于回来了！”
回到熟悉的乔公馆，丽玲也哭了，满脸是泪。
因为上次乔如意的事情，乔河把她赶到乡下去住了一个月，目的是让她好好反省自己。
在乡下没有佣人伺候她，什么都得自己做，丽玲度日如年这才终于熬过了一个月。
“这乔如意真该死，怎么能这么歹毒！”乔如愿抱着瘦了一圈的丽玲咒骂乔如意，要不是她，她妈妈不会受苦，她们母女不会分别一个月。
整整一个月，乔河是铁了心的不让任何人看望丽玲。
丽玲紧紧抱着乔如愿眼泪纵横，这一个月里她也想通了很多。
乔河变了。
不再事事以她们母女为先了，反而愈发地偏袒那个乔如意。自从那个乔如意得了精神病，乔河就对她更加愧疚。
照这样下去，她们母女早晚会被乔如意扫地出门。
这偌大的乔家，甚至是整个乔氏集团都会落入乔如意的手里。
“如愿啊。”
丽玲擦掉眼泪，看着自己的女儿，小声说道，“妈妈这段时间想了很多，你爸爸现在对乔如意格外的不一样，咱们母女在外面辛苦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被接回乔家，不能再因为乔如意被你爸爸赶出去门了，咱们母女要为自己好好做打算了。”
“妈，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乔如愿看了一眼在收拾东西的佣人，把丽玲拉进了房间，关上房门。
“你知道我前几天偷偷在爸爸书房发现了什么吗？”她哭着把手机拿出来，递给丽玲，“爸爸居然准备把手里财产分给乔如意，凭什么呀！”
丽玲猛地看向手机里拍下的合同，蓦地睁大了眼睛。
乔河已经拟好了财产分配书，如若他有个意外去世以后，手中的财产百分之十分给丽玲，剩下的百分之九十由乔家三姐弟平均分配。
“乔氏的东西乔如意她一分钱也别想拿到！”乔如愿气得边哭边跺脚，“凌氏也是她的，乔氏也是她的，以后还有我们活路吗！”
丽玲看着合同里的内容，心灰意冷，“我这辈子为了你爸吃了多少苦忍受了多少闲言碎语，他居然这么对我，我原以为他会把乔氏留给你们姐弟，没想到他是真忘不了那个尹如芳，偏偏还要给她女儿留一份！”
丽玲擦掉眼泪，支走了乔如愿，站在窗边打了个电话出去。
那边响了很久才不耐烦地接起，“干什么！不是说了别给我打电话吗？”
丽玲忙说，“你得帮我一件事！老乔要把他手底下的财产分给乔如意那个小贱人，乔氏集团要是落在她手里，我什么都得不到！你得想想办法，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那乔如意要是不存在了那不就完事了吗，人都没了乔河的财产还能给她么，你是猪脑子吗？这种事也要烦我！”
男人说完就毫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丽玲愣在原地，恍然大悟。
是啊，要是想乔如意夺不走财产，只有两个方法，要么刺激她让她变成彻底的神经病，要么......
让她消失。
第405章
凌家庄园。
古香古色的中式书房里，凌古抬眼看向面前脊背挺、拔身姿如松的年轻男人。
他苍老而锐利的眼神盯着男人的肩膀，“衣服脱了。”
凌澈垂眸看他，没有动。
凌古用力将手杖掷地，“脱了！”
他年纪大了，凌澈不敢让他太动怒气，随手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丢在一旁，又开始解里面白色衬衣的扣子。
衬衣落下，肌肉线条分明的右肩胛处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遮盖着还未愈合的伤口。
凌古面色沉冷，拄着手杖走到凌澈背后，小心翼翼地掀开纱布边缘，往伤口处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苍老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疼惜，布满丘壑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是枪伤，并且子弹穿透力很大，伤得很深。
万幸的是，这枚子弹是打在右边肩膀。但凡打偏一点打在左边，子弹能轻而易举地穿透心脏，当场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