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如意哭声止住,轻轻啜泣着,以为自己听错了。
后脖颈被人温柔地捏了捏,“问你话呢。”
乔如意反应过来,退开几分,老老实实回答,“喜乐病好了我就回去,医生说他心理状况不太好,可能需要好几天。”
她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凌澈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唇角弯起,“我给你时间,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乔如意连连点头。
“乔如意。”凌澈深深地看着她,“这种事,这辈子仅此一次。”
他也只能承受那一次。
那一次她厌烦的表情和冷漠的语气,已经足够将他凌迟。
乔如意坐好,竖起四根手指连忙说,“我保证,再也不会干这样的蠢事。”
她认真保证的样子看得凌澈好笑,“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知道自己干了件蠢事。
乔如意见他笑了,这才往他身边挪了几分,仰起头问,“不生我的气了吧?”
凌澈挑眉,“我这么好哄,你就得意吧。”
乔如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凌澈,除了这件事,我乔如意真的没有再瞒你任何一件事了。”
她说得认真,浓密的睫毛因为哭过还沾着眼泪,湿漉漉的。
“一件都没有?”凌澈笑问。
“没有!”乔如意坚定地摇头。
凌澈盯着她精致的脸蛋,笑着没有说话。
乔如意把玩着他的手指,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指尖修剪得圆润干净,根根手指骨节分明,腕骨又精致,像极了精雕细琢出来的艺术品。
只是......
乔如意的指腹摸到他掌心那层薄茧,她以前问过他,他的手上为什么有茧,当时的他笑说是打人打多了。
她之前以为他是开玩笑。
现在想来,这句话半真半假。
他手心的茧,是他这些年辛苦的勋章。
他受过常人没有受过的苦,也多次从九死一生中闯出来。
身边的人都想害他,包括他的亲舅舅和堂叔。
这么一想,凌伯父当年把他丢在Y国看来真的是别有苦心。
“凌澈。”乔如意将手指跟他的相扣,抬头看他,“我记得你跟我说,我们结婚那年,你差点死于一场车祸。”
她突然提到这件事,凌澈瞳孔一缩,指尖不由微微一怔。
感受到他的异常,乔如意以为他是因为那件事还历历在目而心悸,另一只手也覆上他微凉的指尖。
她抬起头,双眼漂亮,“你说当时是白祎祎救了你,所以你欠她一条命。”
白祎祎的名字似乎久违了,再次提起,乔如意觉得熟悉又陌生。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还挺感谢她的。”
乔如意垂眸,释然一笑,“如果不是她,那时候的你可能就出意外了,我也没有机会嫁给你,更不会跟你相爱。”
她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再次抬起头,弯起笑眸,“虽然她很多事做得很过分,但是看在她救了你一命的份上,我也原谅她了。”
注视到凌澈紧皱的眉头以及幽深的眼眸,他的视线紧紧盯着她的眼眸。
乔如意对上他探视的眼神,“怎么了?”
凌澈眉头紧锁,开口时声音低哑,“那场车祸的谋划者——”
“是谁?”乔如意打断他的话连忙问,“查到了吗?”
她语气急切,抓着凌澈的手也不由得用力,“能蓄意谋划这场车祸还让你无从查起,这背后的人一定心思缜密。如果是庄策,他已经死了,不足为患。如果是凌修德,你一定要多小心,我怕他同样的事还能干第二次。”
她拧眉分析着,凌澈的视线却始终盯着她,眸底情绪暗涌。
“怎么不说话?”乔如意看着凌澈,看见他紧皱的眉头忽然松开,唇角勾起一抹轻轻的笑意,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没事。”凌澈笑着扣紧她的手,另一手捏了捏她白嫩的脸,“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她的眼神不会骗人,从她的眼神里,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是谁?”乔如意忙问,“庄策,凌修德,还是乔河?”
凌澈轻轻一笑,“我已经处理掉了。”
乔如意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乔如意。”凌澈突然喊她的名字。
“嗯?”乔如意抬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映着他的笑容。
凌澈对上她清澈的眼神,她说得对,她再没有任何一件事瞒着他了。
第481章
把话彻底说开,乔如意也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身上披着凌澈的衣服,手指也开始升温。
温度升高,某些气味因子就更活跃。
乔如意忽然凑近凌澈,在他衣领处闻了闻,眉头轻轻蹙起,“喝了不少酒吧?”
“一点点。”
乔如意不信,他身上的酒气太重了,就在刚刚接吻时她都觉得自己快醉了。
“好吧。”凌澈浅浅一笑,“是还差一点点就醉了。”
乔如意鼻子灵,闻着闻着,在他身上的酒气里还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香水味。
跟他身上清冽的味道截然相反,也跟她平日用的香水不一样。
是一种外放且浓烈的香,似乎在哪里闻到过,有些熟悉。
她皱着鼻头思索,凌澈刮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头,“想什么?”
乔如意将他的手抓在手里,抬眼有些不满,“你身上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
凌澈挑眉一笑,“被你闻出来了?”
这么说,还真有!
乔如意立马转过身不看他,没好气地说,“一闻就没我的贵!”
“那是。”凌澈点头,“人也没你好看。”
他居然真的喝酒找女人!
乔如意转头瞪了他两秒,作势就要下车,却被人在她打开车门之前握住了手。
“只是一个不长眼的女人,想趁我喝多了捞点便宜。”
凌澈双手撑在乔如意两侧,将她圈在怀里抵在车后座,俯身凑近她。
乔如意微微往后一缩,他又往前一分。
低沉的嗓音磨着她的耳垂,“声音更是没你的好听,哪哪都不如你。”
乔如意的耳边敏感,凌澈再熟悉不过。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际,弄的她痒痒的,不禁缩了缩脖子。
“那,然后呢?”她故作镇定地问。
“然后?”凌澈含住她白嫩的耳垂,“她几条命还想有然后?”
除非他心甘情愿地玩绯闻制造舆论,否则,那些刻意算计她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乔如意压了压想往上翘的嘴唇,抬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没让人占便宜吧?”
“那不可能。”凌澈嘴角勾着戏谑的笑,狭长的眸笑得勾人。
将她的手放在的敞开的领口,“我的便宜,只准你一个人占。”
他肌肤灼热,连同乔如意的指尖都开始发烫。
乔如意好笑地划过他性感的喉结,“这里是车里,是乔公馆大门口,有些事,等我们回家再做。”
“做什么?”凌澈故意问。
乔如意顺着他的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哦?”凌澈眼尾上勾,“多久都行?”
乔如意想了一下,“行。”
就当赔罪。
她回答得爽快,凌澈又加了一句,“不准哭。”
乔如意微微蹙眉,这就有点难保证了。
毕竟他上头的时候,她是真扛不住。
凌澈轻轻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回去吧。”
他只是逗一逗她,一夜无眠又喝了酒,他确实也有些累了。
乔如意看着他染着红血丝的眼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眉骨,“那你先回去休息,我去看看喜乐,等他情况好转我就回家。”
“嗯。”
“乔河的事......”乔如意看向他,欲言又止。
凌澈撤开身体,靠坐在后座转眸看她,“你的计划已经进行一半了,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你想做就做吧。”
乔如意深深地看着他带着浅笑的唇角,凑上去亲了一下。
“谢谢你,凌澈。”
......
一大早响起的手机铃声在偌大的许公府尤其抓耳。
许昭昭坐在化妆桌前,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就不耐烦,刚挂断了电话,手机又响了。
她没好气地接了电话,“凌修德,你有完没完,你是不是真的想害死我!”
“许大小姐,我还想请你帮我一个小忙。”
电话那边,凌修德的态度一反常态地诚恳。
许昭昭皱眉,“我已经帮你够多了,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联系过,否则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这是最后一个忙。”凌修德说,“只有你能帮我。”
许昭昭没有说话,凌修德又说,“我保证,只要你帮我这次,我一定把你我之间的事烂在肚子里,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许昭昭仍有些怀疑,“你不会坑我吧?”
凌修德笑了笑,“许大小姐,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我当初找人绑架乔如意的时候,你叮嘱我往她肚子上踹,最好踹出个不孕不育,我也照办了。绑架她的那两人被凌澈打得只剩半条命,可都没吐露你半个字。你以为是他们嘴硬吗?”
凌修德笑说,“是我没跟他们多说你一个字,所以那件事只要我烂在肚子里,只有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凌澈和乔如意更不可能知道。”
许昭昭想到昨天在饭店时,凌澈的下属确实说过这两个绑匪被抓住了,如果那两人当时说了她的名字,凌澈是绝对不会对她那么客气的。
这么一想,凌修德说的也不错。
“你让我怎么帮?”许昭昭狐疑地开口,“凌澈已经不信任我了,加深他怀疑的事我不会做。”
“你放心,只是个小忙。”
第482章
比起凌宫城堡里的奢华富丽,地下室里是截然相反的阴暗,除了一扇从外上锁的大门外,没有一扇窗一寸缝隙,透不进一丝光亮。
偌大的地下室里,只有一张床以及一间卫生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一个普通人只要在地下室里关上一天一夜,就分不清昼夜。如果关上三天,就会神经衰弱。如果关上三个月,大多会精神失常。
而此时地下室里关着的人,已经在这昏暗不见天日的空间里,关了数不清的日夜,连她自己都记不清过了多久。
时间漫长到仿佛过了十几年,又日夜重复着,仿佛只过了一天。
大门外的门锁响起,满身污渍的女人坐在冰冷的硬板床上,听到声音没有回头。
门锁响起的声音她每天都听好几遍,刚开始的时候,她总以为是放她出去的,然而来人只是从门链的缝隙里递进来简单的饭菜,以保她不会被饿死。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仅仅靠送饭的声音,才能约莫出大约过了一天。
等待放出去的期待渐渐落空,后来她也便不再数着送饭的时间,而是乞求送饭的人能给他们的老板传个话,她想见他。
然而下人就是下人,只管执行任务,并不会理会她的需求。
她曾经嗓子都喊哑了,一直喊着“我要见凌澈”五个字,但她声嘶力竭的声音总是传不出这间经过隔音处理的地下室。
她知道,那个男人不会见他,他留着她一条命,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赐。
而她,根本不需要这样的恩赐。
门锁打开,门链将门拉开了巴掌大的缝隙,开门的人没有像往常那样递进餐食。
门打开的同时传来一阵难闻的腥臭,站在门外的人嫌弃地捂着嘴鼻,冲屋内那蓬头垢面的女人不耐烦地喊道,“出来,凌总要见你!”
屋内的女人没有动,仿佛没听见似的。
门口的男人不耐烦了,凌总要见她不能耽搁太久,这女的天天就这样坐着半死不活的又不理会他的话,他不得不打开了门链走进去。
“喂!凌总要见你,出来!”
他的声音提高许多,在空荡的地下室回荡。
这时,披头散发的女人才讷讷地转过头,无神的双眼里一片茫然。
女人瘦骨如柴,双眼深深凹陷,又披头散发着,借着开门的光亮看上去像是一具干尸,一点人气都没有。
男人只觉得晦气,又大声说了一遍,“你不是天天嚷着要凌总放你出去吗!现在凌总来了,他要见你!”
女人没有说话,不知道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
男人也想不明白,这女人关在这里生不如死,为什么偏偏凌总不让她死。有钱人的游戏是他不理解的,他此时的任务就是把这个女人带出去。
然而这个女人刚关进来的时候,一条腿的膝盖骨就碎了,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导致膝盖以下的腿都坏死了,又在这关了大半年,这条腿早就废了,要她自己走是不可能了。
男人没办法,只能忍着厌恶和嫌弃,将她一把拎起来放在了门口准备的轮椅上。
那双无神的双眼早就在黑暗里变得混浊,再次接触到外面的强光时,刺痛得她眼泪不受控制地直流。
强烈的痛感让轮椅上的人恢复一丝清醒。
她蓦地想起刚才那句“凌总”,扯了扯干涸的嘴角。
他终于来了,她也终于可以解脱了......
......
偌大的客厅里,一身黑衣的男人仰靠在沙发,双腿交叠,双眸轻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轮椅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直到进入客厅。
“凌总。”来人恭敬道,“白祎祎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