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听到这里,忍不住冲天翻了个大白眼,好家伙,这么厚脸皮的女人,他这辈子都是头一次见到。
展昭却忽然道:“白姑娘,古长玉已经死了,你不必再模仿月娘。”而且,除了长得像,其他没一处相像的。
白如梦的脸,当场就裂开了。
黎望和五爷齐齐看了眼老实人展某,忍不住在心里鼓起了掌,妙啊,老实人居然也开始阴阳怪气了,瞧瞧把人姑娘气得,鼻子差点儿都歪了。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白如梦勉强找补了一下,幸好这不是公堂之上,否则她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之后便是我不得不替古长玉办事,但她的计划并没有如她预料的发展,所以她带我,去了一个地方。”
包公坐于花厅之上,当即道:“什么地方?”
“是从边门进去的,里头富丽堂皇,是我从未见过的奢华之所,古夫人不让我多看,只记得走到一个宫殿之前,才停了下来。”白如梦擦了擦额头的汗,才继续道,“我那时心中实在好奇,便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宫殿的牌匾,是为紫犀宫。”
在场所有人除了五爷,心头都狠跳了一下,无他,这紫犀宫是乐平公主和已故驸马爷的居所。
好家伙,还真扯上乐平公主了。
“说下去。”包公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这个时候声音还是八风不动。
“我跟着进去后,里面的气氛很压抑,古夫人让我跪着,我就一直跪着,只耳朵能听到古夫人隔着屏风对人禀报着什么,屏风那头,依稀能听到有人掐尖了嗓子说话,现在想想,好像有些不男不女,我是唱戏的,嗓子掐尖也不该是那样的。”
黎望心想,这应该是个净了身的太监。
“但那时候,我太害怕了,等到古夫人说完事情,那人忽然叫我名字,让我抬头看看,我不敢抬头,还是古夫人掐着我的下巴抬的头。”
说到这里,白如梦的脸上有些害怕。
包公便又温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一个好大的香炉,香烟婷婷袅袅地飘起来,隔着屏风只能看到一个隐隐绰绰的曼妙身影,她应该是个极漂亮的姑娘,头上还带满了珠翠,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半躬着身子的人,看着非常卑微的模样。”
“那姑娘,可有说话?倘若你再看见,能否认得?”
白如梦摇了摇头:“她没有说话,只有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说话。”
“那此人若是再说话,你可能认得?”
白如梦当即点了点头:“能认得,唱戏的对声音特别敏锐,如果还能听到这声音,我绝对能认出来。”
然而,包公心里,却不那么希望白如梦能认出此人,可他秉承的原则又让他不得不将这个案子查下去。
紫犀宫,乐平公主,大太监,古长玉已死,白如梦的证词,便是对乐平公主最不利的证明。再加上古长玉的毒来历特殊,包公甚至已经隐隐猜到这毒是何来历了。
“你带着兰兰,先在开封府住下吧。”
包公安排好白如梦,便急匆匆递了折子进宫去了。
白如梦心有忐忑,哄睡好女儿后,忍不住找展昭道歉,却没想到找到人的时候,展昭正和那两个俊朗的男子一起吃面。
她刚要避走,便听那身穿白衣的俊美青年道:“展昭,你看那不是白如梦嘛?”
展昭忍不住扶额,事实上他并不想再跟白如梦有什么交集,月娘已经不在了,白如梦不是月娘,这点他非常清楚。
“展护卫,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因为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但我还是想跟你说,对不起,是我利用了你的善良和正直,对不起。”
展昭是个老好人,对着弱者,他向来说不出什么难听话,他刚要搪塞过去,便听好友黎望开口:“白姑娘,你实不用几次三番地道歉,既然你自己都无法原谅你自己,那又何必言之于口,奢求展昭的原谅呢?”
白如梦就知道,此人在场,她根本道不成歉。
“我……”
“白姑娘,包公看在你身为人母还有稚子需要抚养的份上,对你法外开恩,展昭他宅心仁厚,不会对你怀恨在心,但我和五爷不同,我俩小心眼得很。”白玉堂听罢,还适时地点了点头附和黎知常的话。
“你既为了女儿才被坏人胁迫,如今坏人伏诛,你也该为你女儿树立一个好榜样。”黎望的话,平静却富有力量,“须知父母便是子女的倒影,父母是什么样子,子女便是什么样子,白如梦,你也不想你女儿,以后长成你这般的样子吧?”
“抱歉,我说话可能有些难听,但实在不想看到另一个白姑娘了。”
此时阳光甚好,可白如梦却觉得浑身冰冷,她当然不想女儿兰兰活成她这般模样,那太可悲了,是她错了,大错特错。
作者有话要说: 黎爹爹:父母是子女的倒影?屁!你一点都没遗传到为父的君子之风!
第114章
牵机
大人总觉得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所以会在自己孩子面前放纵情绪的宣泄,就比如白如梦,从刚才跟女儿重逢到现在,除了最开始关心过女儿有没有受伤挨饿之外,她就一直抱着女儿喊命苦。
白如梦命不命苦,黎望不清楚,但这小女娃有这么一个妈,确实挺命苦的。要不是看在小朋友的面上,他才不会开口说这番话。
“言尽于此,还望白姑娘好生思量,人可以依靠他人而活,也可以靠自己的力量而活,兰兰她一个小女孩,孺慕的只有你一个人,你被古长玉牵着鼻子走,她的命运自然也无法自己掌控。”见白如梦把他的话听进去了,黎望继续道,“如果你不立起来,古长玉死了,以后还会有李长玉、周长玉,你受苦不要紧,难道还要让孩子陪你一起吗?”
白如梦个性懦弱,没什么自己的主见,她也很怕吃苦,当遇到困难时,只要谁给她出个主意,她就会不由自主地被牵着鼻子走。但有一点,她对女儿兰兰是真的疼爱。
所以即便黎望的话不好听,甚至称得上难听,她也听进去了。
其实从戏班子出来,她有很多去处,比如再找一个戏班子,她唱腔身段都不差,想找还是能找到的,再比如回家乡安顿下来,做点绣活手工,可她却选了卖身入青楼。
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古夫人开的价足够高,这些钱足矣让兰兰过上富足的生活,白如梦原本以为这样就是对兰兰好,但……或许是她错了。
有她这样的母亲,兰兰长大之后,恐怕是要怪她的。
一个在官府有案底的女人,以后兰兰长大,嫁人或许都很困难,到了此刻,白如梦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倘若一开始她就求助于开封府,或许根本走不到今天的地步。
“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害了兰兰。”
白如梦放声大哭,其实就在刚才,她还想争取获得展昭的原谅,心里不由自主地希望对方能看在自己长相肖似月娘的份上,能好好安顿她们母女。
甚至她想,如果能嫁给展昭,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是她从前的处世之道,自小在戏班的经历告诉她,她如果要活下去,就要攀附每一个有可能帮助她的人。
但现在,她明白了,她不想兰兰也变成她这样的人。
“多谢公子点拨,我会好好照顾兰兰长大的。”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白如梦难得果断地做下决断,等这案子过去之后,她要带着兰兰回凌水,找一个谁都不认识她们的地方,努力靠自己好好生活。
展昭发现白如梦对他的态度变了,更准确来说,对方没有再模仿月娘,虽然还是那张脸,但现在连脸都不怎么像了。
目送白如梦离开,展昭继续坐下吃面。
“黎兄,多谢。”
五爷闻言,当即道:“就这么放过她,未免也太便宜她了吧?展昭你不知道,当初我和黎知常费尽了嘴皮子,她都死咬着你杀人不松口,现在跑来道歉,算什么啊。”
展昭倒是心态平和,对包大人的判决并无异议:“她毕竟是受古长玉胁迫,若非如此,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也没必要陷害我,看在孩子的面上,我无意与她过多纠缠。”
“你倒是好人,那孩子虽说可怜,但她没受到应有的惩罚,我这心里总归不得劲。”五爷皱着眉,将碗底的面一口吸干,颇有一副拿吃面出气的模样。
“你怎知道她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白玉堂:“啊?”
“五爷你出身富贵,从不会因为银钱烦忧,但白如梦不同,她被判苦役,若以银钱赎买,恐怕要花去她大半积蓄,不仅如此,她还会在官府留下案底,她本就是弱女子,苦役又能做多少活,倘若她服役,惩罚的便是她女儿兰兰了。”
展昭闻言,也是点头:“包大人便是因此,才会如此判决。”
若是有些衙门,可能会因为白如梦事出有因、且被人胁迫,看在她孤儿寡母的份上,对她网开一面直接判其无罪,包公虽也心生同情,却依旧以律法为基准,这便是开封府与其他衙门的区别。
人在做错了事情后,总要付出应有的代价,弱并不是逃脱责罚的理由。
“算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了,展昭你终于洗清嫌疑,这事儿不得庆贺一下吗?”白玉堂说完,眼神瞄向了旁边吃面吃得最慢的黎某人。
然而黎某人不动如山,愣是半点儿反应都没有,只当没听到五爷说的话。
展昭却是个老实人,闻言当即抱拳谢过两位朋友,只道:“待展某休沐,我请二位上樊楼吃酒,如何?”
樊楼啊,那不得荷包大出血啊。
“你不是攒钱买宅子吗?竟还有余钱上樊楼吃饭?”白玉堂忍不住调侃道。
“若是请其他人,当然没有,但若是五爷和黎兄,当还是有的。”
这话听着,当真是顺耳极了,五爷若有尾巴,这会儿指定是翘到了空中,瞧瞧那得意的模样,浑似吃了十顿鲜鱼哩。
“那可说好了,等你休沐,樊楼见。”大不了,他少点些菜,自备酒水就是了。
约定好饭局,三人吃完面,就各自散去。
黎望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古长玉借白如梦之口牵扯到公主府的意图,按常理来说,乐平公主一没有权柄,二也不聪慧,实在不像是布下这般周密计划之人。
官家也并非耳目塞听之辈,估计也能想到自己亲妹妹不具备这般的才能,所以……古长玉为什么要把脏水往乐平公主身上泼?
是她身上有秘密,还是说……另有所图?
直到马车在黎府门口停稳,黎望依旧没有想通。不过牵扯到皇家秘事,他也没这胆子继续往下查,毕竟包公这么快进宫面圣,肯定是心里有了成算,他一个无官无名的小子,着实不好掺和进去。
只是人嘛,总归有些好奇心,黎望决定静待事情的发展,幕后之人既然下了决心要拉乐平公主下水,那么必定还有后招。
果不其然,没几天功夫,黎望就听说乐平公主身边新换的大太监吴公公得急病没了。当初陈世美一案,照顾乐平公主长大的魏明魏公公因为襄助陈世美行凶已经被赐死,吴公公是魏明死后,才被提拔上来的。
这事儿还是展昭休沐,请他们上樊楼吃酒时,黎望从展昭口中得知的。
“那吴公公便是白如梦在紫犀宫见到的那个人。”
白玉堂喝着酒,随口道:“确定?”
“我亲自带白如梦去辨认的,那老太监也供认不讳。”分明案情水落石出,展昭脸上却并无笑意,相反,竟还许多忧愁。
“他图什么呀?”五爷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公主府的下人,脑子进水了才会对开封府下手,这简直毫无道理可言。
展昭喝了一口闷酒,才道:“据他说,是他上任后,乐平公主对他的能力非常不满,几次三番提起魏明的好,他想讨乐平公主欢心,知道公主对开封府很有意见,这才设下计谋算计于我。”
这借口,拙劣到五爷听了,都表示不信。
“一个公主府新提拔上来的总管太监,有这种能耐吗?”
那必然是没有的,况且白如梦和小飞三年前就假装姐弟进了惜春院,显然是早有预谋,三年前这什么吴公公不知在哪呢,怎么可能早早就安排好这出戏了。
这位吴公公,显然是替罪羔羊,而加上白如梦的证词,好像这幕后黑手除了乐平公主,就没有其他人了。
黎望见展昭神色忧愁,便端起茶杯道:“管他有没有呢,他已经病逝了,不是吗?”
病逝,而不是畏罪自杀,便是官家对此案的态度。
黎望相信,在白如梦的证词和吴公公的交待之后,必定已经召乐平公主进宫问过了。既然官家决定秘而不宣,那么就是到此为止的意思。
至于暗地里有没有继续查,那就是官家和包公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黎知常说得对,展昭你愁眉苦脸干什么,来来来,喝酒喝酒!”
三人碰杯,展昭饮尽杯中酒,也终于露出了笑意:“你们说得对,此事便该到此为止了。”
然而五爷这个倒霉催的,喝着酒忽然就好奇起来:“所以,那古长玉所服之剧毒,到底是什么?”
黎望默默捂住了脸,五爷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古长玉既是明面上受吴公公的差事,那么这毒必定是有指向性的。
考虑到乐平公主的皇家身份,黎望即便不懂毒,大概也能猜到几分。
果然,展昭给出了一个差不多的答案:“是宫中秘药,牵机毒。”
“牵机毒?没听过,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五爷没听过,但黎望却听过,准确来说,他是在蜀中黎家藏书阁的一本野史上见到过,传闻当初南唐后主李煜归宋后,宋太宗暗令其服此药致死。
当初黎望看到的时候,只当看个趣,现在……只能说有时候记忆力太好,也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黎汪汪:我这该死的超好记忆力,求忘记!
第115章
乾元
汴京城中,红花案的喧闹很快过去,因为三月二十三乃官家生辰,又称乾元节,这会儿京中大大小小的驿馆都住满了人,有些是外邦使节来送礼的,更多的则是地方上敬献贺礼的队伍,反正这会儿京中,那是无与伦比的热闹。
不过这与黎望并没有多大关系,顶天了就是国子监要联名送一副万寿图给官家,他被分到了一个“寿”字而已,这是国子监的保留项目,监生人人都能参与,反正写完他就抛在了脑后。
毕竟今年并非整寿,官家无意大办生辰,京中的官员各个都是人精,自然不会揣摩错圣意,就好比他家老头子,置办的贺礼是亲自作的贺寿诗,虽然用纸用墨都很考究,装裱都是亲自装的,但……就很省钱。
不过,就是有点儿费儿子。
“爹,这是你的贺寿礼,怎么还要我帮忙啊?”
黎爹轻呵一声,手上功夫倒是不含糊,他年轻时喜欢作画题诗,便去学了这装裱的技艺,如今也没生疏,就是眼力大不如前,需要儿子替他看准头:“为父叫你帮忙,你三催四请才来,开封府叫你办案,你喊都不用喊,自己送上门就去了,我还是你亲爹吗?”
得,这话题他可不敢接,黎望赶紧地低头帮忙了。
然而这话匣子打开,可没有那么好关上的:“这乾元节休假三日,你也出去跟其他年轻人多走动走动,既是决定入仕,什么春日宴、万花会、泛舟诗社,尽管去瞧瞧,若是觉得孤单,喊上你在国子监的朋友,别老去开封府吃面,别人还以为我短你吃喝了呢。”
……到底是谁在背后传他去开封府蹭饭的?!
黎望苦着脸道:“爹啊,平日里上学须得早起,这放假您还撵我出门,这我可不依!”
“你当你还是三岁小娃娃吗?你都快及冠了,这京中像你这般年纪的儿郎,儿子都能下地跑了,你还耍痴卖娇,为父不催你成亲,已经算是慈父了。”黎爹觉得自己这爹当的,堪称汴京城楷模,哪家当爹的能比他更开明的。
“有啊,庞太师对庞昱,就是予取予求。”黎望非常大胆地发言。
黎爹听完,却很是看不上:“那是溺爱,你没看那庞昱已经被惯成什么样了,他若生在咱们家,为父早就摁头让他读书了,哪到这般年纪,竟连个童生功名都没有。你若是要跟庞昱比,你还是趁早歇了入仕的念头。”
黎望听完,不由有些心动:“当真?爹,其实这段时间儿子又想了想,这入仕为官,每日都要上朝,卯时就要起,实在是堪比酷刑,要不——”
“爹,你住手!这糊纸还没干透呢!要毁了!爹,我错了!”
……就很费儿子,当然也是黎望自己作的。
黎爹重重地哼了两声,才放下手里的藤条:“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少跟我耍赖,还不赶紧干活!”
黎望还能怎么办,只能认真当装裱助手啊。
等忙活一下午,他终于抻着懒腰要回去躺一会儿,就又叫住了。
“爹,您还有何吩咐?”
“京中传统,食肆每逢官家寿辰,大多都会有些活动,你那巽羽楼,今年有什么动静吗?”怎么说呢,巽羽楼的东西是很好吃,但也过于单一了些,这事儿京中很多人都想提意见,却也不好直白白跟小辈提起,所以这雪花般的建议,可不就飞到黎爹耳中了。
这会儿接近乾元节,找他聊天谈心的官员就更多了,黎爹烦不胜烦,终于决定“祸水东引”。
黎望悄悄退了一步,才道:“爹,您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废话,当然是实话。”
黎望就道:“实话,就是儿子毫无准备,当初开店,就是一时兴起,现在都是南星管着,我上次去,还是以食客的身份。”
简单来说,黎某人就是个甩手掌柜。
“南星啊,他是从小跟着你长大的,你是准备让他当管事的?”黎爹回忆了一下,才开口道。
“现在还说不好,反正近两年我都在国子监读书,他闲着也是无趣,不妨多学点东西,自不是什么坏事。”
不过知子莫若父,黎爹立刻就看穿了儿子的意图:“为父看你就是懒,才把杂事推给南星。”
“爹,有些事情何必说出来呢,儿子去研发新菜式还不行嘛。”
黎爹得到肯定的回答,终于仁慈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去吧。”
于是等第二日,五爷提着酒过来找朋友聊天,就闻到了一股浓郁鲜香的味道,不似鱼羊的香气,也不是鸡鸭鹅的味道,闻着这般馥郁,少说得炖煮四个时辰以上。
“黎知常,你这炖什么呢,这么香?勾得五爷馋虫都出来了,赶紧来一碗尝尝啊。”五爷将手里的酒壶随处一搁,便去小厨房找人了。
黎望听到声音过来,便见五爷已经端端坐在小厨房外间的桌子上了,完全是一副等投喂的模样。
“你可真是位大爷,把小生这儿当酒肆茶馆了?”
五爷却笑着摇头:“那当然不是,酒肆茶馆可是要银钱开道的,你这儿可不用。”
瞧瞧,白吃白喝还有理了。
白玉堂探头去看灶上,这会儿坐着,这香味就更加浓郁了,他这该死的好奇心啊:“你这熬什么呢,又是药膳汤?”
“不是,五爷你要不再猜猜?”
五爷很有自知之明,当即就摇头道:“不猜了,你直接公布答案吧。”
“那可不行,这猜到了才有的吃。”
……财大气粗的五爷选择用钱开道,别说了,是什么都先上一碗再说。
黎望当即就招呼厨娘上了两碗,两碗虽都是奶白色的汤底,一碗是撒着青色葱花的劲道面条,另一碗却是拼盘似的,这会儿春日时蔬倒是很多,五爷往里瞧了一下,好家伙,集市上能见到的,都在这碗里了。
“你这什么,杂烩啊?”别说,这有荤有素,看着还挺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