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嘭地关上门。
「沈鱼。」
我转身。
下一秒,油门的轰鸣声响起。
谢之衡单手握着方向盘,在车子朝我疾驰而来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看着我瞳孔扩散、身体僵硬。
刺啦的刹地声。
车头顶住我的膝盖。
刹停。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刹那间,好似有惊雷在我耳中炸开。
车子后退,调转方向,行驶到我身边,谢之衡仰头看我。
「别动她。」
这不是祈求。
这是警告。
「鱼姐,你没事吧。」
老许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面如死灰,眼中满是惊恐。
倒下去的那瞬间我突然明白,不是我的错觉,他是真的想撞死我。
四、
谢之衡从来不是善男信女。
他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文盲,走到现在的程度,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6
岁那年,渣爹借着带我出去玩的名义私会白月光。
他们在套间翻滚,谢之衡守着我在客厅看猫和老鼠。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嗯嗯啊啊的声音传出来。
好奇地问:「哥哥,爸爸和阿姨在做什么?」
他调大声音捂住我的耳朵。
「脏,别听。」
他只比我大一岁,却把我照顾的井井有条。
不是他有多喜欢我。
是他妈跟他说,只要把我糊弄好了,就给他一百块。
那是他一周的生活费。
十四岁,我爸带着他妈私奔。
我妈点了一把火,把家给烧了。
是谢之衡把我从火场里背出来。
半条胳膊到现在都还保留着烧伤的痕迹。
他没钱读书,辍学打工。
我拿着棒球棍砸了他的家,赔了他两万。
他还是不上学,跑到云南收购药材山货。
用他赚的第一笔钱给我买了条公主裙。
那一年我十五,他十六。
我妈歇斯底里。
「你爸跟着贱人跑了,你还要和贱人生的贱种在一起。」
「真是你爸的种,当初生你的时候就应该掐死你。」
我好像确实应该站在我妈这一边。
可好死不死,我是谢之衡养大的。
在我爸忙着偷腥、我妈忙着捉奸的那些年,我活得像个异类,是谢之衡不要钱地陪着我。
他可以脏兮兮,但我必须干干净净。
他可以鼻青脸肿,但没人能动我半根手指头。
他不许我告诉任何人我们有关系,他怕他护不住我。
他最怕我哭,总是笨拙地给我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