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罗宫元圣已经死在十天尊的手中，出现在秦牧眼前的，是过去宇宙时代的弥罗宫元圣，那时他还活着。
他是存活了三个宇宙纪的强大存在，实力非同小可，他的虚影朦朦胧胧，他的力量从宇宙第十六纪传来，强大到令时空扭曲。
弥罗宫元圣躬身一拜，声音轰鸣震荡：“元圣拜见七公子！在过去一个个宇宙中，我们未能阻挡七公子，但是在这个尚未可知的未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试一试！”
他乃是祭祀成道的存在，这一拜，不仅仅是拜秦牧七公子之名，也是要拜秦牧的性命！
他的道树道花道果在这一刻迸发出无数道纹道链，炽烈，沸腾，化作无比恐怖的神通，在这一拜中攻向秦牧！
他的道法神通专门针对元神，秦牧曾经得到他道树枝条所炼的教鞭，只要对方有元神，便一击必中！
这其中的原理，秦牧也有所研究，元圣神通之所以一击必中，主要是因为弥罗宫元圣的道是祭祀之道。
祭祀之力极为古怪，无孔不入，又无形无质，是众生之念，念之所及，无从抵挡！
轰！
秦牧元神被轰得高高飞起，向后落去，元神承受了这一击，被震得几乎裂开。
弥罗宫元圣身形腾空，身后的道树也跟着腾空而起，道纹道链在空中组合成一座古老无比的祭坛。
他传授给太帝的祭祀之道暗藏破绽，让太帝无法成为真正的成道者，而他自己却是毫无破绽。
秦牧元神身在半空，突然止住，分裂的元神猛地停止裂开，聚道为剑，迎上弥罗宫元圣！
元圣暴喝，两枚道果旋转，膨胀，迸发出惊人的道光，三十六重天道境唰的一声将秦牧层层笼罩！
他的两枚道果，各有三十六重天道境，将秦牧纳入道果之中。
随即道花飞起，将两枚道果包在花内，道花旋转，回到道树上。
道树矗立，漂浮在祭坛之上，元圣立在祭坛下，厉喝一声，头顶束发炸开，黑发飘飞。
“七公子，承受来自过去宇宙的众生之念罢！无上祭！”
他躬身一拜，祭坛上道花中的道纹道链沸腾，七十二重天道境轰鸣震荡，他要以秦牧元神来祭奠过去宇宙死于破灭劫中的无数众生！
嗤——
元圣躬身的一刹那，一道剑光贯穿七十二重天，刺穿两枚道果虚影，刺穿道花虚影，将道树劈成两半，将祭坛切开！
元圣起身，眉心出现一道剑痕，剑痕沿着他的眉心中线不断向下裂开，来到他的鼻梁，他的人中，下巴，咽喉，胸腔，下腹。
元圣身躯颤抖，强行以自身道行阻止这一剑的威能。
祭坛上，秦牧的身影在泛滥的道光中若隐若现。
“元圣，太帝被你的祭祀之道所害，屠杀造物主一族，造成这个宇宙的第一劫，之后的一场场灾劫，也都是因此而起。”
秦牧弹剑，手中剑震荡鸣响：“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了自己的子民，自己的众生，但是没有你们的偷渡，第十六纪宇宙怎么可能六亿年便走到尽头？蛀虫！”
随着剑鸣声传来，元圣的中线迸发出恐怖剑光，让他的身体唰的一声裂开！
“你们这些苟且偷生的成道者，与十天尊无异，只不过是一群尸位素餐的食利者罢了。”
秦牧转身，向下一座宝殿走去。
他的身后，元圣虚影被归墟吞噬，道树道果道花的虚影则被世界树吸收。
世界树轰隆震动，不断生长，将神藏宇宙撑得越来越高，越来越广阔。
与此同时，虚空中也传来莫名震动，第三十二重虚空浮现，将秦牧的道烙印其上。
“七公子的歪理邪说，擅长蛊惑人心！”
一座座宝殿震动，剩下的六十七尊成道者伟岸的身躯屹立在各自的宝殿前方，面目模糊不清。
他们无法看到秦牧的面目，秦牧也无法看到他们的面目。
他们异口同声，声音震动，响彻神藏宇宙。
“我等不才，无法辩倒七公子，既然辩不过，那么只好送七公子上路！”
六十七座宝殿之后，一株株道树飘摇而起，枝条飞舞，根须攒动。
六十七尊过去宇宙的成道者虚影，各自催动自己的力量，自己的道树道花道果，一瞬间整个玉京城几乎沸腾！
史前的成道者，他们的大道，他们的道境神通，在这一刻珠联璧合，秦牧的玉京城的力量几乎被他们催发到极致。
“送七公子上路！”
六十七个声音跨越了时空，传递到秦牧的脑海中，在他的灵胎神藏中来回炸响。
“弥罗道葬！”
这股威能毁天灭地，下一刻，便击中秦牧的元神！
这一击，诸天泯灭，天庭破碎，天宫瓦解，玄都、元都、幽都，悉数葬送！
一重重虚空崩碎瓦解，哪怕是祖庭，也在这一击中破碎，湮灭，被生生打成混沌！
任由秦牧元神何等神通广大，在这股葬道威能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轰——
秦牧的神藏宇宙完全毁灭，热寂之风呼啸，将一切事物化作滚动旋转的混沌之气，只剩下秦牧的玉京城。
这座玉京城像是祖庭玉京城，亘古至今便存在于世，历经宇宙破灭大劫而不灭。
六十七尊成道者的虚影站在玉京城中，四下看去，但见混沌席卷一切，归墟旋转，鲸吞混沌之气。
不远处，世界树矗立在混沌之中，丝毫不为宇宙破灭大劫所动。
“他的混沌殿还在！”一位成道者惊呼道。
玉京城中心，混沌之气弥漫，一座大殿漂浮在其中，纹丝不动。
一株道树下，一尊身材魁梧的成道者面目朦胧氤氲，脑后一道道光晕旋转，沉声道：“混沌殿乃是他的大道所化，必须击碎这座大殿，不能让他卷土重来！”
有人不解：“七公子已经被我们打得魂飞魄散，如何卷土重来？”
归墟席卷一切混沌之气，只剩下玉京城无法吞下。
就在此时，突然归墟潮汐爆发，并蒂双莲从光流中冉冉升起，双莲旋转，花骨朵在旋转图中一片片花瓣向外绽放！
“不好！是宇宙创生之劫！”
突然一人厉声道：“我们的道树道果可以躲得过破灭之劫，却过不了创生之劫！”
他的话音未落，从归墟大渊中传来了像是钟声，又像是无上道的道音，伴随着这个声音，新的宇宙从归墟中迸发！
无数世界从归墟中喷涌而出，时空形成，形状像是一口宇宙之钟，沿着钟壁不断向外膨胀，中央便是祖庭！
诸天万界，无量星辰星空，一发涌现出来，数量越来越多，宇宙越来越广。
这场创生之劫即便是玉京城也无法避免，那些成道者的投影只觉一股无法匹敌的力量从他们的体内传来，从他们的道树道花道果中传来！
嘭嘭嘭！
一枚枚道果裂开，膨胀，一朵朵道花飘摇，凋零，一株株道树倒塌，枯萎。
他们的道在创生之劫中瓦解，崩溃，变成这个新的世界的养分！
咣——
钟声像是警世之中，又像是创世之声，将他们的思维意识震得散乱飘零。
钟声散去，玉京城中一片狼藉。
有人尚未死去，但也没有了任何力量，倒在自己的宝殿前方。
他们隐约之间看到一个身影从世界树下走来，越来越近，那身影走入了玉京城，走到他们的前方，从他们身上越过。
一个个倒地不起的成道者虚影嘭嘭炸开，被归墟大渊所吞没，他们干枯倒塌的道树，崩裂的道果，散落的道花，则成了世界的养分。
突然，一只手抓住秦牧元神的脚踝。
秦牧停步，低头看去，那成道者声音沙哑，涩声道：“七公子，我们也有活下去的权利……”
秦牧挣脱她，继续向前走去。
“南湘，你们是有活下去的权力，但不能是以牺牲我们的性命来成全你们，让你们活下去。”
他的身影走过，南湘元君的虚影炸开，化作呼啸而去的道光被归墟吞没。
秦牧走到玉京城的中心，七十二成道者和他们的道树悉数消散，玉京城焕然一新。
他停顿下来，目光落在玉京城中心的混沌之气上，那里是一座混沌殿，是他毕生的大道凝聚而成的宝殿！
这些成道者和他们的道树道花道果的力量，悉数化作了他的力量，让他有了足够的实力踏入这片混沌！
秦牧长长吸气，走入这片混沌之中！
第1637章
混沌殿道问
“弥罗道葬，应该是他们参悟弥罗宫的道纹，或者是鸿蒙符文，领悟出的合击神通吧？”
秦牧走入混沌之中，脑海里还在回忆那六十七尊成道者虚影的联手一击。
那一击应该是专门针对他炼就的恐怖神通，他能看得出来，他面对弥罗道葬时，一切神通道法全然无用，似乎被完全克制，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倘若是换做其他地方，秦牧虽然不至于死亡，但重伤在所难免，只怕百千年内都无法伤势痊愈。
然而他们这一击是在秦牧的神藏宇宙之中，在这里，他们连让秦牧受伤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这全靠他事前便栽种出归墟莲花，让自己的功法做到生灭大一统。
否则就算是在神藏宇宙，秦牧不死也要遭受重创。
“我在史前宇宙多不招人待见？”
秦牧微微皱眉：“祖庭玉京城，只有这么七十二宝殿，七十二宝殿的殿主竟然都不待见我，合起伙来要置我于死地！”
他不禁摇头。
堂堂牧天尊，在哪里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到了过去宇宙便人人喊打喊杀了？
这时，他走到那座混沌大殿下。
他抬头看去，只见前方是一片虚无，像是终极虚空般的虚无。
那混沌大殿没有石阶，矗立在虚无之中，不知该如何登上大殿。
秦牧迟疑一下，迈开脚步，就在他的脚向前伸出的同一时间，一道长长的石阶出现在他的脚下。
石阶像是混沌石所铸就，凭空出现。
秦牧的脚落在石阶上同一时间，一股无法想象的压力袭来，从四面八方作用在他的身上！
这股压力极强，压力的来源像是这座大殿本身的力量，又像是秦牧自己的力量来镇压他自己。
更为古怪的是，他的耳边传来道语，像是道问，振聋发聩，发人深省的心灵喝问！
这道语是从混沌殿中传来，像是有个人以大道向他发问！
让秦牧不解的是，这个声音，分明就是他自己的声音！
“那座大殿里面，到底是什么？是另一个我，还是另有其人？”
秦牧没有回答这个道问，而是硬顶着这股压力，收回另一只脚，再度迈开脚步。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第二道石阶并没有出现，前方依旧是一片虚无。
压力也顿时陡增！
“应该是我没有回答大殿中传来的道问，才会引起这个变化！”
秦牧收回脚步，那道问再度传来，又问了一遍。
他用心思考这句道问，道问，难以用普通的语言来表达，无论是神语还是魔语，最多只能表达道的一部分含义，无法将道完全描述出来。
道问用的是道语，这种语言可以说是最精确的语言，没有任何误解，也可以说是最通用的语言。
当然，这种通用是针对成道者和少数道法神通达到极高境地的存在而言。
他们之间用道语交流，没有任何障碍，也不会误解对方的意思，这也是秦牧能够史前成道者交流的原因。
同样，道问也是一种神通，一种大杀器，倘若对方的修为不如自己，道心又有破绽，那么道问一喝，便可以让对方陷入道心自我怀疑自我否定之中！
昊天帝便曾经用这一手害过秦牧一次。
然而，从混沌殿中传来的道问却不是那么简单，这句道问，除了直击秦牧的道心之外，问的问题也恰恰是他修行中遇到的难题。
“到底是谁在问我？”
秦牧皱眉，一边承受越来越重的压力，一边苦苦思索这句道问的答案。
他从前在悟道时，尝试参悟解决这个难题，但是那时候琐事太多，他很快将这个问题抛下，转而去求解其他道法了。
曾经有人说他是傻狍子，这句形容很是贴切。
傻狍子对一切都很好奇，能够发现很多别人发现不了的奥秘，但傻狍子对一切都没有刨根问底的耐心，因此秦牧在修行之路上丢下了很多能够解决而没有去解决的问题。
其实，以他现在的眼界见识，回头再去解答这些问题，已经不再像当初那么困难。
他开动脑筋，尝试解答这句道问，就在此时，他脚下的石阶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响，一道道裂纹出现在石阶上。
突然，石阶表面酥裂开来，一块块混沌石不断脱落。
混沌石坠入下方，便随即消融在虚无之中！
秦牧屏气凝神，闭上眼睛，无视这一切，继续冥思苦想。
眼看他便再无立足之地，突然，秦牧张开眼睛，口吐道语，以道语来解答这个问题！
他脚下的石阶顿时不再崩塌。
待到秦牧将道问解答完毕，他脚下的石阶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恢复完整。
秦牧松了口气，伸手去抹冷汗，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是元神形态，没有冷汗，倘若有，也应该是自己的肉身在狂飙冷汗。
他全身心投入到登上混沌殿之中，浑然不知此时在涌江天宫外，自己的肉身流出的冷汗已经淹没了他的脚踝，变成了小池塘。
第一句道问被他答出，秦牧只觉一身轻松，刚才那无孔不入的压力顿时不翼而飞。
不仅如此，他感觉到自己的道心又通透一分，道行也在不知不觉间提升了少许。
他迈开脚步，这时，第二道混沌石阶自动浮现，出现在他的脚下。
与此同时，高高在上的混沌殿中又传来秦牧自己的声音，发出第二句道问！
而这个道问，赫然也是秦牧自己在修行过程中遇到，却又抛开没有去求解的难题！
“真有意思！”
秦牧元神目光闪动，对那座混沌殿里面有什么愈发好奇，心道：“难道说殿里面有另一个我？或者说是我的道心在发问！真想快点进去看一看……”
他现在的境界，相当于玉京境界之后的凌霄境界。
凌霄，帝座，是两个传统的境界，秦牧对这两个境界了解并不深刻。
他没有凌霄宝殿，而是以自身的功法化作了一座混沌殿，登上混沌殿会遭遇什么，混沌殿中有什么，他也是一无所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境界遭遇的事情，其他人在修炼到凌霄境界时是否也会遇到同样的事情。
是否每一个修炼到类似境界的人，都会受到相同的考验？
是否他们在站在凌霄殿前时，也会有道问从凌霄殿中传来，问出自己求道途中放弃过的问题？
是否他们的道问，会直击他们的道心？
不过，他顾不得多想。
他脚下的混沌石阶已经开始碎裂崩塌，他承受的压力也不断提升，他必须要在石阶完全崩塌之前，解决自己曾经避开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