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今日,世子夫人的美貌似又拔高一层。
刚进文汐院,便瞧见崔氏笑容和煦地握着孟央的手在说话。
莲姨娘和萍姨娘站在崔氏后头,盛知婉打眼一看,祁书羡居然也在。
盛知婉对崔氏行礼后,便自然地找个位置坐下:“母亲让我来有事?”
祁书羡自她进来目光便紧紧落在她身上。
孟央看见,脸色不由白了白。
但想到一会要宣布的事,眼底又忍不住生出得意。
她尤其讨厌盛知婉这种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平静淡然的神情。
想到马上就能看到她失态,忍不住道:“回公主,母亲让公主来,是因为妾身。”
“哦?”盛知婉瞥她一眼:“孟姑娘近来又没休息好?瞧着不仅老了许多,脸上居然还长了斑点。”
盛知婉说着,如黛的弯眉秀气地蹙了蹙。
孟央的得意立时僵在脸上。
她最近火锅店、酿酒、还有府里的事情三把抓,休息的时间的确少了许多,脸上长的斑是妊娠斑,她已经细细用脂粉遮盖了,没想到盛知婉居然还能看出来。
看出来也就算了,还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
孟央难堪地垂下头,指甲掐入掌心。
“哼!牙尖嘴利!”崔氏冷哼一声:“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你倒是好看,连给长辈请安都不来,府中中馈不顾,净想着天天往外跑。”
“娶妻娶贤,央儿虽说出身不好,但孝顺贤良,心思灵巧,如今还得了三皇子的看重,国公府上下里外全靠着她打理,依我看,你倒是应该向她学学!”
崔氏瞥着盛知婉的好颜色。
想到自己近来因为身体反复,憔悴许多,心中更不爽快。
若不是她不给自己熬药、不为自己按压,自己怎会生病?
还被她气了这许多回!
盛知婉闻言也不恼,只笑着点头:
“母亲说得极是,长得好看,除了能让人看着身心舒畅外,的确一无是处,但这看着身心舒畅其实也很重要。毕竟男子好颜色,乃天性,色衰而爱驰,若是长得不好看了,或是老了,便也没那样想看了。”
“当然,父亲自是不能算在这些男子当中。”
盛知婉说罢,笑了笑。
祁国公府谁不知道国公爷平日极少在府内,不是在这家应酬,就是去那个庄子散心,虽说没有绯闻流言,但盛知婉的话还是狠狠戳在了崔氏的心上。
崔氏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盛知婉似没看见,“哎,母亲还是说说叫我来究竟是为了何事,说完我还要回去继续睡回笼觉,宋太医说了,多睡觉也有助于保养皮肤。”
“你、你!”崔氏气得直抚心口,指指祁书羡,又指指盛知婉,硬是说不出一句话。
祁书羡阴沉道:“既然如此,以后国公府的中馈便交给孟央管,你去睡你的回笼觉,这国公府,便让孟央打理!”
孟央:“......”
突然之间,也没这么想管中馈了。
但她还是看向盛知婉,希望能在她脸上看到想看的表情。
盛知婉如她所愿错愕了一瞬,“就这点事?母亲让人去我那里说一句便是,何必让我跑一趟?”
什、什么?
孟央眼中期待皲裂,不可置信,盛知婉是没听清世子的话吗?
任何一个府中的中馈都应该交给主母管理,而现在交到自己手中,就代表世子和国公夫人对她失望至极。
盛知婉居然一点也不在乎?
这怎么可能?
还是这只是她装出来的模样?
孟央不死心地看着盛知婉。
盛知婉注意到她的视线,恍然道:“孟姑娘既要掌家,也不能没名没分,我回去就将浣竹的庚帖送来,劳烦母亲一并填入府中造册,今晚便让她二人从侧门入府抬妾,母亲觉得呢?”
第86章
崔氏一愣,没想到盛知婉居然主动提及此事。
但她说得在理,崔氏冷哼点头:“便将未央院旁边的院子收拾收拾,给浣竹住。”
“我替浣竹谢过母亲。”盛知婉从文汐院离开。
刚从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娇柔声音:“公主请留步。”
盛知婉脚步一顿,居然是孟央和她身旁那个叫青杏的婢女。
她好整以暇站在原地。
直到孟央走近,才轻笑:“孟姑娘是觉得这一胎坐稳了,又想故技重施?”
孟央闻言身子不自觉往后退了退,扶住肚子:“公主,妾只是想告诉公主,以后妾一定会打理好国公府上下,不让世子和公主失望。”
“哦?”原来是耀武扬威来了。
“啧,”盛知婉轻笑一声:“孟姑娘,你说本宫该夸你聪明,还是该说你愚蠢?你不会真以为自己管着国公府的中馈,地位就高本宫一等吧?”
“本宫其实挺佩服你的,毕竟没有哪家的妾室如你这般,既要为主家诞育子嗣,又要为主家赚取银钱,最后,还要为主家劳心劳力操持府内,若是做得好也就罢了,得几句夸赏,可若是做不好呢?”
盛知婉弯唇一笑。
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孟央心梗了梗,看着盛知婉转身离去的背影,咬唇道:“世子昨日说妾堪为良配,但这毕竟是妾第一次管中馈,若有哪里做的不好,还望公主莫怪!”
她才不信盛知婉真的不在乎!
女人最懂女人,就看盛知婉以往做的那些,若不是深爱,绝不可能做到那般地步!
所以,她笃信对方的淡定定然是装出来的。
这会心中不知怎么嫉妒难受呢。
一想到这,孟央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国公府掌管好,让盛知婉看看,只有自己才是世子最满意的女人!
当晚,孟央和浣竹均换上一身粉衣,从侧门入府,正式成为了祁书羡的妾。
盛知婉听着府内府外静悄悄的动静,将细嫩白玉般的脚趾从沐桶内抬起,汀兰立即用软帕擦净,又细细涂上一层羊脂膏。
盛知婉翻看着书,倏忽笑了一声。
前世,孟央无名无分在府中呆了三年,直到她的名声满京皆知,直到有了怀王妃这座大靠山,才在京城百姓、无数达官显贵的见证中,补办了所谓的纳妾之礼。
说是纳妾,但那排场,可一点不比娶正妻差。
三媒九聘、八抬大轿、整整三日不舍昼夜的流水席惹来多少热闹......
但如今,妾已抬、册已入,她再无这个机会。
今夜好光景。
有人纳妾,有人小聚。
商行聿、叶荣几人,自那日筵席后,第一次聚在一起。
大概是因着这几日受的夸赞比以往的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往日混到一起就琢磨着喝花酒、赌银钱、斗蛐蛐的纨绔们,居然难得的不知该干些什么。
叶荣没滋没味地喝着酒,“唉没劲!”
“也不知道玉珠是不是拿下了这一期的头牌?”裴玉安摇着扇子。
陈宝靖抱着酱肘子啃得专注。
“要不......咱们就去看看?反正咱们以前也是经常去青楼画舫的,谁说当了英雄就不能去了?”裴玉安道。
叶荣也心痒痒,揽住商行聿:“商二你说呢?”
“我无所谓。”商行聿起身。
“反正不管我是纨绔还是英雄,我爹都不在乎,去呗,当纨绔还能舒服点,有人捏肩,有人按腿,还有人喂吃的,除了名声臭点、遭人厌一点,让家里丢人了点,也没什么。”
他说着,已经走到门口。
转身,叶荣和裴玉安几人却没有跟上。
他一挑眉:“怎么不走了?”
裴玉安讪讪的:“那、那个......我想了想,还是不想当纨绔了,你们不知道我娘知道我得了陛下的夸奖,激动得三天没睡好觉,我家祖宗都被她拜遍了,我,我不想看到她失望。”
“叶荣,你呢?”商行聿看向叶荣。
叶荣挠头:“小爷也不想看我爹失望了,他那天回去,抱着小爷说了醉话,原来,我一直让他操心。”
“还有我!”陈宝靖在猪肘子间隙抬起头:“我爹说了,我们家能不能发达就要看我了嘿嘿。”
几人瞅着他嘴边油乎乎的......
这,要不还是让陈御史把希望寄托到其他儿子身上吧!
“我、我都行。”周玉峥道。
他爹说了,不管干什么,跟着商行聿和叶荣准没错。
第87章
“商二,你消息灵通,想想咱们这京城附近哪里还有山匪给咱们杀的?”叶荣提议。
“杀什么杀?”商行聿翻了个白眼,重新转回来坐下,“你们还真以为山匪这样好杀?就凭着咱们几个三脚猫的功夫,二百多个山匪,人家跟豆腐似的等着咱们砍?”
“啊......这不是,咱们可以跟这次一样,专门等到他们喝醉了,再趁机冲过去吗?反正喝醉的山匪都跟傻子一样。”陈宝靖憨笑。
商二沉默,目光一一从四人身上扫过,对上四双愚蠢中带着自信的眼神。
他轻笑一声:“你们还真以为那些山匪只是喝醉了?”
“什、什么意思?”
“你们难道不清楚陛下嘉奖时说的话吗?大理寺查出那些山匪生前喝了假酒......”
“假酒不也是酒?”叶荣不以为意:“到时候咱们也想方设法,让他们买些假酒回去好了!”
“哼,你这脑袋白长了?那些山匪干的可是掉脑袋的事,怎会这样蠢买了假酒?还这样凑巧,偏在咱们去的时候,喝了这些假酒?”
“那、那是怎么回事?”叶荣眨眼。
难道不是吗?
“你们忘了?咱们找到庆宁公主的时候,人家可是已经逃出来了,还受了伤,那些酒中肯定是被庆宁公主的人事先动了手脚。”
“咱们的功劳,说白了,是庆宁公主白送的。”
商行聿话落,四人俱都神情僵愣。
怎么、怎么竟是这样?
“那庆宁公主为何要这样做?”叶荣脑子转不过弯。
商行聿:“当然是因为咱们回去了,虽然没用了些,但也算得上有情有义,没将她一个女子丢在山匪窝里。”
叶荣:“......”
心里总归,好受了那么一丁丁点。
“那这样说来,其实咱们依旧是从前那几个一事无成的草包?”裴玉安问。
这下好了,纨绔都算不上,成草包了。
商行聿道:“谁说的?想做草包还是想做俊杰,端看以后,反正这次的事也没人知道,若是你们想,也未必不能将它变成真的。”
“这话怎么说?”
几个纨绔听后顿时来了兴趣。
商行聿看看他们,见几人眼神充满跃跃欲试,笑了一声:“你们真的想当俊杰?”
“那当然!”
能当俊杰,谁愿意当草包?
没有谁生下来就冲着一事无成去的。
“当俊杰可不容易。”商行聿瞥着他。
叶荣犹豫一瞬,继而不服输道:“不就是吃点苦,小爷连杀人都不怕,还怕吃苦?!”
“就是,商二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只要不让咱们去码头上抗沙包,咱们还是能干的。”裴玉安催促。
“......”
商行聿无语:“倒也没有这样可怕。”
商行聿招招手,几人立刻凑过来,商行聿耳语几句。
“噗!”叶荣听后一口酒喷出。
裴玉安忍不住伸手去摸商行聿额头:“商二,你他娘的癔症了?”
“那可是特丹,虽然面积不如咱们晟国,但粮多兵勇,你想赚银子就算了,居然这么大口气?”叶荣抽口气,又忍不住上下打量商行聿。
商行聿就这样任由他们打量。
他神色淡淡的。
眼神中的平淡反而衬得叶荣几人的质疑很有些大惊小怪。
叶荣忍不住顿了顿,“商二,你说真的?”
“叶荣,你怎么也跟着疯起来了?”裴玉安诧异,“就是陛......”
他顿住,生怕隔墙有耳,小声道:“就是陛下也没把握能让特丹成咱们的粮仓和钱袋子,你怎么敢说这种话?”
“你们只说做不做吧?反正成了,光宗耀祖,不成也就少赚些银子。”商行聿笑道。
裴玉安盯着他上下看,牙疼好一会,才咬了咬:“商二你具体跟兄弟们说说呢!也让咱们心里有个底不是?”
商行聿简单把盛知婉的计策说了一遍。
叶荣咋舌:“所以,这其实是庆宁公主的意思?”
“怎么庆宁公主就找了你,没找咱们?”
“一盆花,真有这样的作用?”
“庆宁公主会不会想太多了。”
“毕竟是个女子,没经过商,经商要是真能这么容易,那天下的富商岂不是遍地都是?”
“要不,商二你劝劝庆宁公主,还是不要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几人很不看好。
他们都不喜欢花。
再好看的花,开两天败了,怎么可能卖出如庆宁公主预想中的高价?
“那你们可想过自己能砍杀二百多山匪?”商行聿问。
几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可这怎么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