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念对此也是深以为然,跟吕泽分享他记忆深刻的一件事:“我之前上高中的时候有个同学,家里特别有钱,反正就是个富二代吧。结果有一段时间,他把做生意赔了,然后破产了,他每天都很伤心的样子。我当时和他关系还不错,就去安慰他,结果你猜他说什么,说他家赔的只剩下一栋楼了!当时我就不心疼他了,我觉得我应该心疼一下自己。”
“一下说这么长的一段话。”吕泽感慨:“看来你确实记忆深刻。”
两人对视一眼,哎,只能说有钱人的变穷和他们觉得的变穷完全不一样。
吕泽感慨完,又好像反应过来,看着齐念:“都忘了,你也是有钱人,竟然试图混进我们无产阶级内部。说实在的,我刚刚完全没有在你身上感受到有钱人的气质,就真的跟个穷鬼一样。”
以前确实是穷鬼的齐念:“……”
不过他现在确实不能以“穷鬼”这个称呼自称了,毕竟每个月生活费多到不知道怎么花,这些钱都被他存起来了。
所以当惯了穷人还是挺难受的,现在有钱也不知道怎么花,下意识就想攒起来。
诶?他有一天竟然还有这种烦恼!
齐念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不是以前的他了。
“我的心还是属于无产阶级的。”齐念对吕泽小小得表了一下忠心:“听说咱们学校附近开了家海鲜自助,三百块钱一个人,我请你,去不去?”
其实齐念之前就想吃了,但是吃自助怎么能一个人去呢?想多吃一点都不好意思拿,必须再拉一个人。
如果是别人请吕泽的话,他可能会拒绝,毕竟三百块钱对他来说不少,但是如果是齐念的话,就没有这个烦恼了:“行,那我中午少吃一点。”
齐念扣扣索索:“对,少吃一点,不然吃不回本,不过也不能不吃,不然就饿过了。”
上完课,吕泽把书放回宿舍,跟着齐念一起去吃海鲜自助,不得不说,三百块钱的自助和齐念以前吃的几十块钱得是不一样。
两个大小伙子本来饭量就不错,加上中午都只吃了一点,这会儿可以说是饥肠辘辘,都是自己人,也不用装矜持,两人吃的头都不抬,前半个小时几乎都没说话。
半个小时后,不那么饿了,才慢慢吃起来。
齐念再次打开热搜去看,果然发现古氏房地产的相关负面新闻已经被压了下去,中午的时候,古氏房地产发了声明,意思大概是某些员工利用职权的个人行为,反正不是他们的意愿云云。
吕泽听完都笑了:“这件事太大了,不然他们能直接说是实习生干的。”
齐念恶狠狠的吃了一大口海鲜,腮帮子鼓鼓的:“不行,怎么感觉有点撑了,我得到处走走。”
两人硬生生吃到实在吃不下了,才停下。
吕泽回学校宿舍,齐念准备坐地铁回家。
京大旁边就是地铁,很方便。
结果走了没几步,齐念就被一辆黑色的车拦住了去路。
车上走下来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浑身都是肌肉的那种,保镖还特别装逼的戴着墨镜,伸手拦住齐念的去路。
“是齐先生吗?”保镖问。
齐念伸手把自己的口罩往上拉了拉,瓮声瓮气道:“你认错人了。”
保镖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齐念会这么说,回过神来,齐念已经溜出去几米远了。
保镖快步跟上,重新拦住:“齐先生,我们老板请你过去一趟。”
齐念是傻了,才会跟他们乖乖走,他想跑,结果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架着他,跟抓小鸡仔一样,把他抓上了车。
不过对方应该有被交代过,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齐念舒了一口气,试探着一边看保镖,一边掏出手机。
保镖目光看过来,表情格外凶悍:“你想报警?”
齐念手一抖,连忙摇头:“我……我给我哥……打电话。”
保镖:“你哥是谁?”
齐念:“……一个普通人。”
保镖闻言便不怎么在意,一个普通人而已,就算来了又能怎么样?
他们老板既然能让他们过来“请”人,想必这人也没什么背景,不必在意。
齐念呼出一口气,也弄不懂这些人的想法,生怕他们脑子反应过来了,连忙拨通电话。
那边传来熟悉的好听声音:“念念?”
齐念哪里顾得上管好听不好听的,连忙哭诉:“哥,我在学校门口被人抓了,……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带我去哪里,现在没什么事……”
说着,齐念小声问保镖:“你们老板是那个古雄吗?”
保镖:“……”
齐念就当他默认了,告诉了褚容时。
得知褚容时马上过来救自己,齐念放松下来。
不过这些人竟然任由他去求救,难不成有诈?齐念又坐立不安的胡思乱想起来。
结果保镖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哼笑一声,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睿智:“什么都不让你做,妨碍你的人身自由,那不就是绑架了?别以为我们不懂法。”
齐念:“……”
好好好,遵纪守法的好绑匪。
车子行驶的很快,最终在一座欧式别墅前停下。
别墅来来往往的都是佣人,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一样,各自忙碌着。
这栋别墅大的离谱,别墅门打开后,还要坐车几分钟,才到了一栋建筑前。
保镖下了车,站在车边,似笑非笑道:“请把,齐先生。”
齐念之前还有点惊慌,现在好多了,也不管保镖故意吓他,反正一会儿他哥就来了。
被人带着弯弯绕绕的到了一间房内,保镖停下脚步,守在门口,齐念硬着头皮开门进去。
室内拉着窗帘,灯光有些昏暗,让人感觉有点阴冷,只见一个手握拐杖的老头坐在木质的圆桌前,正一个人下着围棋。
怪不得保镖那么会装逼,原来是家学渊源。
齐念看着故意营造阴冷氛围的古雄,觉得对方风湿肯定很严重。
当然,社恐只敢在心里吐槽。
听到动静,古雄放下一颗黑棋,笑眯眯的看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呢。
古雄:“小友陪我下一盘怎么样?”
齐念想拒绝,但是现在显然出不去,不如乖乖等他哥来吧。
他沉默的在古雄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古雄笑道:“小友先吧。”
齐念也不跟他客气,捏着白子下在中间。
古雄手执黑子,下在角落的棋盘上。
齐念下的很快,又下了一颗。
古雄:“小友似乎不怎么爱说话。”
齐念:“……社恐。”
古雄笑起来,齐念也不知道他在笑啥。
第五颗白子下在棋盘上,齐念:“我赢了。”
古雄:“?”
一直胜券在握的他,终于露出了几分茫然。
如果是熟悉的人在这,齐念肯定得好好嘲讽对方,五子棋都看不懂吗?!
但是现在显然是不熟的情况,齐念只好伸出中指,在古雄眯眼的时候,淡定的用中指比划了一下棋盘上的白子,比划了一个“一”:“连成一条线了。”
古雄:“……”
“小友,这是围棋。”
齐念:“不会围。”
可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奇葩吧,古雄放弃了这种装逼式的开头,直奔主题,依旧锐利的目光看着齐念:“小友似乎知道很多东西。”
被对方这样的目光看着,齐念说不慌事不可能的,但是他咬死了就是不说话。
古雄也不在意,继续道:“能告诉这些从哪里知道的吗?”
那些事他做的有多隐秘他自己清楚,但是,对方却能知道这么多。
古雄当然不能往玄幻的方向想,他现在更怀疑自己身边是否出现了叛徒。
他做的那些事,可不能被人知道。
如今爆出来的这些,对于真正的那些,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想到这里,古雄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
如果不是为了弄清楚这些,这个小子可没资格坐在他面前。
古雄压根不知道,如果不跟齐念碰面,齐念也不会知道的更多,现在嘛,就不一定了。
齐念:“……”
眼看着齐念跟没听到他说话一样,古雄脸色变得越发的差了,他顺风顺水这么多年,可没有谁能这么无视他。
古雄幽幽道:“我现在还愿意称呼你一声“小友”,你如果帮我找出那个叛徒,也许我们还能这么和平下去。”
齐念挠头:我哥怎么还没来?
这种又紧张又尴尬的氛围,社恐真的没办法应付。
眼看他一副“抵抗到底”的态度,古雄彻底装不下去了。
然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外忽然有些吵闹,古雄皱眉,扬声问门口的保镖:“怎么回事?”
回答他的是保镖的惨叫声,接着,房间的门被人暴力踢开。
古雄眯了眯眼,看向门口的人:“褚总?你带人直接闯入我家,不太好吧?”
褚容时没有理会他,看向齐念,后者也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立刻跟兔子一样跑到褚容时身后:“哥,你终于来了!”
那声音,好像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褚容时目光将齐念从头扫到脚,确定没有少一头发,阴沉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古雄在齐念叫“哥”得时候,脸色就变了。
怎么会这样?不是孤儿吗?
他忽然想起,褚家确实养了个孩子,对方寄养在褚家,法律上来说,确实是孤儿。
但这个“孤儿”显然比一些富二代还不能惹。
该死。
褚容时看了眼房间里剩下的唯一的凳子,没有坐:“我倒想问问古老先生,您一声不吭的把我弟弟“请”来,有问过他的意愿吗?”
可能是他哥在这,齐念胆子大了不少,小声道:“我不愿意来,那两个保镖把我架着来的。”
他声音的确挺小,但是房间里太安静了,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褚容时脸色黑沉的看着古雄,如果在平时,看在对方年纪的份上褚容时会给几分客气,但是现在齐念受了委屈,这份客气就变得没有必要起来。
褚容时:“古老先生,不该给个解释吗?”
“误会。”古雄挤出笑来,看着居高临下的褚容时,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我就是跟小友一见如故,想请他过来,谁知道那些保镖会错了意。”
齐念吐槽:果然不管多大年纪,多少权利的人,遇到没办法解释的事,最先想到的办法就是推卸责任。
“不是古老先生的本意就好。”褚容时笑道:“想必古老先生也不介意我替您教一教那些不懂事的保镖。”
古雄努力微笑,其实都要气死了,对方那是在说保镖吗?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很久没有这么憋屈的古雄真的要被气死了。
“既然只是一场误会,那我就带家弟告辞了。”褚容时说完,齐念就感觉一直大手握住了他的手,牵着他离开。
齐念跟在对方身后:啊啊啊!我哥好帅!那个臭老头脸色太搞笑了哈哈哈!
出了门,齐念才知道为什么刚刚一直没看到古雄的保镖进来,只见门口的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保镖,其中就包括把齐念“请”来的人。
齐念:我哥带来的保镖也很帅!
他哥只带了两个保镖,竟然撂倒了这么多人!
齐念一低头,恰好就跟“请”他来的保镖对视了,他发誓,从这位保镖眼里看出了深深的悔恨!
保镖:他妈的,你也没说你哥是这位啊!
想到自己当时看齐念打电话的想法,他只觉得自己真的蠢透了!
保镖的悔恨先不说,出门之后,褚容时松开了齐念的手。
齐念没察觉到什么,对着他哥鼓掌:“哥,你刚刚实在是太帅了!”
少年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一双漂亮的鹿眼里都是闪闪发亮的光芒,褚容时略有些无奈,打开车门:“先上车。”
齐念答应一声,钻进车子里。
身后沉默的保镖去了另外一辆车。
褚容时:“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齐念立刻叭叭的把前因后果说了,说到最后,眼看褚容时眉头越皱越紧,齐念声音也越来越小。
褚容时:“为什么之前不说?”
齐念双手握住,乖乖得放在身前:“之前我都解决了呀。”
褚容时看着他:“很危险。”
齐念小声为自己辩解:“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在大街上抓人,而且那个老头太小气了,也没什么大事……”
褚容时淡淡道:“这几天股市震荡,古氏的市值一夜之间蒸发上亿。”
不过这个市值当然不是真正的钱,不然古雄不可能还像现在那么淡定。
齐念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以为古雄那老家伙真的没了几个亿,整个人还挺开心。
不过该认错还是要认错的,不该让关心自己的人伤心,齐念连忙道:“我没想到那么严重,以后要是遇到这样的事,我一定要跟家里人说。”
褚容时脸色缓和了不少:“你再重复一遍,古雄和你见面后说了什么。”
“感觉他奇奇怪怪的,去了让我跟他下五子棋……哦不,围棋。”齐念:“然后又说……找出什么叛徒什么的。”
褚容时闻言心里有了底,看来古雄还没察觉到齐念的特别之处,只以为是自己身边出了叛徒。
没有察觉最好,但是,不能给对方察觉的机会。
“哥,我跟你讲,我‘知道’了那个老头干的很多坏事。”齐念暗搓搓的跟褚容时说。
褚容时看向他:“说来听听。”
齐念没想到他哥竟然也爱八卦,对此非常惊喜,连忙叭叭的说了:“偷税漏税这都不算什么,之前他搞那什么转运珠,不过这种都是你情我愿交易,我也不知道犯不犯法。还有,他们集团的大楼都偷工减料,还有之前有个农民工在他这里出来事故,他随便就把别人打发了。还有,早点他做房地产开发,为了威胁别人压低拆迁款,找人去别人家里闹事,还放火烧房,威胁他们搬走,最后以很低的价格拿下了那块地……”
齐念刚开始还说的兴致勃勃的,到了后面,情绪就有点不好了,最后他恶狠狠道:“这样的人,竟然能让他活到老,真的是……”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褚容时:“这些我会让人查,尽量拿到证据。”
齐念眨眨眼睛:“哥。”
褚容时:“这世上的确有很多阴暗的角落,但是,我想让你相信光明。”
齐念不知道为什么,鼻子觉得有点酸。
褚容时没说过这种“肉麻”的话,也许是有点不自在,他转头看向车窗外。
忽然,他的手腕被一双手握住,褚容时有些愣,他转过头,看了眼手腕处的手,再看向齐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