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意欢敲了敲门,想着屋内的烛火是亮着的,应该是有人才对,为何敲了门里面没有人应声,也没有人过来开门?
“或许只是朝着这边走并没有来挽颜这里,在药师谷内她也不会无故失踪,你就放心吧。”鹤知羽语气淡淡。
乔意欢敛眸头一次没有听鹤知羽的话,抬手又敲了敲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引导她一般。
“挽颜?你睡下了吗?”
吱呀一声门被从里面打开了,紫鸢打开门恭敬的行了一礼,“奴婢参见太子殿下,见过大小姐。”
乔意欢语气温柔和善,似乎全然不在意与乔挽颜之间的嫌隙,对待她的婢女也一视同仁友好温和。
“紫鸢,嫣然来你这里了吗?”乔意欢一边说一边朝着里面进。
紫鸢下意识的就走上前拦着她不让她往里面进,心中忧思不安。
“紫鸢,你为何要拦着我不让我进去?”
定然是里面发生了什么不愿意让人看见的事儿,乔意欢思及此却没有直接强行的冲进去,而是语气略带着急的不解问。
鹤知羽未曾朝着里面看,只是站在门口看着紫鸢竭尽全力表现的淡定神情。但在眼下,这一抹淡定怎么瞧怎么僵硬。
里面,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云珩?
他如今已经歇下了,不可能会出现在这儿。
“意欢,天色已经晚了。柳嫣然不是个懵懂无知的稚子,先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你应该能见到她的。”
紫鸢见此连忙道,“是啊殿下,柳姑娘可没来我们这儿,我家小姐已经睡下了,我刚要熄灭蜡烛呢。”
乔意欢轻抿下唇,“可是殿下,这里是药师谷人生地不熟的,我担心嫣然不小心迷了路。”
鹤知羽道:“放心,孤会让京元四处去查探一番,保证明日一早你可以见到她。”
乔意欢见此虽然心中不愿,还想要冲进去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紫鸢才会这样慌里慌张的想要拦住自己。但殿下这么说了,她若是继续下去只会让人觉得不懂事。
她不能让殿下觉得自己不懂事,骄矜做作。
乔意欢点了点头,鹤知羽不曾犹豫的转身离开,送乔意欢回去。
碰巧遇上送其回房间,乔意欢在门口脸上有些女儿家羞涩,“多谢殿下送我回来。”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早些休息。”
乔意欢点了点头,“殿下也是,这么晚了天色又凉,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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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阁内,紫鸢看着昏厥在榻上的女子盘算着要如何处理掉她。
“小姐,要不要一了百了直接杀了她?”
话落紫鸢又有些为难的问道:“可是小姐要问的东西还没有问出来,就这么杀了她也有点太可惜了。若是直接杀了在药师谷奴婢也不好抛尸,该怎么啊小姐?”
乔挽颜道:“紫鸢,你听着我们刚刚的那些话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紫鸢摇了摇头,“奴婢听不懂小姐和柳嫣然之间说的话,心中也有点好奇。但小姐若是想要告诉奴婢自然会跟奴婢说,若是没跟奴婢说就代表奴婢不该知道,奴婢又为什么要问呢?”
她脑子笨,小姐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多,她吃大肘子都不香了!
乔挽颜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脸颊上软嘟嘟的肉,“真乖,没白疼你。”
话本中,紫鸢直到死都是为了自己而死。
紫鸢死前握着自己的手,胸口上正中一剑疼的撕心裂肺,嘴角却咧开了笑容对自己说。
小姐别哭,奴婢不疼,奴婢一点都不疼。
奴婢去下面找老爷夫人,替小姐去提前照顾老爷夫人。
乔挽颜眼底一片悲凉,今生今世她绝不会让自己沦到那般田地。
“人不能杀,我还有想问的没有问出来。药师谷内不方便,我们得回京城之后慢慢问。”
紫鸢道:“可是小姐,咱们如何能让柳嫣然乖乖闭嘴跟咱们回京城呢?她若是在人前胡说什么,岂不是会给小姐带来麻烦?”
乔挽颜视线落在柳嫣然晕厥过去的脸上,“对于穷人,可以用钱财引诱。对于不缺钱的人,便跟他们谈理想抱负。对于孝顺之人,可以用家人牵制。”
“但对于柳嫣然这种人来说,她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紫鸢眼睛一亮,“小姐的意思是.......”
乔挽颜澄澈的双眸看着她,“是什么?让我听听你和我想的是不是一样的?”
紫鸢扁了扁嘴,亮起的眼睛顿时又灭了,嘟了嘟嘴有点难为情,“奴婢不知道~奴婢就是装听懂显得自己很聪明。”
乔挽颜眉眼中露出笑意,紫鸢道,“小姐又逗我。”
“你留在这儿不准任何人进来,我去一趟听雨阁找云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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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珩觉得自己活了二十年从来没有遇到这么难熬的夜晚,每当要入睡了就有人过来打扰,他现在想要将药师谷内除了挽颜之外的所有人都赶出去。
统统赶出去!
省的一会儿一个来打扰人睡觉。
还个个都是讨人厌没规矩的。
他清隽的神情浮现一抹烦躁,未曾开门站在门口,“求药的话就免开尊口,三更半夜扰人入睡,实在是惹人厌烦。”
他便是因为讨厌麻烦才避世不出,若不是阿瑶胡闹跑出去,也不会带着这么多人进来。
估摸着直到现在,这些人还在外面绕路这辈子都进不来。
风声飒飒,外面忽然沉默了片刻。就在云珩以为是一句话挡住了不速之客,下一瞬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幽怨的女音。
“既然你这般讨厌我,那我走就是了。”
云珩愣了一下,立即开门,果不其然见着乔挽颜于月色之下离开的背影。
“挽颜?”
第80章
幸灾乐祸乔挽颜不曾因为他的唤声停住脚步,云珩顾不得其他脑子比腿快追了上去拦住了她。
“挽颜,我不知道是你。你别生气,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与你说话。”
皎月之下银辉洒在大地上,乔挽颜瞳孔内旖旎着月光,听见这话抬眸看向他略有愧疚的神情。
“是谁来找过你了?”
云珩没藏着掖着,如实相告。
乔挽颜了然,陆今野原来是来这儿了。估摸着是想要从云珩的手里拿到子母蛊的解药,但云珩如今怎么会给他呢?
“你来找是有什么事儿吗?外面天气凉,先进屋说话吧。”
乔挽颜没拒绝,她本就是想要从云珩这里拿点见不得光的东西,自然不想随随便便的在外面说。
她又不会武功,知道哪里藏没藏着人?
万一陆今野那个狗东西没走还在外面盯着呢?
“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
乔挽颜道:“我想要一个吃下去不会立即死的毒药。”
云珩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转身回了内室。片刻后从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瓷瓶。
“残心。半月之内服用一次解药便可以活下去,否则三日之内心脏如同被虫子残食一般痛苦而亡。瓶子里红色的是毒药,三颗黑色的续命解药,白色的是一颗见效的解药。”
乔挽颜问道:“你不问问我为何要毒药?”
云珩道:“大抵是用给陆今野的吧?他不算听话,但子母蛊已经够用了,你若是不放心就给他吃这个用来安心。”
陆今野刚走没多久她便来了,估摸着是知晓陆今野来了才过来的。
乔挽颜没有解释,他既然觉得自己拿这毒药是给陆今野用的,那也省了她许多解释。
“他确实不听话。因为某些原因我若是不对他下子母蛊,他会杀了我。”
云珩再次转身进了内室,片刻后又拿着一个小瓷瓶走了出来。
“我素来不喜欢研制毒药,这是前几年研制出来一直不曾用过的。”
云珩将手里的小瓷瓶递给她,“把这个吃下去,人不会死,但三个时辰之内会生不如死。”
乔挽颜眨了眨眼睛,眸中燃起一抹满含期待的兴致。
“这会不会不太好?太折磨人了.......”
云珩沉默片刻,半晌好笑道:“挽颜,你眼中的期待都快要溢出来了。”
乔挽颜:“.......”
有那么明显吗?
乔挽颜满载而归,本来只想给柳嫣然弄个毒药让她闭嘴,却不曾想还给陆今野那个狼崽子弄了一瓶毒药,实在是便宜他了。
自己对他那么上心,他却不知道感恩,简直是坏狗!
至于柳嫣然,随随便便拿个糖丸糊弄过去肯定是不行。柳嫣然的父亲是邕州有名的医者,她也是会些医术的,否则在邕州也不会将乔意欢照顾的那么好。
若是不真的下毒药她必然是能察觉出来的,即便她察觉不出来,万一找大夫诊脉也是一样能查出来的。
现成的毒药不用,那简直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冷风拂面,乔挽颜拢紧了身上的狐皮披风。低着头看着被月光折射发出亮晶晶颜色的雪地,心中思绪万千。
柳嫣然口中的二十三世纪到底是什么?
现代人又是什么?
、车祸,这些词汇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听过。
柳嫣然不是九州人,那她到底会是哪里的人呢?
神?
乔挽颜想到这儿几乎是一瞬间便打消了这个想法,神怎么可能会那么蠢呢。
即便是神,也只能是头朝地落下来的。
乔挽颜还没有回到院子便看见了陆今野的身影,她驻足伸出手朝着他勾了勾手,示意陆今野自己滚过来。
“是不是几日不见,你忘了你只是我的一条狗?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你就应该乖乖的对我摇尾乞怜好好保护我的安危。”
陆今野垂眸看着她,眼底没什么温度。
一如既往,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那日出发启程药师谷,你明明就在附近却故意不救我,是不是知晓是药师谷的人将我绑走了?”
陆今野没说话,乔挽颜又道,“你想要前往药师谷拿到子母蛊的解药,所以故意让我被人绑走想要暗中跟着找到药师谷的入口。”
乔挽颜伸出手捏住陆今野的下巴,用了力气捏的他下巴青白一片。
她轻轻啧了一声,“可惜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跟丢了进不来。如今云珩是我的朋友,他绝不会给你解药的。”
乔挽颜拍了拍他的脸颊,“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因此生气要了你的命的。我胆子小不敢杀人,只能让你生不如死。”
陆今野沉默许久终于开了口,讥讽道:“主人真是善良。”
乔挽颜忽然笑了,笑容暖意四溅好似春阳破冰,晕染出无尽醉人光彩,明艳夺目的晃眼。
“嗯,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乔挽颜转身离开,走出去几步忽而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对着他道:“对了,今日你在外面守夜。跪着守夜。”
待回了京城,她要好好地欣赏陆今野是如何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
如今,她还有重要的事儿没办完呢。
陆今野看了一眼流光阁的方向,忽而道:“但愿主人今晚能睡个好觉。”
乔挽颜走了回去扇了他一巴掌,“你敢威胁我,待回京我在慢慢的教训你!”
陆今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进了院子,眸中浮现一抹幸灾乐祸。
乔挽颜出门没有拿汤婆子,一路上又被陆今野耽误了时间,只感觉指尖冰冷一片。
进了院子加快了脚步,她抬手开门却瞬间僵在原地。
正对门口的太师椅上,鹤知羽静坐在那儿。右手搭在扶手上指尖有规律的轻点着,发出来的微弱声音犹如鼓点一般压得人有些透不过气。
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盯着她,目光幽深不见底。
紫鸢跪在一边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第81章
我只是想要给你一个教训乔挽颜在门口停顿了片刻迈开步伐走了进去,余光扫了一眼内室的方向,却被屏风挡着看不见里面的景象,难以知晓柳嫣然如今是醒着的还是没醒着。
她若是醒了过来,有没有和太子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若是没醒过来,自己眼下又该如何糊弄过去。
乔挽颜看着鹤知羽冷静持重的神情,揣摩不出他心底里在想些什么。心中思绪万千,暗暗盘算着。
“臣女参见殿下。”乔挽颜优雅得体的行了一礼。
“不知殿下这么晚来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乔挽颜语气疏离又客气,鹤知羽深邃的双眸暗了暗,一句话切入正题,“柳嫣然为何在此处,为何刚刚谎称她不曾来过?”
柳嫣然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肩颈处一阵酸痛,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入目的一切,以及刚刚耳边听到的声音,瞬间清醒了过来。
屏风后面响起了不小的声音,片刻后柳嫣然的身影突然出现。
看见了太子在这里,柳嫣然似乎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立即跑了过去拼命求救。
京元几乎是一瞬间抽出腰间的长剑挡住了她的前路,柳嫣然吓了一跳,看着那阴森泛着寒气的剑身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退后了一步。
“殿下救我,乔挽颜她要杀了我!”
乔挽颜面色从容淡定,似有不解,“那你说说,我为何要杀你?”
柳嫣然双眉紧皱,似乎不能理解到了这个时候她怎么还能如此淡定。
就好像她真的就只是一个单纯无害什么坏事儿都没有做过的无辜之人。
乔挽颜越是泰然自若,柳嫣然就越激动越不淡定。
迫切的想要将她那层面具扒下来,让太子殿下好好地看看她是多么恶毒的一个人,多么可怕的一个人。
之后厌弃她,甚至直接一了百了杀了她这个可怕的人。
书中的纸片人,竟然会有自己的意识,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如今只要想一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柳嫣然没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刚刚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是现代人的事儿险些被乔挽颜弄死。对于这些古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决不能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一切都说出去。
突然和一个古人说自己是穿越者,你们所有人都只是一本书里的角色,我知道你们每一个人的命运。
自己不会被当成神明,只会被当成疯子。
意欢那般心地善良的人自己都没有告诉她自己是穿越者,这些心思深沉的人她更加不会说。
尤其是鹤知羽,他是书中男主,当朝储君未来天子,心思深沉阴暗,她不能不防备。
万一将自己关押起来,岂不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