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你手上画了什么？”

    “没什么……我也不知道。”

    丈夫的眼睛盯着她，他冷视的模样，对道士过度的鄙夷让她心里发毛。

    “我已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霓霓，不要相信那些，不要相信道士！”

    他在开着车，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搓来搓去，烦躁得难受。

    “你现在从来不听我的，”

    “不是的良骏，我只是想要问清楚……”

    “已经多次了。”

    禾霓被他忽然大声的打断，手指交缠着一阵发紧。

    他在恨什么，他也不知道，但他恨得咬牙切齿。

    宋良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痛恨这些事情至此。

    “……”

    “……以后真的不能再这样了。”

    甚至他对这些事的恨可以说是与日俱增。

    他心里头坚信一切都是从她去了那昭h村开始变化。

    不是他，是她变化。

    她现在家里向来不怎么开口说话了，两个人就算躺在床上也是彼此背对。

    有时候他叫她，她又开始出现那种恍惚的表情。

    她是一个孤零零的旁观者。

    “我要去州栗区两天，就叫李阿姨过来在客房住两天吧。”

    “嗯好。”

    “今天没有吐了？”宋温纶出国出差了，最近很多公司的事情都需要他来忙，他总是从李阿姨那边听到她消息。

    禾霓摇了摇头，过了两秒，她缓缓转过身，“……我想出去走走。”

    良骏回过头去看着她，他如今偶尔看着她，也频繁的回想起，他们从前。

    “不会很长时间的，让李阿姨陪着我？”

    甜蜜的回忆无法长期滋养一个人，快乐并非是储蓄卡，能够在需要时随意拿出来享用。

    越是这么想，突如其来的寂寞就侵入他心。

    宋良骏瞳孔怔了怔，盯着她，看着她不安的神情，好半晌他x1了一口气，“……我不过是希望你你好。”

    然而他是这样一个男人，他对感情的流露，除非是必要的否则都多少有些怪异。

    “你以为我无缘无故的控制你了？”

    禾霓愣了一下，她注意到他眼神里的灰心，她心口一颤，下意识要脱出口否认——但她没说出口。

    正是她的犹豫真实的向他吐露她心。

    良骏笑了，只说了句睡觉吧，伸手关了灯。

    “我没那么喜欢去创造其他人，倒是你，你总是乐得叫别人去创造你，几个所谓的道士就把你改变了。”

    说多了，不外乎就是想说他是因为‘ai’，但别人不是，别人是为改变她才改变她。

    黑暗中他一直就没有睡着，他以为自己说的够直接了，但等了很久身后的人一直没再出声，宋良骏沉默着，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伤到她了吗，她本来就是脆弱的nv人……那他呢，这么想来，她只管自己伤心不伤心，从来在乎过他吗。

    明知道他厌恶那些道士神棍，不愿意说那些东西。

    她以为自己控制她，但对于他来说，她的眼泪又怎么不能算是一种暴力。

    宋良骏越想越觉得辗转反侧，他睡不着，独自起来去卫生间里点了一支烟。

    他靠在洗漱台，ch0u着烟，寂静的空间中打火机的声音，他自己呼x1x1入，吐出的声音。

    烟雾迷离，一蓬一蓬的喷出来，将他的思绪一整个包裹，烟，熏到他的脑子里去……烟，就像是神龛前，烧香飘起的白烟。

    良骏在地板上瞥见了自己的影子，在烟雾下模模糊糊，一会儿烟散了，便清晰起来，就是如此反复。

    过了一会儿，待到他ch0u完烟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已经有许多被挫断的烟pgu，他准备离开了。

    良骏走了几步，灯光下，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那灯光仿佛晃了几下，连带着他的影子也晃了几下。

    他回头，抬头看了眼顶上的灯，又没再晃了，好了。

    他又预备走，走了一步，灯又晃了——这一回晃得很明显，甚至是黑了，黑了又亮起来，他的影子也跟着消失，又出现在地板上。

    宋良骏眉头紧皱。

    这灯是出问题了，明天得找人来看看。

    他伸手关上灯，四周黑暗，伸手握住把手正要开门出去……良骏的身子晃了一下。

    灯，又开了。

    宋良骏猛地回过头，只见那盏灯煌煌的亮着，照着他。

    他伸手0到一旁的开关，缓缓伸手。

    “啪。”

    黑暗猛然袭来。

    灭了，在黑暗中，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呼x1。

    但，不多会儿，甚至不等他转过身——又亮了。

    突如其来的光晃了他眼，甚至连开关的声音都没有，灯自顾自的又亮了！

    他立即伸手又去关开关，“啪啪啪”一连几下，根本没用，开关失控了。

    宋良骏抿着唇，下颌发紧。

    开着就开着吧，等到明天联系别人过来看看，他想着要出门，但此时头顶上的灯忽然剧烈的闪晃起来。

    宋良骏怔住，摇晃的灯光，将这整个屋子都变得像是摇晃着，他的影子也在摇晃着。

    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的影子好像变得有些庞大。

    他伸手去开门，门开了，一步踏出去，不知为何他心一慌，有一种一脚踩空楼梯的感觉，仿佛一下踏入了另一个世界，寒津津的。

    更诡异是他出门口，回头看着那浴室，那盏灯又不再闪了。

    它安静了。

    宋良骏站在原地，仿佛被一只手搔抓了心，他回过头去看床上的人——这才呼出一口气。

    她还在床上睡得好好的。

    也可能是线路出了问题，总之，一切明天再说吧。

    良骏关上浴室门，回身回到床上躺下，他闭上眼……耳朵的感官异常清晰。

    有什么拖拖的声音，像是什么在地板上的声音。

    睫毛动了动，但是他没睁开眼，过了一会好像那声音又消失，再没出现过。

    闭着眼，漆黑的空间里却依旧在眼前，好像隔着眼皮，依旧能看到，他甚至不知道这是睡没睡……有什么东西似乎站在了他的床边。

    但是他看不真切！他想睁开眼，但是身t却并不受他控制，大力的被压住，动弹不得。

    宋良骏感觉自己从头到尾出了一身的冷汗，如同被灌肠清洗一般，刺骨的寒冷侵蚀着他的皮肤血r0u。

    刺的他痛，喘不上气，他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直转，直转——终于他睁开眼了！

    ……

    那是个人影，兴许是个人影吧？

    宋良骏感到自己的心跳冻结。

    或者说，那是一个人形的物t，但它的手臂和脚都b正常人大得多，从头到尾都是黑的，它的皮肤像是动物秃了毛的皮，但他不知道那家伙身后是尾巴还是什么东西，像老鼠的尾巴但粗长，有很多条。

    头颅跟人的头颅一样，既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孔，唯有一张嘴，在愉悦的笑着。

    宋良骏这才知道了，为什么刚才会有拖地的声音，因为那家伙在拖着它的脚走路！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喉咙发g紧到仿佛要爆炸，人在受到极大刺激时原来竟然连尖叫都叫不出声。

    整个人根本就像是石化在原地，动弹不得，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看着那家伙朝他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直到它那张惊悚的脸b到了他的床边，弯下身来靠近他……原来它如此高大，离天花板仅仅差一点。

    他动不了，被迫注视着这不合逻辑的，极端恐怖的东西，鼻息间甚至好像闻到了一点腥臭——

    “哈啊！”

    良骏醒了。

    他的声音把身边的禾霓也给惊醒。

    “良骏？”

    禾霓发现他抓着心脏大口地喘气吓了一跳，凑近了才发现他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全sh透了。

    “……你怎么了？”

    好在，这是大梦一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