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自己更爱对方
崔烨下楼时，沈琊已不是正襟危坐的姿势，而是散漫地窝在沙发里单手玩数独。
他很自然地走过去，把沈琊揽到自己怀里。
体温顺着皮肤相贴的地方互相渗透，甚至呼吸都开始同频，崔烨让沈琊踩在他脚背上，手臂从后面圈住沈琊，手掌也包住沈琊的双手。
叠叠乐让温暖舒适的气息，随着血液流淌流遍全身，灌入心脏，恍惚间觉得心脏跳得都更有力了。
趁沈琊玩游戏集中注意时，崔烨悄悄把一枚戒指戴上沈琊的左手无名指。
太习惯于崔烨的骚扰，沈琊也在想别的事，完全没发现手上多了东西。
两人处于同一个空间分享欲会增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沈琊开口出声，“很多时候，如果生活没有剧烈的变化，是意识不到平时习以为常的思维模式、养成的习惯是不对劲的。”
“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正常的人。”
“每天很忙，忙于学业、忙于工作，从11岁起，开始打理我母亲的产业，根本没心思去思考性别问题、人生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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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说我必须当个男性，不然就没有继承权。她这么说，我就这么做。没想过话里是不是有问题，有没有撒谎。”
“用现在的眼光看过去的我时，会觉得那时的自己像一个假人、伪人。没有灵魂、没有爱好，唯一热情对待的就是工作。”
“回想当年，心情很复杂”
“成年后我本打算彻底切除多余性器官，但当时真的太忙了，每天睡不到4个小时，根本抽不出空。把营养剂当药一样在打，依靠化学药品维持生命健康。”
“之后的事曾经也和你说过一点。”
“有次生病，治疗的药品和我原来吃的药冲突，就开始停止吃药。病好后很忙，也把恢复吃药的事给忘了。”
“一段时间后，感觉下体不对劲，原来没什么欲望的我，想要手淫、想要触碰抚慰，还专门找黄片去看。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我喜欢男人。”
“我妈要求我和女生结婚，我也答应，从没意识到我对女生的喜欢没有情欲，也没想过性取向的问题。”
“那天起，我好似从一个游戏脚本设定好的、永远规律的轮回的npc里觉醒了。开始意识到——我天生不是这样，我是被塑造出来的产物。”
沈琊停顿，他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些，可莫名其妙，面对崔烨，嘴里却说出另一个不相干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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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这样。
面对崔烨时总是这样。控制不住自己，想的和做的是两码事。
为什么呢？难以言表的情绪涌到眼眶，眼睛里充盈了些透明的什么，幸好此时沈琊背对着崔烨，不然可能会一不小心哭出来。
好丢脸。
崔烨对他就是一张魔镜。会被暴露出内心深处最脆弱的部分、内心的痛点。让沈琊知道，他维持的“正常”是多么不堪一击。
崔烨就像那张最初的多米诺骨牌，小小的、些微的，却引起剧烈的连锁反应，导致大厦倒塌。
可能在崔烨心里，他倒去五王子阵营是沈琊失败的开始。
沈琊知道其实不是，是自己第一次对个男人产生心动，脱离了母亲给他塑造的剧本起，他就开始溃败。
沈琊有些说不下去，安静的靠在崔烨胸膛，有什么沉重的、撕裂的、和现实相反的浓稠东西坠在他身上，让他束手束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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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烨搂住沈琊的身体，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你好棒！你非常棒！非常好！太优秀了宝宝。不是每个人都能感觉到生活的违和，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改变过去的日常。”
“可我从你的语气里还感受到带着细微的抱怨，似乎在抱怨自己很失败。你对自己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沈琊身体在轻轻颤抖。
“你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不完美，为什么？”
因为
我做得不好就会被惩罚；我不完美，就没有人爱我；没有人爱我，我就活不下去。
这是小时候的我的记忆，现在我成年了，拥有更强大的力量了。
不应该沉溺于过去的感受里，对吗？
但沈琊不敢问出口，如果不问，他还抱有一丝丝期待，真问出来，得到的永远是失望，失望的多了变成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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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又能承担多少绝望呢？
这瞬间，在这个拥有崔烨温暖怀抱的晚上，沈琊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留下小孩。
因为沈琊害怕被抛弃、不想被抛弃，也不想他的小孩被抛弃。他把这种心情投射到“小孩”身上——小孩不想被沈琊抛弃。
其实，他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
沈琊抬头看向崔烨，崔烨低头回望他。金眸与蓝瞳，像是细碎的阳光撒在轻柔的湖面泛起粼粼波光。
沈琊主动上前吻住崔烨的唇，唇瓣温润的相交，摩挲、依偎。
他喜欢狗，因为狗不会抛弃主人。
当崔烨进化成狼，就不喜欢也不能喜欢他，因为会被抛弃。
这对沈琊来说是个无可更改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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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中带着些苦涩，崔烨想。
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够做到全身心地体验生活，体验此时此刻的点点滴滴，这也是一种“能力”，需要训练。
更直白地说，“爱”是种能力需要训练。
爱生活、爱世界、爱每时每刻。
如果没有体验过爱的感觉，是很难爱别人，也很难爱自己。
爱并非是单方面的全身心的投入和付出，那样只是自我感动。
因为，爱是一种感觉，更是一种关系。
崔烨以为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很多疑问需要思考、很多事务需要待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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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与沈琊亲吻后，种种芜杂的思绪全都抛弃、全都放下、全都放空。
他什么都没想，认真感受着和沈琊的亲吻。
甜滋滋地，如同麦芽香精的气息猛烈地侵入脑海、霸道地宣示主权。湿热浓烈地如海风般侵袭鼻腔，渗透神经。
在这之下，又有种药丸糖衣裂开后的那种酸涩的苦从中绽放。
苦涩和甜蜜跟随体温的热气蒸腾，如雾气拂面，好像有什么存在，但又抓不住。
牙齿碰撞的轻微咔哒声，唇舌相交的口水啧啧声，通通在耳膜放大。
亲密的爱人，我想对你说：
我现在很幸福。你呢？
你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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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该休息的时候，沈琊拉崔烨去了书房。
他打开光屏，投放出二王子的八卦新闻大大打了个叉。
沈琊双手交叉于腹部端坐着看向崔烨，他说正事时常用姿势。
“我要他死。”沈琊声线平静。
“每次刷到他的八卦新闻我就很烦。”
“当然，我也可以屏蔽，但凭什么？凭什么是我屏蔽，而不是他消失。我非常不爽。”
沈琊抽出白纸在上面隽写账号和密码递给崔烨，“我在电子银行的秘密账户，里面拥有我积攒多年的资源。”
“你利用它们杀掉二王子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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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杀人的资源，应该就是黑色资源。
崔烨接过纸，这是他从未接触到的沈琊的秘密。
多年以来沈家把沈琊当成继承人培养，其中接触很多特殊渠道，资源积攒下来也很可观。
沈琊的父亲把他当做竞争对手想除掉不是没有理由。
崔烨这下明白，为什么当时没找到遇袭后的沈琊。
“就这么给我了？”崔烨问。
“不然怎样？我反叛去当星盗吗？”沈琊耸肩。
“我有我的骄傲，还没兴趣当个真正的犯罪分子。”沈琊语气不屑。
“东西我拿着也用不到了，再过几年更是人走茶凉，还不如现在赶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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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辛苦费少不了你的，办完事多余的部分，你在黑市里想买什么买什么。”
“战舰图纸、配套设施、科研人员培养、维护机器人图纸，一个都不要落下。”
沈琊大手一挥，“都买。”
“黑市很势利的，趁我的面子还没过期，都买。”
崔烨用星星眼般崇拜的目光看着沈琊，疯狂点头，心中只有一个感慨，“神！老婆你是我的神！”
沈琊抱起手臂，“说完这件事说下一件。”
他看着崔烨，“你没有要说的吗？”
“啊？”崔烨懵逼。
沈琊一巴掌把崔烨偷摸给他戴上的戒指拍到崔烨脸上，“这是啥？！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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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偷偷摸摸的，怎么了？我是你的情妇吗？见不得光的小三？！”沈琊揪住他的衣领质问。
“没。”崔烨弱弱小声。
“那我一不留神怎么手上多了这个，是我自己梦游戴的呀？！”
“就是，就是”崔烨支支吾吾，“定制戒指一天来不及，我着急先做了这个出来，有点太简陋了，害怕你拒绝嘛这不是。”
“你！”沈琊气不打一处来。
强制爱都强制爱了！把不能生孩子的男人都草得怀孕了！结果现在你说送我个戒指都不敢！
沈琊气笑了。
一天不被打上房又揭瓦，二天不被打净给他闯祸，三天不被打憋得就难受。沈琊懂了。
沈琊微笑着，手掌慢慢轻拍他的脸颊，“打是亲骂是爱，我看我对你还是爱得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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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亲爱的别，家暴也是种犯罪呀！”崔烨苦笑。
“你这么清雅高洁、美丽矜贵，怎么能脏了你的手呢。”崔烨也挺不起腰杆，小心地一根根去掰沈琊的手指，衣领勒得让他喘不过气。
用自己冰蓝色的眼睛装可怜样看向沈琊。
沈琊与他对视几秒，幻视拆家后还带着无辜表情的狗狗。沈琊用手掌覆盖住崔烨的眼睛，另一只手抬起崔烨的下巴，让他往前。
轻轻在他耳边说，“漂亮的眼睛更引人犯罪。”
“监测环会响，你要怎么伺候我？”声音挑逗地穿过耳畔。
崔烨眨眨眼睛，睫毛剐蹭着沈琊的手心，他能想象的到沈琊嘴角上翘的骄傲表情，居高临下的勾人的眼神是多么撩人。
我要当狗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