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痛
排雷：生子预警、有虐。
无法抑制的悲伤从内心涌出，沈琊知道有些不对劲，但对控制自己完全束手无策。
看向窗外，天空的澄蓝、树叶草木缤纷的绿、阳光的金黄，都让他想到小时候在沈星上学的场景。
很奇怪，感觉奇怪。沈琊的身体此时此地在zd76，脑子的魂灵却跑向过去的时空，留恋而无法抽离。
夏日的灼热阳光，天空没有一丝阴云，树枝摇曳随风带来热浪拂面，蝉鸣在耳边不停嗡叫。
小沈琊背着书包走在街道，日头很晒、影子很淡，热到周围没有人烟。
他要去某个地点补习。他不想去，但内心不想，乖孩子的他，行为却是乖巧听话的去往。
他正无数次路过那条小路。小路是大路上不起眼的小口，通往幽静的不知名处，他好奇想去看，可一次都没遵循内心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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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小沈琊终于在岔口停下，他要去看、要去追寻，满足探究欲。
小路通往一片清幽的树林。期内悄无声息，幽寂得似乎从未被人光顾，路边有矮小的参差灌木、高大的柏衫香樟，顺着石板路尽头，他看到了一口井。
小沈琊走过去往下瞧。
不知怎么，树叶间的缝隙恰好露出井口上方的天空，阳光在光滑的水面反射，倒映出他稚嫩的脸孔，水面清晰如镜，却带来一种诡异的不真实感，如真似假。
他弯腰伸手去够，想拨散水面，挥开倒影。
为此着迷。
这不是他，他要毁灭他。
快要触碰到水面时，小沈琊的裤脚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他才醒过神来，收手回身望去。
是一只小奶猫，很小只的奶猫。
他本就不到成人膝盖高，小奶猫更是只有他手心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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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沈琊看向它，小奶猫松开咬住的裤脚，露出粉色的舌头，奶声奶气地叫起来，“喵喵喵～”。
和沈琊印象中的猫叫不一样，声音非常小、非常微弱，没有尖锐，反而充斥委屈、楚楚可怜、可怜又可爱的意味。
沈琊从小被教导不能触碰流浪猫狗，他是个乖小孩，听话、不令人操心，此时却从心中升起一股叛逆。
他蹲下身，奶猫的蓝色虹膜还没褪去，颤颤巍巍的四肢，盘坐在他面前，结结实实埋头给他伸了个虎下士。
他笑起来，对着小猫张开双手，小猫很自觉地爬上他肉肉的掌心，沈琊捧起它，小心地抚摸。
“喵喵喵～”小猫小声地喵喵叫着，像是有很多话想对沈琊说。
注视小猫时，沈琊才从无边的孤独回忆中抽离。
掌心的毛茸茸拥有一小团温度，透过皮肤灼烧进心底，好烫呀，压得手腕疼
手腕疼？手腕疼？
沈琊睁开眼，浴缸中的水已被鲜血染红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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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测器不停发出警报，他却毫无察觉，门外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到近，被门卡住，一时推不开，砰的一声，来人踹开门。
崔烨焦急地赶到沈琊身边，看着他愣愣注视自己的伤口，呆呆傻傻，崔烨连忙取出旁边的应急药剂，抓住他手腕就往上喷。
血很快止住，崔烨抱住沈琊，拉着他翻来覆去地检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沈琊右手握拳，捏得很紧，崔烨急了，拍打他的手，“快让我看看。”
沈琊这才松开掌心，金色的领带夹，尖锐边缘带着污血。
崔烨一时愣住，反应过来要去拿，沈琊连忙收回手。
“给我。”崔烨说。
“我不，这是我的。”沈琊摇头。
“我知道是你的，我不要，先放我这保管好不好。”崔烨柔声柔气地劝解。
沈琊还是摇头，坚定地说，“这是我的。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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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送我的礼物，就是我的东西，你不能收回。”
崔烨顿时生不起来一点气。他抱住沈琊，抱了一会儿焦急的心慢慢平复，把沈琊打横放到床上，拿手持医疗仪检查身体。
他抓住沈琊的手，十指相扣，“沈琊，你的身体状态真的不好，很多药物孕期也不能用，我们不要这个孩子了吧。”
崔烨很心疼，遇到真实的场景，他才发现内心的欲望是那么微不足道。
就像他当年得到崔家认可，离家主之位一步之遥时，才真正发现，他想要的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化。
沈琊摇摇头，“不可以，我今天还见到那小孩了，他好小一只。”
停顿片刻他说，“我想让他叫我哥哥。”
“算了，还是叫叔叔吧。”沈琊看向崔烨，“不然显得你老。”
崔烨以为是孕期抑郁导致的幻觉，他上前抱住沈琊，亲吻他的发丝，伴随着医疗仪工作的声音，又轻吻他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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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琊很快睡着，崔烨抓住他的手，把指尖圈在自己掌心，片刻抵在自己额头，崔烨想了很多很多，思绪如河流与指缝，想着想着渐渐抓不住。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爱人的方式。
每对情侣也有各自爱彼此的方式。
他爱沈琊，不能生搬硬套恋爱模板，不能模仿，需要探索出自己的想法和风格，形成独属于自己的东西才行。
爱出自己的风格吗？这句话有点搞笑。
不过无所谓了吧，爱是什么？爱是什么样的？有那么重要吗？
和沈琊本人相比，爱这种东西也没那么重要了。
手腕的伤很快愈合，沈琊依旧喜欢坐在浴缸泡澡，水流有一定承托力，让腰部比较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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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烨在门口搬个小凳子坐，边处理公务，边叮嘱沈琊，有什么需求叫他，他不敢让沈琊一个人待着，
房间里尖锐物品都收拾妥当，每次沈琊独处时，他状态很不好，只要有人陪，才会安心很多，只是他在泡澡上格外坚持，不让崔烨看。
怀孕后沈琊性格有很大变化，变得孩子气很多，关好浴室门后，他偷偷用拖把抵住门，准备让崔烨着急。
他给自己买了很多玩具放在浴缸，一只小黄鸭、两只小黄鸭、三只小黄鸭，捏嘎叽嘎叽的声音，一起随水流起伏。
温热的毛巾搭在他头发上，随着动作下滑，一会儿盖住额头，又渐渐覆盖住整个面部，遮盖住口鼻。
慢慢，热腾腾的水蒸气上升，沈琊感觉呼吸困难。
可他又开始叛逆，不想揭掉毛巾，宁愿张嘴大口喘气。
缺氧感逐渐侵袭大脑，沈琊开始感到思维模糊。
半梦半醒的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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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声波涛起伏，哗啦啦哗啦啦响在耳边，沈琊正坐在沙滩。
突然，远方海面浮起一道黑线，海潮汹涌，浪花重叠得愈高向人压来。
沈琊没有逃，反而不自觉向海中走去，身体顺着波涛起伏，他在海中下坠、下沉，却感受不到窒息，手脚不受控制地扼住自己咽喉，想把自己掐死在海里。
直到他沉入海底被礁石接住，一只小海螺从上方垂落和沈琊撞了满怀。
沈琊才松开自扼的手，抱住小海螺，小海螺闪着七彩的微光，煞是好看。
他为美丽而心动，不想让它被海啸冲走，想把海螺带去岸上。
沈琊开始顺着海底往上走，海底太黑，脚下的路崎岖不平，只有怀中的海螺发着微光。
越走越沉重，水藻、水草都纠缠住他，黑暗中某种会蛰伤人的东西游过来，吸住他的身体，又有八只脚的章鱼缠绕住他的脖颈。
他一点点用指甲撕开水藻，掰开吸附的藤壶和触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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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哗啦一声，沈琊终于破出海面。
沈琊掀开盖住口鼻的湿毛巾，冲出浴缸水面大口喘息。
肚子好痛，他抚摸鼓胀的腹部，想不到这里会有个小孩，有什么东西似乎在往穴道外留。
沈琊拉开排水口，水流旋转着流出，只剩下非常浅的水泊。
他静静看着天花板发呆，什么都没想。
灯很亮、天花板的阴影奇怪的晕散，身体有几处传来麻木，鼻腔呼吸进水汽，粘膜好痛。
最后，大脑说，好累。放空思维休息吧。
崔烨在门外感觉洗澡的时间太长，推门推不开，他慌张地去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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踹门声很大，沈琊就像听不见似的，面无表情、没有反应。
没想到才换的新门这么结实，后方顶住门锁的拖把也坚韧得很。
崔烨冷静了会儿，发现发力方式不对，换了个位置，立马踢开。他冲到沈琊身边，沈琊看起来没什么事，他却取下浴巾裹住准备抱走检查。
沈琊抓住他的手拒绝，“我快生了。”
崔烨嘴唇开始颤抖。
“别抱我，这个姿势还挺好，我感觉胎头就卡在门口。”
沈琊的声音冷冷淡淡，根本不像在极痛下生孩子，说完后，他把腿支起，孩子就滑溜溜地顺利产出，崔烨连忙用手掌接住。
沈琊伸出手要抱，崔烨把小孩给他，去找医疗箱处理脐带。
在崔烨身后，沈琊还有力气笑着讲冷笑话，“这个小孩生下来不会哭，是不是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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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烨已经很惶恐很生气，表面冷静其实慌得不行。听到这话，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又不能往沈琊身上撒，转身便干脆利落拍了小孩脚掌几下。
小孩哇哇大哭起来，声音洪亮，听起来很健康。
沈琊掌心像是拥有了温暖的烛火，又像抱着颗闪亮的星星。
有星星落在自己的怀里。
沈琊从抽离于过去的意识回归到现在。啊，我有小孩了吗？
没什么当爸爸的感觉，反而想，我还是个小孩，怎么能养小孩呢？
抱着抱着，小孩和沈琊一起睡着。
徒留心慌意乱的崔烨处理满地狼藉的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