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熬夜梨不甜 本章:第一章

    我死了,又活了过来,手腕上多了一条诡异的红线,不连前世的未婚夫,偏偏连着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鬼面阎罗。

    所有人都说我被妖物缠身,而那个渣男更是发了疯,不惜一切代价想将我从阎罗手中抢回。

    然而,每一次他的阴谋启动,那红线便会爆发出神奇力量,让他的算计功亏一篑,将他变成全京城的笑柄。

    直到亲眼目睹姻缘石揭示真相,我才泪如雨下:原来他才是前世默默守护我的那个人,而这条线,是迟来的爱。

    01

    烈火焚身的灼痛仿佛还在骨髓里燃烧。

    苏清颜猛地睁开眼。

    四周没有呛人的焦糊气。

    取而代之的,是清冽提神的花香。

    身下也不是滚烫的烙铁,而是冰凉柔滑的绸缎。

    她动了动手指,完好无损。

    再动动胳膊,也并无半分焦炭般的触感。

    劫后余生的狂喜几乎要将她淹没,紧随而来的,是巨大的难以置信。

    她下意识低头。

    皓白的手腕上,一道鲜红的细线凭空出现,宛如烙印,紧紧缠绕。

    那红线,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

    苏清颜脑中轰然一响——姻缘红线!

    前世活了二十年,从未见过此等异状!

    它……它本该连着裴洛川才对……

    念头刚起,那红线似有所感,径直从她腕间蔓延而出。

    笔直,坚定。

    穿透了雕花的窗棂,穿透了厚重的墙壁,甚至穿透了层层叠叠的屋顶。

    直指京城那个方向——那个让人闻之色变,如同人间炼狱的鬼面阎罗,冥枭的府邸!

    荒谬!

    震惊!

    困惑!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脑。

    什么鬼!姻缘石出bug了!系统维护中

    砰——!

    房门被人粗暴地从外面撞开。

    裴洛川那张虚伪至极的温润面孔闯了进来,带着刻意装出来的关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他似乎在找寻什么。

    当他看到苏清颜手腕上那抹刺眼的红时,脸上挂着的得体笑容瞬间凝固。

    他瞳孔猛地一缩。

    那张尚算英俊的脸,先是血色褪尽的煞白,随即涨成了青紫色。

    全然失态。

    他几步冲到床前,声音尖利,活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这、这是什么!苏清颜,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条线它本该连在我身上!

    那贪婪又惊惧的表情,毫不掩饰。

    苏清颜心底冷笑。

    她侧身,轻巧地避开了裴洛川伸过来想要抓住她手腕的爪子。

    前世种种,血海深仇,让她此刻看他,只觉得无比恶心。

    她缓缓抬起手腕。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那条红线上,红得触目惊心。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如刀:裴洛川,它连着谁,自有它的道理。

    这不是错误……

    她顿了顿,迎向他那张因嫉妒与愤怒而扭曲的脸,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宣告:

    这是……天意。

    02

    裴洛川听到那句这是……天意,脸上的青紫更深了一层,肌肉都在抽搐。他根本不信什么天意。这绝对是哪里出了问题!姻缘石怎么可能连错人一定是那个鬼面阎罗使了妖法!他绝不能让这种错误存在!

    他的占有欲和野心像毒蛇一样在他心底嘶叫,逼着他必须把这条红线掰正。他要不惜一切代价。

    他开始疯狂地寻找解决办法,打听到京城有个号称断缘大师的江湖术士,据说能斩断世间一切孽缘。裴洛川像抓住救命稻草,立刻把人请进了府。

    术士搭起法坛,摆上各种稀奇古怪的法器符咒,嘴里念念有词,装模作样。裴洛川站在旁边,心提到嗓子眼,死死盯着苏清颜手腕上的红线。

    术士挥舞着一把桃木剑,带着符咒,小心翼翼地朝那红线刺去。

    就在桃木剑尖即将触碰到红线的瞬间,原本只是淡淡缠绕的红线猛地爆发出刺眼的红光!

    一股磅礴的力量以红线为中心炸开!

    术士惨叫一声,整个人被掀翻出去,重重砸在墙上,瘫软在地,口吐白沫。

    法坛上的符咒瞬间自燃,法器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裴洛川离得最近,也被这股气浪掀得倒退几步,撞在桌角,狼狈不堪。他顾不上疼痛,只盯着那条红线。

    红光散去,红线没有断,反而变得更粗、更亮了,像是刚刚饱餐一顿。

    苏清颜清晰地感觉到,红线在裴洛川请术士作法、情绪激动、充满恶意的时候,产生强烈的灼热感和跳动。

    她心里隐约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他的负面情绪,他的不甘和愤怒,好像正在以某种诡异的方式喂养着这条红线,让它变得更强大。

    裴洛川气急败坏,恼羞成怒。既然硬来不行,他就来阴的。

    他开始在京城散布谣言,污蔑冥枭是邪魔外道,说苏清颜被妖术迷惑,被红线控制,败坏她的名声,逼她走投无路只能回到自己身边。

    他安排了所谓的证人,伪造了看起来铁证如山的信件。

    然而,每一次关键时刻,那条诡异的红线都会制造匪夷所思的意外。

    一个准备好的证人正要上堂作证,突然脚下一滑,不是被什么东西绊倒,而是好像被一条看不见的绳子牵引着,直直摔下台阶,摔断了腿,证词也没说出口。

    一份伪造的信件摆在桌上,裴洛川正要拿起来展示,红线在他的手腕上微微闪了一下红光。那信件就在他眼前,瞬间化为一堆黑灰,风一吹就没了。

    有一次,裴洛川站在高台上对众人演讲,慷慨激昂地控诉冥枭的罪行,突然,头顶上传来一声巨响!一片屋顶瓦片毫无预兆地掉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头上!

    裴洛川头破血流,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他的伪善面具开始出现裂痕。

    连续的失败和诡异的遭遇让裴洛川几乎发狂。他孤注一掷,拿出前世他送给苏清颜的定情信物——一块玉佩。

    他认定这是他们前世缘分的象征,只要强行把玉佩绑在苏清颜手腕上,就能压制住那条红线,重新绑定她。

    他冲到苏清颜面前,带着一种扭曲的疯狂,抓着玉佩就想往她手腕上套。

    就在他靠近的瞬间,苏清颜手腕上的红线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无形力量猛地爆发出来,不是震开,而是狠狠地推!

    裴洛川整个人像被巨锤砸中,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墙壁上。

    噗——!他一口鲜血喷出,溅在墙上,触目惊心。

    他手中的玉佩,咔嚓一声,碎裂成无数细小的渣子,散落在地上。

    再看苏清颜手腕上的红线。

    它没有受伤,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深邃,红得近乎妖冶,仿佛刚刚完成了一次重要的加冕仪式。

    裴洛川的连续失败和一次次诡异的遭遇在京城迅速传开。人们议论纷纷,不再相信他污蔑的话。

    大家开始怀疑,那条红线是否真的代表了某种不容违抗的天意。

    甚至有人开始同情被裴洛川这样纠缠的苏清颜。

    而那个传说中可怕的鬼面阎罗冥枭,在这些诡异事件的衬托下,反倒显得越发神秘莫测,让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裴洛川的伪善面具,彻底裂开了。

    03

    裴洛川的狼狈与朝堂上的暗流汹涌,苏清颜暂时无暇顾及。

    她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手腕上那条越发不安分的红线上。

    它不再只是安静地缠绕。

    一种微弱,却不容忽视的拉扯感,断断续续传来。

    方向,依旧是那个令人心悸的所在——冥枭府。

    这感觉一日比一日强烈,有时甚至带着一股细微的电流,从腕间窜过,激起她皮肤一阵战栗。

    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呼唤。

    裴洛川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彻底撕下了伪善的面具,变得更加偏执和疯狂。

    苏府内外,不知何时起,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鬼鬼祟祟,时刻监视着苏清颜的一举一动。

    他大概是认定了,只要苏清颜不踏入冥枭府,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京中关于苏清颜被妖物迷惑,即将与邪魔为伍的流言,也传得更加不堪入耳。

    甚至有人暗中威胁苏家的远房亲戚和一些相熟的故交,试图孤立苏清颜。

    苏清颜,我看你能躲到几时!冥枭府哼,我看你是自寻死路!这是裴洛川在自家书房里,对着心腹发出的咆哮。

    苏清颜却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悄然动身了。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红线的指引越来越清晰,她决定顺应这份天意。

    刚出府门不远,拐过一条僻静的小巷,几个黑影便从暗处堵了上来,显然是裴洛川布下的眼线。

    苏清颜心头一紧,正盘算着如何脱身。

    手腕上的红线蓦地一烫!

    头顶上方传来异响,苏清颜还未抬头,一股带着刺鼻气味的液体便兜头盖脸泼了下来,精准地浇了那几个鬼祟身影一头一脸。

    哎哟!什么玩意儿!

    我的眼睛!

    几人痛呼着乱作一团,苏清颜趁机几个闪身,消失在巷尾。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一个挂在墙头晾晒衣物时不慎倾倒的……马桶

    真够味儿的。

    一路向着冥枭府的方向而去,类似的意外接连不断。

    在城西一处关卡,守卫盘查甚严,似乎得了特别的命令。

    眼看就要被拦下细细盘问,苏清颜手腕上的红线再次微微发热。

    只听哐啷一声脆响,那检查官腰间的佩刀毫无征兆地脱鞘而出,直直插在地上,刀柄还在嗡嗡作响。

    周围瞬间一阵骚动,守卫们手忙脚乱去处理这突发状况。

    苏清颜趁着混乱,压低了帽檐,迅速混入人群,顺利通过。

    红线,简直是她的开路先锋,兼职意外制造机。

    越是靠近冥枭府,红线的拉扯感便越发强烈,手腕处的灼热也愈演愈烈。

    周遭的空气都沉甸甸的,若有似无的铁锈味,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血腥气,钻入鼻腔。

    远处,仿佛能听到一些模糊不清的低语,又好像只是风声。

    苏清颜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紧张,却又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好奇。

    这就是冥枭的地界吗果然名不虚传。

    就在她距离那座传说中黑沉沉的府邸只有一墙之隔时,裴洛川最后的布置发动了。

    数道身影从暗处蹿出,将她团团围住,个个面色不善,显然是得了死命令,要将她截下。

    苏小姐,裴公子有请!为首一人声音阴冷。

    退无可退。

    就在苏清颜以为要有一场恶战之际——

    手腕上的红线骤然绷紧,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与力量!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红线上传来,根本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猛地将她拽向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

    她几乎是整个人被甩了进去!

    砰!

    大门在她身后重重合上,隔绝了外面裴洛川手下惊愕的呼喊。

    裴洛川眼睁睁看着,目眦欲裂,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却也只能止步于府门之外。

    苏清颜踉跄几步才站稳。

    预想中的阴森诡谲并未出现。

    空气中没有浓重的血腥,反而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混杂着淡淡的药草味,以及雨后泥土的芬芳。

    府邸内部的陈设也并非传闻中的奢华可怖,而是出乎意料的简洁、古朴,一砖一瓦都透着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厚重与威严。

    手腕上的红线却在此刻变得异常温顺,那股灼热褪去,转为一种熨帖的暖意,如同倦鸟归林。

    苏清颜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就是传说中杀人如麻的冥枭的府邸

    闹呢!

    她的认知,在踏入这座府邸的瞬间,被彻底颠覆了。

    04

    苏清颜脑中那片刻的空白,被手腕上红线的异动拉回现实。

    那股将她甩入府邸的狂暴力量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红线轻柔的扭动,像一条温驯的灵蛇,在她肌肤上游走,带着明确的指向。

    没有预想中的厉声审问,也没有冰冷的囚禁。

    她定了定神,顺着红线的牵引,穿过一道月洞门,踏入更深邃的庭院。

    沿途所见,与外界的传闻大相径庭。府邸内路径整洁,花木扶疏,偶有侍从仆役往来,皆是步伐沉稳,各司其职,不见丝毫慌乱或恐惧。经过一处演武场,还能听到兵器碰撞之声,规律而富有力量,显出此地纪律严明,却又并非死气沉沉的压抑。

    红线最终将她引至一处极为清幽雅致的偏院。院中一株老梅虬枝盘曲,石桌石凳错落摆放,透着几分闲适。

    一个人影,背对着她,坐在石桌旁。

    即便只是一个背影,那高大魁梧的身形也透出迫人的气势。

    苏清颜的脚步顿住了。

    是他,冥枭。

    那人缓缓转过身。

    一张狰狞可怖的青铜鬼面,几乎占据了他整个面庞,只露出紧抿的薄唇和线条刚毅的下颌。传闻中,见过这面具的人,少有能安然入睡的。

    苏清颜确实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空气都变得凝滞。

    但与此同时,手腕上的红线却传递来阵阵暖意,奇异地安抚了她紧绷的心神。

    冥枭抬首。

    自那狰狞面具之后,传递而来的并非传闻中的嗜血凶残,而是一种洞悉世事的沉静,更深藏着一缕几乎无法捕捉的温和。

    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些微沙哑,却富有奇特的磁性,并不冰冷,反而像是隔着遥远的风沙,透出一丝……疏离的关怀

    你来了。

    平淡的三个字,不带任何情绪起伏,却让苏清颜心头一跳。

    话音落下的瞬间,苏清颜手腕上的红线陡然爆发出璀璨的红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炽烈!光芒闪烁,几乎有了生命一般,在她腕间欢欣雀跃。

    与此同时,从冥枭身上,一股磅礴而纯粹的气息涌出,与红线的光芒遥相呼应,交织共鸣。

    苏清颜清晰地感觉到,红线的另一端,传来稳定而有力的心跳,以及一股强大、沉稳、充满了守护意味的情绪波动。

    更奇妙的是,一些模糊的意念,竟也顺着红线传递过来——

    安全……

    待在这里……

    别怕……

    冥枭对这异状坦然受之,似乎早已知晓一切。他没有追问苏清颜如何闯入,也没有解释这红线的来龙去脉。

    他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或者说,看着她手腕上那条愈发明亮的红线。

    外面很乱。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沉稳,京城之中,此地最为安稳。

    顿了顿,他的语气带上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它做出了选择。

    这个它,指的自然是那条神秘的红线。

    苏清颜默然。她知道,冥枭说的是事实。

    而此刻,冥枭府邸之外,裴洛川已经彻底陷入了疯狂。

    苏清颜成功进入冥枭府的消息,如同在他心头浇了一盆滚油。他最后的伪装被撕得粉碎,不择手段地调动自己隐藏的势力,甚至不惜暴露一些轻易不能动用的底牌,扬言要强攻冥枭府。若攻之不下,便要联合朝中与冥枭素有嫌隙的官员,施加雷霆般的压力,逼迫冥枭交出苏清颜。

    他每一次恶毒的谋划,每一次翻涌的恶意,都让苏清颜手腕上的红线灼热跳动,仿佛在示警,又像是在汲取着某种力量,变得愈发坚不可摧。

    裴洛川的癫狂,与冥枭府中的这份诡异平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05

    苏清颜在冥枭府邸暂时安顿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

    这里与外界传言的阴森恐怖截然不同,反而透着一种奇异的宁静。

    冥枭并未限制她的行动,府中的下人对她也礼遇有加,只是眉宇间都带着一种军人般的肃然。

    她知道,这份平静之下,是冥枭强大力量的支撑。

    而这份安全感,是她两辈子都未曾体验过的。

    她决定留下来,不仅仅是为了躲避裴洛川的疯狂,更是想弄清楚,这条红线,以及冥枭,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裴洛川在冥枭府门前吃了个惊天动地的闭门羹,又亲眼目睹苏清颜被吸入其中,早已怒火攻心,理智全无。

    强攻冥枭府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那可是冥枭,手握重兵,杀伐果断的冥王!

    但他绝不甘心!

    苏清颜!你以为躲进冥枭府就安全了吗本公子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裴洛川在自己的密室中咆哮,面目狰狞。

    既然明着不行,那就来阴的。

    他不惜重金,收买了苏家一个旁支的管事,伪造了一批苏家与敌国私通的罪证,打算在朝堂上发难,将苏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以此逼迫苏清颜。

    同时,他又联络了几个平日里就与冥枭不对付的言官,准备在朝堂上弹劾冥枭强抢民女,败坏朝纲。

    一时间,京城上空乌云密布。

    苏清颜在府内,也能感受到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手腕上的红线,这几日也格外活跃,时而灼热,时而轻颤,像是在预警,又像是在……兴奋

    裴洛川的罪证准备妥当,派心腹快马加鞭送往大理寺。

    哪知送罪证的马车刚到长街拐角,一阵邪乎的狂风毫无征兆地卷起!

    那风势之大,将车夫的帽子都吹飞了。

    更要命的是,车厢里装着罪证的木匣子,盖子竟被吹开了!

    一沓沓写满罪证的宣纸,被狂风卷上了天,洋洋洒洒,如同天女散花,飘飘扬扬落满了半条长街。

    恰巧,几个路过的御史和京中权贵捡到了几张。

    他们定睛一看,上面的字迹、印章,漏洞百出,栽赃陷害的意图昭然若揭!

    岂有此理!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构陷忠良之后!一位老御史气得胡子发抖。

    裴洛川栽赃苏家的消息,瞬间传遍京城。

    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不仅没能陷害苏家,反而把自己卑劣的用心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裴洛川气得差点吐血。

    一计不成,他又生一计。

    他花大价钱雇佣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刺客组织鬼影楼,派出一名顶尖刺客,潜入冥枭府,目标直指苏清颜。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那刺客身法诡谲,如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冥枭府外围的层层守卫,潜入了苏清颜所在的偏院。

    就在他摸到苏清颜窗下,准备动手之际。

    苏清颜手腕上的红线,倏地闪过一道微弱的红光。

    刺客身侧,一个平日里安静立在廊下的半人高青铜鹤摆件,那鹤嘴突然嘎——的一声张开,发出一阵极其刺耳难听的怪叫!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晚,却显得格外突兀。

    谁!

    几乎在鹤叫响起的瞬间,数道黑影从暗处疾射而出,将刺客团团围住。

    冥枭府的护卫,反应之快,配合之默契,远超刺客想象。

    三两下,那名顶尖刺客就被生擒活捉,连苏清颜的衣角都没碰到。

    冥枭府内,苏清颜只是被那声鹤叫惊醒,随即外面便传来一阵细微的打斗声,很快归于平静。

    第二天,她才从侍女口中得知昨夜有刺客潜入。

    她看向院中那个青铜鹤摆件,若有所思。

    而此刻的朝堂之上,裴洛川正联合几名言官,唾沫横飞地弹劾冥枭。

    冥枭拥兵自重,目无王法,强抢苏尚书之女苏清颜,囚禁于府中,实乃国之蛀虫,请圣上严惩!

    裴洛川说得义愤填膺,慷慨激昂。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陈述冥枭的罪状时,苏清颜手腕上的红线又是一阵轻微的跳动。

    嗝!

    裴洛川突然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嗝。

    他脸色一变,想强行压下去。

    启禀圣上,冥枭此举……嗝!……天理不容……嗝!嗝!

    他越是想控制,那嗝就打得越是响亮,越是频繁。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

    文武百官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憋得脸红脖子粗。

    龙椅上的皇帝,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裴洛川一张俊脸涨成了猪肝色,又羞又怒,偏偏那该死的嗝就是停不下来。

    陛下……嗝!……臣……嗝!……所言句句属实……嗝!嗝!嗝!

    他越说越乱,越说越滑稽。

    最后,皇帝实在听不下去,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裴爱卿身体不适,先退下吧。

    裴洛川在一片诡异的目光中,狼狈地退出了大殿。

    他弹劾冥枭的计划,也成了大型社死现场,彻底泡汤。

    冥枭自始至终,都未曾在朝堂上为自己辩解一句。

    但裴洛川的几次三番的拙劣表演,已经让明眼人看清了真相。

    苏清颜在府邸中,也听闻了这些趣事。

    她抚着手腕上的红线,心中对冥枭的认知,又多了一层。

    这个男人,看似冷漠,实则将一切都掌控在股掌之间。

    裴洛川的那些阴谋诡计,在他面前,如同跳梁小丑。

    她开始在府中有意无意地留意一些细节。

    冥枭的书房,她不能随意进入。

    但在一些公共区域的装饰,或者下人们不经意的谈话中,她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比如,府内一些器皿上,刻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古老图腾,那图腾的线条,隐隐与她手腕上红线的某种律动相似。

    她还曾在一间偏僻的藏书阁外,看到过一本摊开的残缺卷轴,上面绘制的星图,似乎与前世她母亲留给她的一些遗物有所关联。

    更有一次,她无意中听到两个老仆役在打扫庭院时低声议论:

    你说这红线,当真如此神奇竟能牵引少夫人至此。

    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错不了。当年老王爷似乎也曾提及过,这‘一线牵’,关乎着咱们冥王一脉的……宿命。

    宿命

    苏清颜的心,狠狠一跳。

    这些零碎的信息,像一块块拼图,在她脑海中慢慢聚合。

    她对红线的来历,对冥枭的身份,甚至对自己重生的真相,都产生了更深的探究欲。

    而在这探究的过程中,她与冥枭之间的关系,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他依旧戴着那张鬼面,话语不多。

    但苏清颜能感觉到,他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不再仅仅是审视,多了一丝她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有时,她看书晚了,他会让人送来安神的汤羹。

    有时,她对着窗外出神,他会默默地站在不远处,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有一次,她不小心被庭院中的石子绊了一下,他恰好路过,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扶住了她。

    他的手掌宽厚有力,隔着衣袖,她也能感受到那灼人的温度。

    红线在那一刻,欢快地跳动起来。

    苏清颜的心,也漏跳了一拍。

    她对冥枭的信任,与日俱增。

    这种信任,不仅仅源于红线的牵引,更源于他一次次的默默守护,和他身上那种令人安心的强大。

    裴洛川的疯狂仍在继续,但他每一次的图谋,都在红线的诡异助攻和冥枭的暗中化解下,以更狼狈的方式失败。

    他的势力,他的底牌,在一次次的徒劳无功中,被迅速消耗。

    京城中的风向,也彻底变了。

    人们不再相信裴洛川的污蔑之词,反而对他这种死缠烂打、不择手段的行为感到不齿。

    而传说中可怖的冥枭,因为这一系列事件,反倒增添了几分神秘和令人敬畏的色彩。

    苏清颜知道,裴洛川已经快要走到穷途末路了。

    而她与冥枭之间,那条看不见的线,似乎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坚韧。

    06

    冥枭府中的岁月,于苏清颜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她知晓裴洛川已是强弩之末,但困兽犹斗,只会更歇斯底里。

    这些日子,手腕上的红线时常传来异样的悸动,不似往日的雀跃或示警,反而沉甸甸的,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

    果然,裴洛川的最后通牒,或者说,最后的疯狂,还是来了。

    并非直接针对她,而是用了更卑劣的手段——他竟查到了苏家当年一位忠心老仆的后人,如今在京郊苟延残喘,以此人为饵,设下了一个她无法拒绝的局。

    那老仆,曾于苏家有救命之恩。

    苏清颜收到那封带着隐晦威胁的信时,指尖微微发白。

    她明白,这是裴洛川最后的挣扎,也是最恶毒的陷阱。

    我要去。她对前来询问的冥枭府侍卫统领说道,语气平静,却不容置喙。

    侍卫统领面露难色,但苏清颜的态度坚决。

    她相信手腕上的红线,更相信那个始终沉默却予她安心的冥枭。

    城郊,破败的土地庙。

    苏清颜按约定前来,四周死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与危险交织的气味。

    她甫一踏入庙门,数道人影便从暗处闪出,将她所有退路封死。

    裴洛川从神像后缓缓走出。

    他脸上再无半分平日的温润伪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亢奋与扭曲的快意。

    苏清颜,你果然还是这么蠢,为了一个不相干的老东西,也敢来送死!

    他声音尖利,带着毫不掩饰的怨毒。

    前世,你便是如此,愚不可及!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害死苏家满门,最后落得个烈火焚身的下场,真是大快人心!

    苏清颜心口剧痛,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前世那刻骨铭心的背叛与绝望再次翻涌。

    你可知我为何今生还如此执着于你裴洛川一步步逼近,面容狰狞。

    因为你手腕上这鬼东西!它连着冥枭那个鬼面阎罗!它在蚕食我的气运,它在阻断我的皇图霸业!苏清颜,你不该活着,更不该与他有所牵连!

    他的眼中充满了血丝,疯狂几乎要吞噬他。

    今日,我便要亲手了结你,再将一切嫁祸给冥枭!我要让他也尝尝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的滋味!

    裴洛川猛地抬手,掌中淬毒的匕首闪着幽光,直刺苏清颜心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一声震天巨响,土地庙的破败大门连同半面墙壁,被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轰然破开!

    烟尘弥漫中,一道挺拔如山的身影逆光而立。

    冥枭!

    他周身杀气凜然,青铜鬼面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森寒的光。

    那些原本将苏清颜团团围住的裴洛川死士,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便已纷纷倒地,生死不知。

    冥枭一步踏出,地面都为之震颤。

    裴洛川脸上的疯狂得意见鬼一般凝固,转为极致的惊恐。

    不!不可能!你怎么会……

    他的话音未落,苏清颜手腕上的红线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红光!

    那光芒炽烈如骄阳,瞬间充斥了整个破庙。

    与此同时,冥枭身上也涌出与之呼应的磅礴气息。

    裴洛川的尖叫,苏清颜的惊愕,冥枭的怒火与守护之情,激烈的情感冲击,令红线与整个空间都发生了奇异的扭曲。

    半空中,一块巨大无比的姻缘石虚影缓缓浮现。

    古老,沧桑,带着俯瞰众生的威严。

    石面光华流转,一幕幕属于前世的画面,清晰无比地开始回放——

    画面中,是苏清颜如何信任裴洛川,如何被他一步步利用,家族如何因他倾覆。

    是她被诬陷,被唾骂,最终被锁于高台,在烈火中绝望呼喊,直至化为焦炭的惨状。

    裴洛川得意而冷酷的嘴脸,清晰可见。

    紧接着,画面一转。

    是她死后,那个戴着狰狞鬼面的冥枭,如何于深夜悄然出现,不顾危险,在废墟中一点点收敛她残破的骸骨。

    是他,默默查清真相,以雷霆手段,将那些参与陷害苏家的人一一诛除,为她复仇。

    是他,寻回她散落的遗物,妥善珍藏,于无人处凭吊。

    是他,为了不让她的名声在死后继续受裴洛川之流玷污,刻意引了诸多骂名到自己身上,承受着世人的误解与孤独。

    原来,那个被她误解了整整一世,被传为鬼面阎罗的男人,才是那个在她身后,爱她至深,为她付出一切的人!

    苏清颜泪如雨下,心痛到无法呼吸。

    姻缘石的虚影再次变幻,一行行古老的篆文或说是一种意念,直接印入在场三人的脑海:

    姻缘非定数,命轨可纠偏。

    此线非错,乃天道借姻缘石之力,纠前世之谬,引归真缘。

    恶念、执念、不甘,皆可为线之柴薪,助力正缘。

    裴洛川之所为,皆为线之养分。

    真相,石破天惊!

    这条所谓的错误红线,竟是天道为了修正前世被扭曲的命运,将她与真正的守护者重新绑定的神迹!

    而裴洛川每一次的恶毒算计,每一次的疯狂作妖,都因为他与苏清颜前世那段孽缘的因果牵绊,阴差阳错地化为了滋养这条拨乱反正之线的能量,加速了它与冥枭之间联结的稳固与增强!

    他所有的处心积虑,所有的不甘与愤怒,都亲手将苏清颜推向了冥枭,亲手为他们缔结了更深的缘分!

    不……不!这不是真的!!

    裴洛川目睹前世种种,听闻姻缘石的宣告,如遭雷噬。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从疯狂转为震惊,再到难以置信,最终化为一片死灰般的绝望。

    他引以为傲的天定姻缘,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他汲汲营营的一切,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他亲手把自己送上了绝路,还成了人家姻缘的最佳助攻!

    噗——

    一口心血猛地喷出,裴洛川再也支撑不住,颓然跪倒在地。

    07

    土地庙内,死一般的寂静。

    裴洛川瘫跪在地,先前喷出的那口心血,已在冰冷的尘埃里凝固成刺目的暗红。

    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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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野心,所有的谋算,所有的执念,都在那姻缘石的虚影下,被碾得粉碎,丁点不剩。

    他不是什么天命所归。

    他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跳梁小丑,一个亲手为他人做嫁衣、还沾沾自喜的蠢货!

    这个认知,比利刃穿心更让他痛苦万分。

    他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声音嘶哑,仿佛一头濒死的野兽,在做最后的哀鸣。

    苏清颜静静地看着他。

    那张曾经让她恨之入骨的面孔,此刻只剩下扭曲和狼狈不堪。

    前世今生,所有的怨与痛,似乎都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然后悄然流逝。

    并非因为他的惨状,而是因为她终于明白,自己不必再被那段不堪的过往所禁锢。

    她有了冥枭。

    有了这条红线指引的真正归宿。

    裴洛川的结局,是他自己一步一步,亲手作出来的。

    与她,再无半分干系了。

    一阵轻微的甲胄摩擦声打破了凝滞。

    冥枭迈步,走到了她的身前。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挡住了破庙外透进来的些许微光,也巧妙地隔绝了裴洛川那令人不适的崩溃丑态。

    苏清颜抬起头。

    冥枭缓缓抬手,那只修长有力的手,伸向了那张覆盖在他脸上多年的青铜鬼面。

    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弹开声响。

    面具应声而落,被他稳稳接在另一只手中。

    苏清颜几乎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深刻硬朗的轮廓,刚毅的下颌线条依旧。左颊之上,一道狰狞的疤痕从眉骨蜿蜒爬行至嘴角,无声诉说着过往的惨烈与铁血。

    但这道疤痕,非但没有让他显得凶神恶煞,反而为他平添了几分沙场的铁血与沧桑沉淀。

    没有了面具的遮挡,他身上那股迫人的煞气似乎也柔和了些许,不再那么冰冷。

    他整个人,无比真实地,就这样毫无保留地站在她面前。

    苏清颜甚至能感受到他平稳的呼吸,带着一丝极淡的草木清气,拂过她的脸颊。

    清颜。

    他的声音,不再是透过面具传出的那种略带沉闷,而是清朗的,带着一种独特的低沉磁性。

    有些许陌生,却又奇异地熟悉,让她心头一颤。

    前世,我来晚了。

    冥枭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也带着无尽的懊悔与深藏的款款深情。

    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今生……他顿了顿,然后无比郑重地,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承诺:

    我绝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一只骨节分明,掌心带着薄茧的手,稳稳地伸到了苏清颜的面前。

    掌心向上,带着不容置疑的邀请。

    苏清颜的泪,终于忍不住滑落。

    模糊了视线,也洗去了心中最后一点尘埃。

    她没有丝毫犹豫,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入了他的掌中。

    他温暖干燥的手掌握住了她,坚定而有力,不容错失。

    手腕上,那条鲜红的姻缘线,在两人肌肤相触的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暖意,几乎有些烫人。

    那暖意,从腕间涌入心田,熨帖了所有的不安与伤痛,填满了曾经的空洞。

    这条红线。

    它不再仅仅是纠错的符号。

    它是跨越生死的羁绊。

    是命中注定的缘。

    是他们的过去,现在,更是他们紧密相连的未来。

    裴洛川的结局,早已注定。

    真相大白于天下,他裴洛川的大名,成了整个京城茶余饭后的最大笑柄。曾经依附于他的权贵、追随者,树倒猢狲散,跑得比兔子还快,甚至不乏落井下石之人。

    他所有的权势、地位,瞬间土崩瓦解。

    等待他的,是无尽的囚禁,是在悔恨与疯狂中度过余生。

    他亲手点燃了自己的火葬场,在绝望中失去一切,求仁得仁。

    这些,苏清颜已不再关心。

    她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微颤,轻轻碰触冥枭脸颊上的那道狰狞疤痕。

    疼吗她问,声音带着未散的哭腔,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心疼。

    冥枭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只没有戴面具的脸,轻轻蹭了蹭她的指尖。

    温柔,缱绻,胜过千言万语。

    他牵着她的手,紧了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我们回家。

    苏清颜用力点头,泪中带笑。

    两人并肩,走出了这座见证了太多阴谋与绝望的破败土地庙。

    外面的天光,有些刺眼。

    却也明亮得让人心生无限希望。

    前世所有的阴霾,在这一刻,被彻底驱散,烟消云散。

    新的生命,新的开始。

    与真正爱她、守护她的人,一同走向光明坦途。

    他们的身影,在灿烂的阳光下拉得很长,很长。

    紧握的双手,再也不会分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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