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提上来堵到程澈肺管，呼吸有些酸疼，他压抑道，“为什么？”
玄关位置逼仄，他俩算是紧对着，许之卿受不住程澈这样的目光。
转身往沙发那走。
程澈不放他，“什么叫下次别这样，这样是哪样？”
许之卿推开他，“我不知道，你当我废话。
睡觉吧…”
程澈重重的呼吸几下，使劲压着自己将要翻卷上来的脾气，语速被他克制的缓慢，“我睡得着吗？怎么我们有点问题你就躲？你跟我说清楚不好？”
许之卿背对他，一步一步走到沙发，按照正常顺序脱掉外套。
“许之卿！”
外套被‘啪’的一声摔到沙发上，许之卿后腮鼓动，“我不想你总是因为我被影响！”。
许之卿回头看他，“行了吗？”
“不行。
”程澈很执拗，紧盯着他，像两头跃跃欲试的豹子。
“什么叫我被影响？搬公司…我只是……”
“何元舟呢？”许之卿打断他，“李静呢？为什么要多做那些事？”
“多做！？”程澈快步迈到他面前，“他们伤害你！我不过给点惩罚，这不行？这就叫插手你的事？”
“对！我不喜欢！你站在光里，生活明明好好的，凭什么老是因为我，参和到这些破烂腌臜里！”
程澈怔愣半响，突然笑出声，那种呼吸不上来的空气卡出来的难入耳的笑声。
“我的生活过得好好的……”
“呵，你又凭什么觉得我过的好？你自以为是，为什么我碰不得这些事？你把我当人看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许之卿说。
“那你什么意思，”程澈瞪着他，“什么狗屁的光，我根本没有你想象那么好，我做事不择手段。
李静的事你知道了，对都是我干的，当初在论坛上造谣生事的也被我找出来了，要听听我是怎么对他们的吗？”
程澈紧看着他因为自己这些话变了神色，自苦道，“失望吗？发现我也不过如此，滤镜碎了？”
许之卿痛苦于自己竟将程澈逼成这样，想去碰碰他，却被躲开了。
“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你补偿我？”程澈问的这句，干哑苦涩。
争执
许之卿使劲摇头，他想反驳，他当然喜欢程澈。
走到今天全部是因为他，怎么会不喜欢。
程澈完全陷入自己的情绪，对于许之卿闷声不语的反应，反而更气他，“口口声声说喜欢，口口声声说相信我。
你还是躲我，骗我。
我们不是爱人吗？为什么我不能关心你，凭什么我不能参与你的生活！”
“我…没有不要你参与我的生活，我们很好。
到底哪里不好？”许之卿被逼的急了，身体开始细密的颤抖。
“好？”程澈冷笑，“你知道你在用什么眼神看我么，警惕，甚至有时候抗拒我的靠近。
要不照照镜子，看看现在你在用什么眼神看我！”
许之卿喉咙酸，说不出话。
程澈在他面前太可怜了，眼底红着。
话在质问，眼睛却在说，你理理我，你哄哄我，看看我。
“如果…你肯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去找黄旭洋？他一个…一个…”程澈用力喘上一口气，“一个公司的员工知道的都比我多。
我哪里比不上他？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还是…你玩我？”他点着头，似乎真的给他找到理由，“你玩儿我，我对你有什么重要的？腻了就扔呗…”
“越说越离谱！”许之卿一口气上来顶得他头疼，“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程澈看着他，“许文越是你什么人”
许之卿的神情破了洞，不可置信道，“你调查我”
“这就调查了？我还有别的手段呢。
怎么，又失望了？”
“你不是都看到了，我打他了，还想知道什么”许之卿冷言道。
“我想知道什么…”无法抑制的情绪烧得胃直绞痛，程澈捂着肚子往后退，脚步踉跄，“许之卿你大爷的…！对我就这么不耐烦？何元舟，李静，你都能给他们找借口，对我就这样…你到底拿我他妈的当什么！”
“我拿你当什么？”许之卿一双黑眼，入不进光，此刻紧追着程澈，骇人心魄。
“你拿我当什么”程澈不认输，瞪着他。
拿你当什么……
许之卿口里喃喃好半天，颤动的手紧握成拳，手臂的青筋暴起，血液极速流动。
头皮跳耸的神经牵扯到脸部，嘴边不自然的抽动。
因着极度的憋闷，话像是从嗓子剌出来的。
“我坐牢了。
拿刀杀了我爸。
”
程澈心脏塌裂成一块一块，像被人拿刀剜出来，剜不干净，血水从喉口往上涌，促使他张不开嘴，说不得话。
抬手使劲地捂着，捂也捂不住，风从那过，疼得烧骨头。
几日前知道了，哪都不真切，朦朦胧胧着憋闷，发又发不出。
眼前被许之卿简单一句，裹挟去心疼手麻。
正式跌进阎罗地狱，烧身焚心。
“还想知道别的么。
”
一句一次停顿，将这场刑期拉得长，像一把铁锈钝刀横穿过两人的心脏，痛一起痛，却互不知道。
“违法乱纪的事，后来我也没少干。
”
“是不是想知道我怎么干的”
“是不是想知道这些年怎么混过来的…”
“许之卿…”程澈开口，轻声打断他近乎魔怔的臆想。
许之卿垂下头，挺直的后背也松了，整个人像是丢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