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哪种,都是让人所不齿的罪孽。
程钊明不爱管闲事,但他今天既然因为罗裳跟这种事对上了,那他就没有退的道理。
他要是忍了,那就不只是师父骂他,日后别人打听起来,都得说他们孟氏一脉胆小怕事。
定下这件事,程钊明看了下表,马上就四点了,还有一个小时义诊结束,广场上还有不少患者等着呢。
他就跟韩沉等人说:“我们还得义诊,麻烦你们先把人带走吧。
”
韩沉答应一声,跟现场警察商量了下,最终让负责这个辖区的派出所把这对母子带走并看管起来。
罗裳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就迎来了一个新的病号。
这是个四五岁的孩子,这个年代的孩子,很少有胖子,戴眼镜的更是少得很。
这个孩子也比较瘦,看上去眼睛大大的,因为生病,瞧着有几分可怜。
他刚过来,周围的人就注意到,这孩子在喘,嗓子里还呼噜噜地有声,一听就是痰堵的。
这个痰量应该是挺可观的,不然不会堵出这种声音。
家长是一对年轻夫妇,俩人可能都长期在室外工作,长得都比较黑,面上竟有些与年龄不符合地褶皱。
但他俩的孩子却白净得很,只是瘦。
“大夫,快给我家老二看看,他烧好几天了,一直退不下去,去诊所打滴流也没用。
”
这孩子过来的时候动静挺大,不只周围的市民注意到了,在场不少大夫也抬头看了看那孩子。
汇川市这边有个别医生暗暗怀疑起来,这孩子的样子,应该是肺或者支气管有了问题,痰挺多。
孩子得这种病,病情都要急一些的,这女大夫能处理好这个问题吗?
青州市的大夫也在看,那几个专家小组的成员看清楚了那边的情况,就把头低了下去,继续干自己的活。
不是他们冷血,对罗裳的事漠不关心。
只是因为,关于儿童常见多发的肺系疾病,他们在前两次考核中,都见多了,每个人都单独处理过各种各样的案例。
这个男孩子哭得厉害,咳喘也厉害,但再怎么样,也脱不开那几种类型。
由罗裳来处理这种病,不过是手拿把掐,看一看就能弄明白的事,无需他们操心。
他们曾亲历过考核过程,自己最清楚,他们这个小组里的人可没有水货,全都是实打实闯进来的。
所以这几个大夫了解清楚情况,就各忙各的事儿去了。
这时罗裳也弄明白了这个患儿的情况,患儿体温39度,身热烦燥有微汗,喉中痰声辘辘,脉沉紧,再结合其他诊断情况,罗裳很快就定下了要给这患儿用的方剂。
不是别的,就是越鞠加半夏汤加味,越鞠本是辛凉宣肺的方剂,方中石膏可以清掉肺中之热。
整个药方合用,效果是很快的。
开完药后,罗裳这次没有急着让家属把患儿带回家,反而指了个方向,跟他们俩说:“这次义诊,也带了少量药材过来,主要是考虑到一些急症患者的需要。
”
“你们可以去那边给孩子抓药,回家后迅速按我给你们说的办法给孩子熬药。
等吃完药病好了,孩子就不用这么遭罪了。
”
程钊明隔着一段距离,也大致听清了罗裳的治疗思路。
不用罗裳说,他就能猜到,她开的可能是越鞠类的方剂,还真是对证。
亲眼见证了这么多事实,程钊明心里先前对小师妹的的质疑完全没了。
孩子父母连声答应,一个抱着孩子在附近等候,另一个则按着罗裳的指示,去紧急抓药处给孩子拿药去了。
这个患者的病看完不久,就到了五点,还有一些病人在,大夫们就又忙了一会儿,快到五点半的时候,这些人才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乘车前往下榻处休息。
罗裳收拾得很快,其他人还忙着,她就站起来,往广场上临时设置的洗漱休息处走去,那里有现拉过来的水管。
她走到水管旁边,捧着双手接了些水,然后她十指交叉,开始用力搓着手指头。
这时,一条浅蓝色与白色的条纹手帕突然出现在罗裳面前,“想洗就洗一会儿吧,洗完了用这个擦擦手。
”
罗裳不用抬头,就知道来人是韩沉。
“你怎么来这边了?”罗裳又用力搓了搓手指,洗完后她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将他的手帕接过去,在手上来来回回擦了几遍。
“不放心,过来看看。
”别的韩沉什么都没说,只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他心里却清楚得很,今天罗裳被人碰了手,心里一定很不舒服。
这方面,他其实挺能共情的?因为他早年曾被人纠缠过,那时候他也希望别人离他远一点,不要靠近他。
郭毅这时候离得不远,他注意着离场的群众,看得还挺专心的。
似乎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他能,随后跟身边的人说:“把她带到楼上十一号房,按时给她吃药。
”
女人挣扎着,“我没病,我没精神病,你们都是坏人,谁来救救我?”冯五河不为所动,挥了下手,让人把这女人带走。
人刚带走,有个护士就拿着串钥匙跟他说:“冯大夫,有两位警察找您,想跟你了解下咱们这儿出去的一些老病号。
”
冯五河皱了下眉,怎么还把警察招来了?
扬帆
“警察在哪儿?没把他们领进来吧?”冯五河皱着眉头问道。
从精神病院正门到他这里,
需要经过好几道需要上锁的关口。
他这边有猫腻,自然不希望有人把警察领到这边来。
“在院长办公室呢,付院长陪着,
让你过去一下。
”来人说道。
居然还惊动了院长?冯五河虽然还不确定到底是什么事,但他心里的担忧却少了几分。
付长荣不到两年就要退了,这个人本来就不爱惹事。
所以他就算知道点什么,
在这种关头,
他应该也不会往外透露,
否则,就是跟他自己过不去。
精神病院这边如果在他任期内出了什么事,传出些不好的消息,
受到冲击的人可少不了他这个院长。
所以,
有付长荣在他反倒心安一些,他想着,
要是真有什么事,他觉得付长荣是会帮忙遮掩一二的。
“行,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
说完这句话,
冯五河就到了走廊上,
抬头往楼上瞧了一眼,没听到什么特别的动静,
他就把一只手插到白大褂兜里,
穿过一道经常上锁的铁门去了院长付长荣的办公室。
他走到门口,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敲了敲门。
“进来。
”室内传来付长荣的声音,
听起来跟平时差不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冯五河推门而入,
进门后,先观察一番那两个身着警察制服的陌生人。
付长荣站起来给他们做介绍:“冯大夫,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玉山区分局的邢警官,这位是他的副手,姓高。
他们有些问题想向你了解下,你要尽量配合。
”
院长付长荣对市局的几位领导脸熟,但分局的人他就不怎么熟了,所以他只当邢队是一位普通的老警察,却不知道,邢队居然是玉山分局刑警大队的队长。
邢队一个人管着七八十个手下,一般的个案是不需要他出手的。
但这次的事,省里相关部门要出手干预,他就亲自过来了。
陪同他一起来的,也是分局里有经验的刑侦高手,是个惯会观察人的。
“两位同志,有什么需要了解的,你们尽管问,我一定尽力配合。
”
这两位公安同志看着都挺和气的,倒是让冯五河心里的戒备又减轻了几分。
邢队和气地笑笑,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示意冯五河坐下说。
等冯五河坐好了,邢队才开口说道:“最近有个重伤害案,涉及到一个精神病患者,患者叫朱根生,你还有印象吗?”
冯五河暗暗往邢队和老高的脸上瞥了瞥,这俩人看上去还算平静,似乎只是例行公事地过来问问。
他就做出努力思索的样子,好像在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