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长台就要走完,摄影师举着相机,面露绝望。
董倾玥的心里酸涩得厉害,就好像胃里的酸液用了上来,灼烧得她嗓子生疼。
董兆霆一边死死拽着董倾玥,一边低声警告她,“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台下这么多人看着,你是想把我的脸都给丢尽吗?!”
董兆霆的话仿佛一巴掌重重扇在了董倾玥的脸上,把她从胡思乱想中拉回到了现实。
是啊,这么重要的场合,事关程董两大家族的颜面。
她不能因为一个人的肆意妄为,而让这么多人看了笑话。
如果她今天真的走下了台,那么程董两家今后在外界注定会抬不起头,永远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和谈资。
订婚仪式的流程其实很简单,无非是准新娘走过长台,然后跟准新郎牵手,再跟双方父母同台一起合照,最后由准新娘抛完手捧花就算结束。
随着董倾玥越走越近,两边的花童开始撒起鲜花,她顺着灯光看去,程材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两眼放空东张西望,那条永远挂在嘴外的舌头能够清晰地看到上面的舌苔,看得董倾玥心头发紧,抗拒感更重了几分。
她缓缓走着,只觉得周围投来的目光像是一枝枝箭插在了她的身上,让她分外不安无地自容。
董倾玥不由得在想,如果当众逃婚会让程董两家的颜面扫地,沦为供人耻笑的笑柄。
那嫁给这么一个白痴,难道就不会被人耻笑了吗?
安妍妍站在台下,满脸震惊地捂着嘴。
就连小姐妹们喊她准备去抢手捧花也没反应。
她这个最好的闺蜜,口口声声说拒绝了江北八年,结果反手嫁给了一个唐氏儿童?
审美这么超前吗?
终于,董倾玥还是走到了程材的面前。
按照计划好的流程,这里需要董兆霆拉起董倾玥的手交给程材。
然而当董兆霆把董倾玥的手递过去时,程材还在两眼放空的傻笑。
最后还是程鄱拽起程材的手,强迫两人相牵。
虽然只是订婚,可当董兆霆亲自把女儿的手交给别人的那一刻,心中难免有些难受。
一旁的扈菡更是眼睛胀红,几次背过身去抹眼泪。
董兆霆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儿,会心的笑了。
有哪个父亲会不爱自己的女儿呢?
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幅幅回忆的景象,董倾玥刚出生的时候,那小小一团依偎在怀里的样子,随着时间一一天天过去,从咿咿呀呀到蹒跚学步。
他记得第一声的爸爸,记得第一次跌跌撞撞地走向自己,记得指甲盖上的简笔画,记得头顶上的小辫子。
二十多年仿佛弹指一挥间,曾经那个连路都不会走话都说不好的小家伙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并且在不知不觉间就要嫁人了。
一向严肃冷漠不近人情的董兆霆此刻却有些发抖,眼睛红红的,仿佛完成了一项艰巨而光荣的使命。
他并没有准备发言稿,只是很多话都是发自肺腑,下意识地就说了出来,“倾玥是我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我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如果未来哪天她哭着找到我,我一定头也不回地把她接回来。”
董倾玥听后咬了咬嘴唇,眼泪顿时就滚了出来。
一番发言,听得台下的宾客也有些感动。
如果换作其他人,此时肯定会郑重地对董兆霆许下承诺,拍着胸脯保证未来的日子不会让董倾玥受一丁点的委屈。
可惜准新郎并不是正常人,甚至程材就连董兆霆说了些啥都听不明白。
继续吐着舌头,在程鄱的束缚下摇来晃去。
台下,苏瑾禾冷笑不已。
“卖女儿就说卖女儿,现在整这么深情干什么?”
梁茜点点头深表认同,说道:“见不得闺女受委屈,我看她现在就挺委屈。”
江北看热闹不嫌事大,紧跟着补充一句,“这不是委屈,这是憋屈。”
到了最后的手捧花环节,董倾玥站在台上,紧张地注视着台下一众欢呼雀跃的姐妹。
她们眼里没有任何的祝福,只有对手捧花的渴望。
或许对她们而言,走上家族联姻也是命中注定的结局。
董倾玥抿着唇,只觉得怀里的手捧花有千钧重。
她的目光始终在江北的周围飘忽不定,恨不能现在就冲过去质问他一番。
江北,你到底要不要上来带我走?
手捧花一旦扔出去,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董倾玥心里仍怀揣着最后一丝希冀,她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是江北还没准备好,再等等,再等等他就会上来了
见董倾玥迟迟没有动静,董兆霆有些急了,“倾玥?愣着干什么?快丢啊。”
董倾玥的心不在焉,连台下一些只顾着干饭的人都瞧出了不对劲。
“新娘子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表情跟掉了魂似的,状态很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