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妍吼完，自己先怔住了。

    她心里一慌，放柔了语气：“人的感情是会变的。”

    或许根本就没变过。

    刚开始说江昱白是她的一生挚爱，只是为了敷衍他。

    毕竟随口一说，他便能高兴一整天。

    后来，她逐渐开始走心，每次都说得无比真挚。

    江昱白那么好，当然配得上她的爱。

    顾清时眼里满是哀伤：

    “妍妍，三年前我们认识不到一个月，你就求着我要结婚，说你认定我了，难道是我的幻觉？”

    “你总是说对我有责任，抛开责任不谈，我就问一句，你爱过我吗？”

    这句话问到了周妍，她开始回想。

    三年前的顾清时，是凭自己实力拿全额奖学金的清苦留学生。

    他乐观开朗，有自己的追求，从不被任何人和规则束缚。

    不像江昱白，即便是被父母逼着联姻，娶不喜欢的人，却连半句怨言都没有。

    他没有脾气，没有棱角，乖顺得让人生气。

    她不想像他一样逆来顺受，做爷爷报恩的工具。

    所以，她人生第一次叛逆，就是在美国跟认识不到一个月的顾清时结婚。

    “妍妍！”

    顾清时突然提高了声音，哽咽道：“就连回答这个问题，都这么难吗？”

    他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爱不爱这么简单的问题，她竟然沉默了整整五分钟。

    “短暂的爱过。”周妍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在结婚后的三天，她就后悔了。

    那晚她故意在家族聚会上说漏嘴，让消息传到老爷子耳中……

    这些年，她一直强调的对顾清时责任，不过是掩饰内心的愧疚。

    因为愧疚，她要给她一个孩子，一次次偏袒他，却把江昱白的心伤得千疮百孔。

    顾清时突然跪坐在地上：“妍妍，求你不要跟我说气话。”

    周妍转过身，冷静道：

    “清时，你回美国吧，以后别联系了。”

    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但她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

    人总要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付出代价。

    幸好，现在去追回江昱白还不算太晚。

    慕云书火速帮我转了医院，理由是防止“不相干的人”打扰我。

    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可没想到，转院的当晚，周妍就找上了门。

    门被推开时，慕云书正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喂我喝药。

    周妍怔在门口，目光死死盯着我们，喉结滚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和慕云书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无视她。

    周妍咬了咬牙，提着水果和鲜花走了进来：“昱白。”

    她站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收紧：“能单独说两句吗？”

    “不能！”慕云书冷声打断，“这里不欢迎你。”

    周妍没理会她的敌意，突然“咚”的一声，直直跪在了我病床前。

    她低着头，甚至不敢看我，声音沙哑得厉害：

    “昱白，这几年我错得彻底，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希望你知道真相……”

    我垂眸，语气平静：“我不感兴趣。”

    她呼吸一滞，却仍自顾自地开口，语速极快，像是怕被再次打断：

    “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清时的，是你的。”

    “三年前我和他结婚，是为了反抗周家……后来对他的种种维护，都是出于愧疚。”

    “我说的爱你，也是真心的。”

    她说着已经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