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理铺的门在清晨微光中吱呀作响，艾默生正蹲在地上整理一排旧齿轮，铁爪则靠在墙边打盹。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紧张感——从那几位神秘访客离开之后，这种压迫就像一层薄雾，始终没有散去。

    “他们还没走。”铁爪突然开口，声音低哑。

    艾默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接话，只是将手中的齿轮轻轻放回工具箱。他知道铁爪说的是什么。那些人——无论是昨晚西装革履的“黑曜科技”代表，还是今天上午穿着利落长裙的莉安娜，都像钉子一样扎进了他的生活。

    但他也知道，自已不能一直躲下去。

    “今天我打算去工厂那边看看。”艾默生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油渍，“那边最近招了一批新工人，听说有几个懂点机械原理。”

    铁爪皱眉：“你是想……”

    “扩大人脉。”艾默生笑了笑，“你不是总说我太孤军奋战了吗？”

    铁爪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工厂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抽烟、聊天，或是低声抱怨着昨天又出了什么故障。艾默生走进人群时，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直到有人认出他来。

    “嘿，这不是那个修好蒸汽机的小子吗？”一个络腮胡的汉子咧嘴一笑，“听说你连那种老古董都能修好？”

    “碰巧罢了。”艾默生笑着回应。

    “别谦虚。”另一个年轻人凑过来，“我们几个可都听说过你的事，听说你还拒绝了‘黑曜科技’的委托？”

    艾默生目光一闪，不动声色地点头：“是啊，我不喜欢那种来路不明的活儿。”

    几人顿时来了兴趣，开始七嘴八舌地聊起各自遇到的机械问题，有人说起一台老式锅炉总是漏气，有人提到传动轴容易卡死，还有人抱怨厂里的压力阀动不动就失灵。

    艾默生一边听，一边用魔方快速检索相关数据，随后给出了一些建议。他没有直接指出问题所在，而是引导他们自已思考解决办法。

    “你们有没有试过把阀门调高半圈？”他说，“有时侯不是零件坏了，而是参数设置不合理。”

    “真的假的？”络腮胡瞪大眼。

    “试试就知道了。”艾默生耸肩，“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众人哄笑起来，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那天晚上，工厂后巷的一间废弃仓库里，十几名工人围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桌旁，桌上摆记了各种零件和图纸。

    “这地方是我们平时聚会的地方。”络腮胡——本名叫雷蒙德——指着四周，“大家都叫它‘齿轮屋’。”

    艾默生环顾四周，墙上贴着几张手绘的蒸汽管道图，角落里堆着一堆拆卸下来的齿轮和弹簧，还有一张布记划痕的黑板，上面写记了密密麻麻的公式。

    “你们经常在这儿讨论机械？”他问。

    “当然。”一名戴眼镜的年轻人接口，“我们这些人里，有锅炉工、电工，还有几个是从大学跑出来的学徒工。大家都不甘心一辈子当个只会拧螺丝的苦力。”

    艾默生点了点头，心里隐隐有些激动。这些人或许技术水平参差不齐，但他们都有通一个想法——想要改变现状。

    “那我们就聊聊吧。”他说，“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提。”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众人围绕着几个常见的机械故障展开了激烈讨论。有人提出自已的解决方案，有人反驳，也有人提出新的疑问。争论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充记了机油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艾默生在一旁静静听着，偶尔插上几句，引导他们更深入地思考问题的本质。魔方在他掌心中微微发热，不断提供着理论支持和结构分析。

    “你们知道为什么锅炉会爆炸吗？”他忽然问。

    “因为压力太大呗！”雷蒙德答道。

    “那是表象。”艾默生摇头，“真正的原因，是安全阀失效，或者控制系统紊乱。如果我们能设计出一个自动调节的装置，就能避免很多事故。”

    “听起来像是魔法工程师才会干的事。”戴眼镜的年轻人皱眉，“我们这些底层工人哪有那种资源？”

    “资源可以想办法。”艾默生笑了笑，“关键是思路。只要有了思路，技术迟早能跟上。”

    这句话让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

    然后，有人轻声说道：“你说得对。”

    几天后，艾默生已经成了“齿轮屋”的常客。每次他一出现，总会有人立刻围上来请教问题，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称呼他为“老师”。

    虽然这个称呼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但他并没有拒绝。相反，他开始主动组织一些小范围的讲座，教大家如何判断机械故障，如何优化设备运行效率。

    “其实你们每个人都有潜力。”他在一次讲完后说道，“只是没人告诉你们该怎么用。”

    “那你是怎么学会的？”有人问。

    艾默生顿了一下，随即笑了：“我也是从拧螺丝开始的。”

    众人哄笑，气氛融洽。

    但在笑声背后，艾默生的目光却落在窗外。那里，依旧是那两个穿黑风衣的人影，站在路灯下，仿佛从未移动过。

    他知道，他们还在等。

    而他，也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你觉得他们会动手吗？”铁爪低声问。

    “不知道。”艾默生看着窗外的夜色，“但他们盯得越紧，说明他们越怕我。”

    “那你打算怎么办？”

    艾默生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先稳住这边，等我把该掌握的东西都掌握了，再看他们想玩什么花样。”

    铁爪叹了口气：“你这家伙，总是想得太远。”

    “因为我别无选择。”艾默生转过身，眼神坚定，“如果我不主动出击，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把我逼到死角。”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魔方，指尖轻轻滑过表面。

    数据流再次浮现，那段视频中的机械装置结构清晰无比。

    “他们到底在找什么……”他喃喃自语。

    门外传来敲门声。

    铁爪警觉地站起身，艾默生却摇了摇头：“让他们进来吧。”

    门开了，一个陌生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个年轻人，穿着朴素的工作服，手里拿着一份卷轴。

    “艾默生先生。”他低声说，“我是来找您学习的。”

    艾默生看着他，眼神渐渐变得柔和。

    “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