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靡把手机揣回口袋,指尖还残留着看雪球视频时的柔软笑意。
裴望之注意到她嘴角未散的弧度,顺着话题往下说:“看你这么喜欢,下次可以在工作室养一只。”
秦靡摇了摇头,拒绝道,“不了,我怕没有时间照顾它。”
裴望之闻言,也不勉强,只是笑着点头:“确实,照顾小动物要花不少心思,等你什么时候时间充裕了再说也不迟。”
两人并肩往前走,他们没有很着急回去,反而是在商业街转了一会,晚风卷起秦靡的长发,带着街角花店飘来的玫瑰香气,冲淡了展厅里的紧张感。
刚走到小区门口,秦靡突然瞥见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道身影。
对方穿着剪裁得体的米色风衣,手里拎着鳄鱼皮手包,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秦靡,带着几分审视的锐利。
秦靡脚步顿了顿,裴望之也察觉到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还没等两人开口,女人已经快步走了过来,语气算不上客气:“你就是秦靡?”
“我是。”秦靡点头,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对方下一句话就带着指责:“今天在艺术馆,柏莎情绪失控,是不是你刺激她了?我早就听说,你仗着凯特教授喜欢你,处处占她的机会,现在还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你安的什么心?”
听这话的意思,秦靡已经猜到她是谁了。
柏莎的母亲。
秦靡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下意识反驳:“阿姨,我没有刺激柏莎,我的创作名额让给她”
“让给她?”柏莎的母亲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你这话说得倒好听,要是真为她好,就不该跟她抢凯特教授的关注!柏莎为了这次展览熬了多少夜,你知道吗?现在她情绪不稳定,连医生都建议暂时停学,这笔账是不是该算在你头上?”
裴望之往前站了一步,挡在秦靡身前,语气冷了几分:“阿姨,今天的事在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反倒是您,作为母亲,只关心她有没有参展,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情绪崩溃凯特教授已经跟您说过,柏莎的问题源于长期的压力,您现在不去反思自己的教育方式,反而来指责秦靡,这合适吗?”
柏莎的母亲被噎了一下,脸色涨得通红:“我教育我女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谁啊,在这里多管闲事!”
“我是今天事件的目击者,我有义务帮她澄清,另外,凯特教授已经跟您沟通过,会让柏莎去她的工作室旁听,您要是真为柏莎好,就该支持她,而不是在这里无理取闹。”
秦靡看着柏莎母亲的表情从愤怒转为难堪,心里忽然软了软,上前一步说:“阿姨,我知道您关心柏莎,但是她现在需要的是理解,不是指责,今天她跟我说,您要是这次不让她参展,就不让她学陶艺了,您有没有想过,这句话对她来说有多伤人?”
提到这句话,柏莎的母亲身体僵了一下,眼神闪烁了几分,语气也弱了下来:“我我也是为了她好,陶艺这条路多难走,我让她多争取机会,有错吗?”
“为她好不是逼她做不喜欢的事,也不是威胁她。”秦靡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
“逼她?威胁她?”柏莎的母亲猛地拔高声音,手包带子被攥得发白,“我当年放弃陶艺,就是因为没抓住机会,现在让她多争取,难道错了?她要是能早点做出像样的作品,今天怎么会在展厅闹成那样!”
秦靡见她情绪激动,不欲再多纠缠,轻声道:“阿姨,您先冷静一下。”她侧身想从旁边绕过,“等柏莎情绪稳定些,我们再谈。”
可柏莎母亲猛地跨了一步,再次拦在她面前,手臂几乎挥到秦靡脸上:“不准走!话没说清楚你休想走!我女儿的前途都被你毁了”
裴望之眼疾手快地挡开她的手臂,将秦靡护得更紧,声音已然结冰:“请您自重。”
“我自重?你们联手欺负我们母女的时候怎么不说自重!”她几乎是嘶吼着,又逼近一步,手指几乎戳到秦靡鼻尖。
晚风将她精心打理的头发吹得有些散乱,那双充满审视的眼睛此刻燃烧着愤恨和不甘。
秦靡看着那根几乎要点到自己脸上的手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无奈与微愠,再次尝试离开:“抱歉,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拉着裴望之的衣袖,决意转身。
她不想和面前的女人浪费太多口舌。
“你给我站住!”柏莎母亲见他们真的要走,情急之下,竟伸手想去抓秦靡的头发,身体因前倾而大幅度前倾,高跟鞋猛地踩在人行道边缘一块松动的砖块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
只听“哎哟”一声短促的惊叫,伴随着脚踝扭折的细微脆响和更沉重的一声闷响,她抓空的手在空中徒劳地挥舞了几下,整个人彻底失去平衡,狼狈地朝侧面摔去。
她重重跌坐在地,紧接着痛苦地蜷缩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再也说不出指责的话,只剩下痛苦呻吟,她的手死死地按在后腰上。
秦靡和裴望之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停住了脚步。
路灯惨白的光线照在她扭曲的脸上,显出一种狼狈又可怜的脆弱。
她下意识就想上前查看。
裴望之却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对她摇了摇头,眼神冷静,示意她不要贸然靠近,以免对方再次情绪激动。
但他自己却上前两步,保持着一段距离,沉声问道:“您怎么样?”他的眉头紧锁,已经拿出了手机,“需要帮您叫救护车吗?”
柏莎母亲试图挣扎,但腰间的剧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根本无法移动分毫,只能瘫在原地痛苦地喘息,先前所有的气势汹汹都已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