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那双眼睛，黑得惊人，里面是未被磨灭的、狼崽般的倔强和凶狠。</p>

    我指着那个笼子，对父皇软磨硬泡了许久。</p>

    “父皇，我要他。”</p>

    他被带回了宫，洗净了污秽，换上了干净的衣裳。</p>

    我用最好的伤药为他疗愈身体的创口，亲自教他读书写字，延请名师传他武艺。</p>

    我曾满怀期待，以为能亲手养出一柄只属于我的、永不背叛的利刃。</p>

    这份期待，在他十五岁那年，碎得彻底。</p>

    那日，太子哥哥带回了一个江南女子，名唤林清雪。</p>

    她在雪中，对着练剑的沈烬遥遥一笑。</p>

    仅仅是一个笑容。</p>

    从此，那双曾只映照出我的漆黑眼眸，便开始追随另一个身影。</p>

    太医恭敬地退下，殿门旋即被推开。</p>

    沈烬走了进来，身姿挺拔如松，眉眼依旧冷峻。</p>

    他的目光落在我苍白的脸上，眉头习惯性地蹙起。</p>

    “殿下又在演给我看吗？”</p>

    他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冷漠和不耐。</p>

    “当时场面混乱，刺客众多，却唯独伤了殿下您一人。同样的手段玩多了，您不觉得厌烦吗？”</p>

    若是从前，这样的话语足以将我刺得遍体鳞伤。</p>

    但现在，我只是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p>

    “不错，当时人很多。”</p>

    “但只有你，是我的贴身侍卫。”</p>

    我看着他，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p>

    “既然你担不起这份责任，那就滚吧。”</p>

    “我会重新挑选护卫。”</p>

    沈烬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英挺的眉宇间闪过一丝错愕。</p>

    他大概以为，我又会像从前那样，歇斯底里地质问，然后在他冷漠的辩解中，无力地败下阵来。</p>

    “你在发什么脾气？”</p>

    他很快恢复了惯常的神色，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p>

    “怪我没有时刻守着你？当时那两名刺客的目标明显是清雪，情况紧急，孰轻孰重，殿下非要在这时候计较这些吗？”</p>

    轻，与重。</p>

    在他心里，我自然是轻如鸿毛。</p>

    林清雪，才是重若千钧。</p>

    这个事实，在系统的逼迫下，曾像毒蛇一样日夜啃噬我的心。</p>

    挖心掏肺的付出，抵不过旁人一个浅笑回眸。</p>

    多么可悲。</p>

    幸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