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途云策，JiatoYunco。</p>
凤城著名的大型旅游公司，创立十年，据说管理层人均985起步，总公司在北京。</p>
像余欢喜这种小镇青年，普通大学本科毕业，又非对口专业，连它的门槛也摸不着。</p>
张黄和双非一本，学旅游管理的，人长得精神板正，照样没过初面。</p>
不过人情社会总有例外。</p>
全靠他那在佳途云策当司机的老父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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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途云策总经理挂了。</p>
群里像过大年，刷屏变本加厉，各种揣测群情纷涌，手机竟然罕见卡住了。</p>
【嘎了？？佳途陈总不是才五十嘛！】</p>
【马上风！有人在酒店撞见了！】</p>
【偷情猝死，真刺激！！】</p>
【保真吗这瓜？】</p>
“......”</p>
一生爱八卦凑热闹的我们。</p>
隔靴搔痒不过瘾，一线吃瓜才痛快。</p>
余欢喜给张黄和打电话。</p>
忙音。</p>
意料之中。</p>
张黄和手机比12333还难打通。</p>
他是干计调的，英文Operator，简称OP，中文叫计划调度，7x24小时待机。</p>
计调名义上主要负责旅行线路的策划、组织和调配。</p>
实际出行后所有问题，全能找他解决，包括但不限于交通、住宿、就餐、景点。</p>
余欢喜企业级理解：专业打杂。</p>
回团给导游报销，和财务对账，跟客户battle，除了不带团，别的都能干。</p>
电话打不完也接不完，永远占线。</p>
她调侃，“生产队的驴也得甘拜下风。”</p>
张黄和不以为意，甚至乐在其中，也难怪，兢兢业业四年，他即将升任计调经理。</p>
活儿增加多少不知道。</p>
月薪直接翻倍。</p>
累并快乐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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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禁止吃东西。</p>
烧鸡香味四溢，余欢喜攥紧塑料袋，摸出另一台手机。</p>
给张黄和发消息：【我晚上跑步，你呢？】</p>
她有夜跑的习惯。</p>
干导游，尤其她这类野导加黄牛，身体堪比第一生产力工具。</p>
任何一个需要狂奔的场景，皆是她赚钱的阵地。</p>
兵马俑安检冲刺，北客站快速送进站，20一位，发挥极其稳定。</p>
等了一站时间，张黄和没回。</p>
她又找了个他感兴趣的切入点：【你们公司招人吗？】</p>
张黄和依然没回。</p>
吃瓜失败。</p>
还有四分钟到站。</p>
余欢喜换回第一个手机。</p>
今天朋友圈该更新了。</p>
她有四个号，三台苹果手机，其中一个电信移动双卡双待。</p>
每个账号代表迥异的人设，专门针对不同客群。</p>
和三教九流打交道，客户什么来头，她就切换什么身份。</p>
比电影学院表演系还专业。</p>
......</p>
和孙教授联系的号，定位知性女，热衷街市烟火和厚重人文，主打有格调。</p>
余欢喜选定一张靓照，半遮半露的模糊侧脸，大学习巷清真寺门口，阳光树影斑驳，画面绝美。</p>
微调色调原图直出。</p>
配文：回坊灵魂citywalk！一人即成行！有意直私。</p>
配合精心挑选三四个emoji表情，轻轻松松拿捏流量密码。</p>
刚发出去，即刻收到几条点赞。</p>
导游，每时每刻的称职影后。</p>
余欢喜如是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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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黄和忙到一直没回复消息。</p>
晚上九点。</p>
余欢喜有点饿，楼下夜市买了一个炸串夹馍，配一杯蜜雪冰城，花费25块。</p>
真贵。</p>
一串里脊，两片生菜，两串土豆片和花干，再加个油炸电烤饼。</p>
怎么不去抢！</p>
附近物价真坑爹。</p>
房子是张黄和租的，55平方月租2200，论地段的话，倒真不算贵。</p>
距离大雁塔直线距离两百米。</p>
周边民宿多，游客更多，对余欢喜而言，简直天然客群。</p>
才刚拐进小区，一抬头，张黄和骑小电驴穿过人群。</p>
等他锁车，余欢喜装亲密挽着他手臂，两人并肩走进电梯间。</p>
城中村改造回迁房，三梯十二户。</p>
门厅处人潮鼎沸，犹如午夜电影散场，喧闹又拥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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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锁进门，张黄和直奔洗手间，片刻，水流声传来。</p>
从等电梯到回家，五分钟里，他垂头沉默，明显情绪不高。</p>
“晚上吃了吗，有烧鸡。”余欢喜敲门。</p>
“不饿。”</p>
她没多话，打开电视回放新闻，然后窝在沙发上啃炸串夹馍。</p>
张黄和这个人心思重，缺乏耐心且瞻前顾后，做事习惯性预想最坏的打算，所以他一贯求稳，很少在危险边缘试探。</p>
余欢喜和他相反。</p>
只要有机会她就接住，不管会不会，先做了再说。</p>
群里依旧活跃。</p>
坏事传千里。</p>
佳途云策陈总骤然去世，几个小时过去，八卦满天飞，她吃瓜快撑死了。</p>
张黄和心情不好八成和这事有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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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声戛然而止。</p>
张黄和穿底裤出来，随手解开烧鸡塑料袋，扒拉着瞄一眼，“又买刘纪孝了？”</p>
隔壁烧鸡店老板代买不排队。</p>
“明天给你妈拿去。”余欢喜安排。</p>
他是土生土长凤城本地人，家在城南，离租住地不过五六站，上班正好顺路。</p>
“吃不了。”张黄和拒绝。</p>
三月刚过半，买了十只鸡，只要有客人想买腊牛肉，她就如法炮制。</p>
烧鸡味道没问题。</p>
问题是老年人鸡肉吃多了尿酸高，容易失眠睡不好，她压根没考虑过。</p>
他平时计调忙，顾不上回家，倒是余欢喜，接碎活时常路过他家。</p>
可她，像大禹治水，屡过家门从不入。</p>
唯一的孝心，就是这只烧鸡。</p>
冷静几秒。</p>
张黄和面无表情解释，“老年人不敢吃太咸。”</p>
“下回别买了！听见没有！”</p>
闻言，余欢喜淡淡看他，狠咬一口夹馍，“爱吃不吃！”</p>
甩脸子给谁看。</p>
她不是裤衩，什么屁都得接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