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道歉，你觉得自己没错是吗？要不要我开个直播，让广大网友评评理？」</p>
我妈人虽跪着，但脊背挺得更直了，有我爸给她撑腰，她格外硬气。</p>
许昌阳偷偷扯我的袖子，低声劝我。</p>
「要不然我们就先道个歉，然后赶紧走得了。」</p>
众亲戚更是着急地开口：「心宜啊，你看大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别倔了。你毕竟是小辈，低个头也没什么，不会折损你的面子的，这都是自家人。」</p>
「就是说的，大过年的，和和气气的多好，真等闹到网上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孝顺，对你有什么好处呢？」</p>
我爸已经掏出了手机，作势要拍我的样子，只等我服软。</p>
我却笑了。</p>
轻蔑地看着跪着的我妈，怒视我的爸爸，一扫过所有看似在劝和其实在吃瓜、眼底透着隐秘兴奋的亲朋好友，缓缓开口：「你们是不是觉得，这种吹狗哨似虐待外加 PUA 十分高明，任谁也看不出来？」</p>
我把孩子塞给许昌阳，一步步朝我妈走过去。</p>
顺手拍下她倔强跪着的视频。</p>
轻描淡写开口：「你们要找人评理是吗？巧了，我也想找人评评理，就找你们的朋友好了，相似年纪，同样做父母，对你们很公平，宋姨、张姨、还有许姨，怎么样？」</p>
随着我一个个报出这些称呼，我妈的眼神少有的慌了一下。</p>
因为这一个个，全部都是她的死敌。</p>
平时面上端的一派和气，私下却极致攀比，斗得死去活来。</p>
她所有的尊严，所有的面子，所有的一切，都在我手上。</p>
形势忽然倒转。</p>
我妈惊恐地扑过来，大概是想抢走我的手机。</p>
但我含笑望着她，手指却早已抢先一步点了发送。</p>
与之同时发过去的还有我含着苦恼伤心语气的一句话：【阿姨，我妈她生我气了，跪着死活不起来，怎么办呀，你能帮我劝劝她吗？】</p>
几乎是立刻，我的手机震动不已。</p>
短消息提示音以及视频铃声接二连三地响起。</p>
我妈的脸，青一块白一块，煞是好看。</p>
我在她如同死去的沉寂中，接通了视频通话。</p>
「兰桂啊，大过年的，你这是演的什么节目啊？」</p>
宋姨笑里仿佛带着尖锐的利刃，瞬间割破了我妈的假面。</p>
我妈歇斯底里地扑上来，摔了我的手机。</p>
她指着我，吼道：「滚，你给我滚，永远不要再回来。」</p>
她似是被我气狠了，浑身颤抖。</p>
我爸见状，把她拉到一旁。</p>
他愤怒抬手，扇了我一巴掌，气沉入丹田，一字一句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和你妈道歉，要不然，这个家，你就永远别再回来。」</p>
我冷漠启唇，轻笑开口。</p>
「爸，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家我很稀罕？」</p>
我爸愣了。</p>
一双眸里尽是被我顶撞后的诧异和震惊。</p>
是了。</p>
我一向很乖。</p>
我一向对他们言听计从。</p>
我尊重他们父母的身份，尊重他们长辈的地位。</p>
我甚至不曾青春叛逆过。</p>
所以他以为他很了解我，也足够控制得了我。</p>
以前确实是的，至于现在。</p>
我飞快地穿着大衣。</p>
许昌阳把自己的大衣一把抓起来，盖在了孩子身上。</p>
然后穿过人群，走到我面前，牵住我的手，非常坚定地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