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像是一位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内容是——</p>
我孩子也是妇佳医院分娩的，当时肚子疼了三四天才开全十指，也是开全十指后，没有第一时间送入产房，在待产室待了几个小时才被催着进产房。我的孩子是自闭症，虽然我不确定我孩子的自闭症和分娩有没有关系，但心里一直存着这个疑问。</p>
下面跟了几百条讨论。</p>
宁稚一路往下刷，越看越心惊！</p>
有几十位妈妈都在评论里反馈，自己的孩子也是妇佳医院分娩的，也是经历了漫长绝望的待产过程，而她们的孩子，都有不同程度的脑瘫、自闭、发育迟缓、智力低下等问题。</p>
宁稚回过神来，立刻录屏固定证据。</p>
这些妈妈所说的，很有可能成为王女士一案的重要证词。</p>
正录着，忽然进来一通电话。</p>
是金诚人事部的来电，让她即刻复职。</p>
宁稚惊喜地问：“律协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吗？我没有违规对吧？”</p>
那边说：“律协的调查还没出结果，不过现在这边有个案子需要你协助，你赶紧来所里一趟。”</p>
宁稚猜是王女士的案子，赶紧换上衣服打车去金诚。</p>
一出电梯，就见数十位怀抱孩子的妈妈坐在会客区。</p>
有其中一个人认出了她，激动地站起身：“好像是那位女律师！”</p>
大家瞬间都围了上来。</p>
“你是宁律师对吗？”</p>
“你是不是妇佳医院那个案子的律师？”</p>
宁稚正要解释自己目前只是助理。</p>
一位打扮中性的妈妈登时道：“就是她没错！就是她！我就要找她！”</p>
另一位妈妈也说道：“对！我也找她！”</p>
“我也找她！”</p>
“我们都找她！”</p>
宁稚有点懵，问：“请问我有什么能帮助你们的呢？”</p>
“我们的孩子都是在妇佳医院生的，都有问题......我们现在想请宁律师你帮我们打官司！”</p>
宁稚瞳仁一缩。</p>
这可能是一场......集体诉讼！</p>
“请大家先在这里稍坐片刻，我进去跟领导汇报，马上就出来！”</p>
宁稚快步跑向萧让的办公室。</p>
门开着，但里头没人。</p>
她又去了会议室。</p>
萧让正在和负责国内家事业务的张旭、孙晴开会。</p>
看到她过来，张旭神色凝重道：“宁稚你来得正好，王女士那个案子，要走集体诉讼。”</p>
宁稚点点头，没走进去，就站在会议室门口，小心翼翼地看着萧让：“我在会客区碰到那几位妈妈了，她们想要我做她们的代理人，我赶紧进来汇报。”</p>
她在用实际行动告诉萧让，自己知错了，长记性了，这次没有再用助理的身份沾案子。</p>
萧让没什么情绪地看她一眼：“去做事吧。”</p>
这话意味着他也愿意让宁稚复职。</p>
工作保住了，宁稚挺感激的，积极道：“那我先把那些妈妈们带到其他会议室？”</p>
“好。”萧让看一眼另一位女律师，“孙晴，你跟宁稚一起过去，负责收集那些妈妈的诉求。”</p>
“好的萧律。”</p>
门关上，张旭看向萧让：“老大，这次是不是可以让宁稚跟完这起案子？那些妈妈都格外信任宁稚。”</p>
宁稚平时没少帮张旭的忙，他忍不住为她说情。</p>
萧让翻阅手中的卷宗，头没抬，公事公办道：“她还不到能转实习律师的时候。”</p>
可想起宁稚这次因为视频曝光可能会付出的代价，萧让思考半晌，放下卷宗，后背往皮椅椅背靠去，才道：“别再让她公开谈案子。看好她。”</p>
张旭点头，知道萧让这是答应了。</p>
另一边，一出会议室，孙晴就悄声问宁稚：“视频拍到了你的侧脸，你没事吧？”</p>
她和张旭都是萧让团队的律师，平时和宁稚接触多，再加上比宁稚大上几岁，对宁稚就像对妹妹一样。</p>
宁稚摸了摸自己的脸：“拍到侧脸会怎么样吗？”</p>
孙晴担心道：“现在舆论都在谴责妇佳医院，我担心那边对你不利。你出入自己小心点，一发现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跟着你，要赶紧跟萧律说。”</p>
宁稚“哦”了一声，想起几年前，有位律师当街被射杀的新闻，后背沁出冷汗。</p>
正想着，来到会客区。</p>
那些妈妈一见她，又涌了上来，将她和孙晴团团围住。</p>
“宁律师，是你帮我们打官司吗？”</p>
宁稚为难道：“各位，很抱歉，我还没拿到律师证，我......”</p>
“啊？你不是律师啊？”</p>
“你不是律师怎么帮我们打官司啊？”</p>
“如果不是她，干脆找楼下的律所算了！刚才他们有人上来说，官司没赢不收钱！”</p>
孙晴悄声提醒宁稚：“楼下的要做风险代理，一早就上来抢人了，但这些妈妈只认你，你可得稳住了。”</p>
宁稚急道：“可我确实没证啊。”</p>
“我来，你别说话。”</p>
孙晴上前几步，面对大家。</p>
“各位妈妈，是这样的，宁稚今年刚毕业，还在学习期，暂时不能独立办案，不过她是跟在我们资深合伙人萧律身边的，我们萧律从业多年，从无败绩，大家这个案子，会由我们萧律全权负责，而宁稚作为萧律的助理，也一定会从头跟到尾。所以大家放宽心，将这个案子交给金诚，金诚一定竭尽所能，为大家争取到想要的赔偿！”</p>
这一说，方才还躁动不安的妈妈们，都安定下来。</p>
因为孙晴提到萧让身为资深合伙人、从无败绩，且正义的宁稚会从头跟到尾。</p>
这像是给这个案子上了双保险，比她们期待的由宁稚为她们打官司更理想。</p>
大家都很满意。</p>
宁稚看着孙晴，就觉得她实在太会说话，相比之下，自己真如萧让所说的——只有莽夫之勇。</p>
也难怪王女士的丈夫要跟律协举报她。</p>
宁稚把妈妈们都带进大会议室，大家抱着孩子坐在一起，聊起当初在妇佳医院分娩的过程。</p>
无一例外，都是开全十指后被嫌弃不会用力，让在待产室里学着用力，直到几个小时后，才被推进产房。</p>
有些胎位正的，在助产士的处理下，很快把孩子娩出，但因为孩子卡在宫口太长时间，出生后都有不同程度的缺氧、窒息等情况，最后都被送进新生儿重症监护室。</p>
有些胎位不正的，无法靠自己娩出孩子，就用各种各样的助产手段，这样第二产程的时间就更长了，孩子的缺氧程度更严重。</p>
回想起充满痛苦和悔恨的分娩过程，妈妈们都泪流满面。</p>
“因为担心孩子出问题，整个月子里都是以泪洗面，当时都抑郁了，恨不得带着孩子跳楼。后来出了月子，见孩子和普通孩子没什么差别，才稍稍安心一些。可不出几个月，就发现孩子不会吃辅食、腿脚无力，天又塌下来了......”</p>
“我们好一点，至少过了两年好日子。孩子快三岁的时候发现不会说话，一查是自闭症，一开始也是想带着孩子去死......可看着孩子的脸，实在是不忍心呀！呜呜......”</p>
会议室里满是绝望的呜咽声，比当初王女士哭的时候更让宁稚绝望。</p>
她原以为有王女士一家的不幸就够了，不想竟有这么多家庭都因为妇佳医院的疏忽而跌入痛苦深渊。</p>
宁稚侧过脸抹泪。</p>
妈妈们互相倾述着。</p>
从孩子发现病症，到确诊疾病，最后走上康复之路的心路历程。</p>
“因为当初在妇佳医院生孩子的嘛，就对那边比较熟悉，发现孩子不正常，第一时间就带去那边看了......花了几万块给孩子做脑磁共振、基因检测等各种检查，最后说——你这孩子得赶紧治疗了！”</p>
“然后就介绍我们去一个叫做‘英嘉康复中心’的地方给孩子做干预，那边还很难预约，排了半年才排到......一天的康复费用要上千块......”</p>
孙晴在记事本上记下“英嘉康复中心”几个字，看一眼宁稚。</p>
宁稚也有同样的疑惑，问妈妈们：“这个叫英嘉的康复中心是私立的吗？我记得残联推荐的机构里没有这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