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会议，叶璇明白了沈培延的侧重点在哪个方案。</p>
——心血管超声诊断系统。</p>
沈培延的发言中，不断铺垫加注智华对这个项目的成熟度，居心显而易见。</p>
叶璇看着手里那份被她放在首册的文件，若有所思。</p>
智华和致和目前所兼合的项目要到尾端，会议结束，沈培延抱着文件向外走，和叶璇轻声：“璇璇，晚上一起去看场电影吧，我们好久都没有出去约会了。”</p>
叶璇低眸，看着他不断亮起的手机屏幕：“你看起来好像很忙。”</p>
沈培延微顿，将手机放进口袋，笑：“是我妈，又催着我回家，说是想我了，没事，我等会儿下班给她回电话就好。”</p>
一会儿妹妹，一会儿妈妈，合着孙佩佩的辈分倒是涨了不少。</p>
叶璇轻应：“可以。”</p>
沈培延见她终于答应，轻轻弯唇：“那我下班来接你。”</p>
北平飘起了小雪，下班后，叶璇下楼。</p>
里面是一身职业装配漆皮杏白高跟鞋，外面配了件气质的白色束腰大衣，红唇齿白，拿围巾时乌黑长发垂落。黑与白的极致交织，温柔沉静。</p>
有员工冲她道别。</p>
她牵起半分唇，嗓音润得柔和：“明天见，candy。”</p>
靠在总裁办门口喝咖啡的向晨不由感慨。</p>
这才是真正的，不带任何情与涩的诱惑美。</p>
……</p>
叶璇刚下楼，就看到沈培延在不远处等着她，手里还捧了杯咖啡。</p>
看着咖啡上的铃铛麋鹿红色图案，叶璇才恍然发觉，圣诞节就要来了。</p>
八年前，她和沈培延的第一次约会，就是在圣诞节。</p>
叶璇曾经是个很自卑的姑娘，很敏感，也很没底气，从不觉得会有人真正爱她。</p>
但那些年，沈培延的确给了她十足十的真心。</p>
以至于，叶璇以为，那就是亘古的爱。</p>
是她可以真正依靠的爱。</p>
“晚餐的位子已经订好了，我们先看电影，然后吃完，吃完饭如果你不累的话，可以再陪你去逛逛SKP，你说呢，璇璇？”</p>
叶璇应付的随意：“都可以。”</p>
沈培延笑。</p>
他将那杯咖啡递给她。</p>
刚要送到她手里的那一秒，叶璇接到了个电话，她原本伸出的手收回：“秦总，您说。嗯……嗯，好。”</p>
沈培延的手横在半空中，慢慢收回。</p>
叶璇，“有点工作临时需要处理。”</p>
沈培延顿了顿，声音放缓：“没关系，你去忙你的。”</p>
毕竟当初他以工作为由，晾了叶璇四天，此刻又怎么能因为她离开而不高兴。</p>
沈培延静静看着她回公司的背影，那种隐秘的预感涌上，他捧着那杯没送出去的咖啡，抬起头，望向了这栋大厦的顶层。</p>
高层，但落地窗很大。</p>
视野开阔的落地窗，于寸土寸金的北平而言，象征着权利与金钱。</p>
高层的秦郅诚手机刚从耳边稍稍挪开，居高临下，低着眸子与他对视。</p>
只不过扫了一眼，收回视线，随即离开这个沈培延永远也无法踏足的高层落地窗旁。</p>
其实他们只对视了不到一秒，沈培延却清晰看到了他的那张脸。</p>
从容矜贵，带着金字塔顶层人士里闲适与沉稳，举手投足皆深沉。</p>
沈培延放在口袋里的右手捏住那个礼物盒子，指节微微泛白。</p>
他丢了那杯咖啡。</p>
……</p>
总裁办公室门被敲响。</p>
秦郅诚的声音响起，“进。”</p>
叶璇走进来，看到桌上为她准备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蓝山咖啡。</p>
就知道，今晚又要加班熬夜了。</p>
秦郅诚正在批阅文件，翻了两页后，轻轻抬眸，若有所思。</p>
“是不是打扰到你了。”</p>
叶璇不理解他为何会突然这么说，但仍道：“没有，工作重要。”</p>
相比于跟沈培延出去假惺惺演戏，她更情愿留在这里给秦郅诚打工。</p>
秦郅诚低眸，明晃的冷调光映射在他矜贵面容，不辨情绪。</p>
忙碌到一半，叶璇将文件拿给他，站到他身侧时，视线扫到桌面上那两份文件，不由询问道：“不知道超声的方案，秦总打算交给谁去做。”</p>
秦郅诚视线在内页逡巡，“不会是你。”</p>
叶璇沉默：“……”</p>
“道理你应该比我明白。”</p>
叶璇自然明白。</p>
致和主做医疗行业上游，芯片、科技数据库这类，而如今中游里与超声器械契合且最适合合作的只有智华，所以这个项目算是双方的互相选择。</p>
而如果沈培延接手了这个项目，叶璇自然不能再接手。</p>
没有男女朋友共做一个项目的，要避嫌。</p>
这是行规。</p>
但叶璇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总之沈培延现在还没有明面上接手，她为何不能先他一步承接，反正到时候沈培延也依旧会不择手段要到这个项目，他们依旧会要合作，叶璇也依旧可以靠这个项目让他的幻想破灭。</p>
“我明白。”叶璇轻声，“但能力大过道理，我会靠自己的能力争取来的。”</p>
秦郅诚没给她做出回应，叫向晨进来，又帮她添了杯咖啡。</p>
这是要用咖啡堵住她的嘴。</p>
堵没堵住不知道，叶璇跑了三趟卫生间。</p>
晚上又忙到十二点，结束后叶璇打算驱车回家，秦郅诚却留住了她，“坐我的车走。”</p>
她坐上中排的位置，这时候才有精力翻看手机。</p>
孙佩佩依旧给她发了很多的消息。</p>
沈培延也发了一条。</p>
【沈培延：今晚没看到没关系，下次我们有空再一起去看，还看这场电影。】</p>
此时此刻，叶璇才了悟，他今天根本不是想带自己看电影。</p>
而是要搞第八周年的浪漫表白。</p>
挺恶心的，两面三刀，到如今地步还不忘记要惺惺作态。</p>
真挺恶心的。</p>
商务车渐渐驶到另一个方向，在中医院停下。</p>
叶璇以为他来有事，便随着他下车。经过长廊，一位白大褂头发微卷的中年知性女士走来。</p>
“郅诚。”赵副院长抚住他的肩，俨然熟人寒暄的语气，“老远看着，都不敢认你，真是随了你父亲的模样。都多久没见了，你母亲身体可还好？”</p>
秦郅诚声音比平日和气三分：“劳您过问，家母刚回国，刚才还同我讲吃了两碗冰。”</p>
赵副院长轻笑起来：“她啊，年轻时就这样，一点都不注意身体，你也别太宠着她，年纪再大些就要受罪了，我们现在的身体可不比你们年轻人。”她说着，偏头望向叶璇，“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姑娘？”</p>
秦郅诚绅士虚掌着叶璇的腰侧，将她往前带半步，“是，叶璇。这位是赵副院长，我母亲的故友。”</p>
叶璇面带微笑，轻声问好。</p>
赵副院长只隔着衣服往她腰腹的位置扫了一眼：“瞧着行动自如，应该恢复的不错。”</p>
叶璇微怔。</p>
她没想到，秦郅诚是为了陪她复查才来到这里。</p>
让一位老院长特地给自己检查阑尾炎手术的缝合，实在是有些……</p>
院长办公室里，又走出来号人物。</p>
女人扎着干练的马尾，脸上没什么妆，但五官面貌都是上上乘，骨相极佳，白大褂的吊牌上写着骨科主任，许娴。</p>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你女朋友？”</p>
“你这妮子，说话没大没小的，怎么跟你郅诚哥说话呢？”赵副院长轻嗔，“是郅诚的朋友，做了阑尾炎手术，托我来瞧瞧。”</p>
许娴看向叶璇：“阑尾炎手术而已，我来就好，你跟我走。”</p>
叶璇是都无所谓，温淡点头，“麻烦许医生了。”</p>
她正要跟过去，秦郅诚却轻按住她的手腕，“赵姨既在，就劳烦赵姨。”</p>
不容置喙的语气。</p>
许娴眉梢轻拧：“你不信我？”</p>
赵副院长轻啧一声，制止女儿的不懂事，随即偏头温和看向叶璇：“姑娘，跟我来吧。”</p>
叶璇都走出去，还能听到许娴的声音：“什么时候养在外面的，阿姨知道吗？”</p>
许家的姑娘，父辈有红色背景，家底殷实，为人洒脱，自也有洒脱的资本。</p>
“许娴。”是秦郅诚更淡的声音，在压她，“你的礼貌去哪了。”</p>
“你以前不会这么凶我的，她跟你上床了？你这么护着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