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进了店里，林然随意在一层转了转，只见书铺里多是木柜打造的书架。</p>
架上摆放着各种书籍。林然慢慢转了一圈，竟没看到任何与科举相关的书。</p>
想来一层，只售卖杂书，游记，话本子之类。</p>
等林然准备上二楼时，这会儿店里又来一人。</p>
只见来人一身儒生打扮，进门便将手里拿着的包袱放了柜台上，嘴里喊着掌柜。</p>
“张公子来了，今次可是带了好话本？”</p>
掌柜看到来人，很是熟稔的上前招呼，顺便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一捆纸慢慢翻看。</p>
待看过几页后，掌柜眉头轻皱，面上表情颇有些失望。</p>
男子见了掌柜表情，脸上露出些许紧张，开口小声问：</p>
“段掌柜，这本如何？”</p>
掌柜听到青年问话，随手将纸放了柜台上，抬首时，面上带了不满：</p>
“收是能收，但也只限这一本了！”</p>
“啊，这是为何？”</p>
男子听到掌柜回复，表情很是不满。</p>
段掌柜：“张公子，咱们也不是第一天打交道。</p>
“你在我们店里，交过不少稿子，可翻来覆去的写，这故事越来越没新意啊。”</p>
“就说这本，又是书生与小姐之事。老夫认为，此卷与上本区别不大，多是换汤不换药之作。”</p>
“我也是看在咱们合作不短时间，才愿意收稿。”</p>
看男子表情，想来是被这段掌柜一语道出真相。</p>
只面色难堪道：</p>
“不知掌柜的这本能给多少？”</p>
“张公子，这本还跟上本一样价钱吧，老夫不是刻薄之人。”</p>
“但丑话也要说在前头，若是后面话本质量还是如此，店里断不能再与你合作了！”</p>
“是，是，我下本定会有所改变。”</p>
张姓男子听到银钱不变，面上有了喜色，对着掌柜不停感谢，随后结了银钱快步离去。</p>
卖话本子吗？林然听到两人将才谈话，心下有了想法。</p>
也不急着去二楼了，转而快步来到柜台：</p>
“敢问掌柜的，贵店还收不收话本子？”</p>
段掌柜刚将稿子收好，抬头便见一瘦弱书生站了柜台前。</p>
脸上便又挂上客气的笑，同林然道：</p>
“这位公子，本店确实对外收稿，但并非任何人都能来这投稿。”</p>
“哦？不知如何才能被贵店选中？”</p>
林然听到掌柜回话，倒也没觉被冒犯。</p>
毕竟自己贸然询问，确实坏了书铺规矩。</p>
“咱们书铺收稿，多是与坊间有名气的作者合作。”</p>
“毕竟这种作者，写稿质量有保证，也不会出现无故断更，烂文。”</p>
“公子若之前没写过话本……</p>
段掌柜说到此，后面不用其再说，林然也是明白，人家这是要婉拒了自己。</p>
想到写故事便能挣到银钱，林然心知今日该要把握住机会，随即道：</p>
“掌柜的，我虽然之前没写过话本，但早前便腹有存稿。”</p>
为了表示自己有好的话本子，林然决定，自己先口述一章，讲给掌柜听。</p>
口述？</p>
段掌柜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口述投稿。</p>
又见面前书生信心满满，想着这会儿店里客人不多，便朝书生招了招手。</p>
两人进了柜台后的一间屋里。</p>
“外面不太方便，公子便在此间口述给老夫听吧。”</p>
对于讲故事，林然可是脑中存着不少东西。</p>
看段掌柜愿意给机会，便准备讲个足够吸引人的故事，争取一个章节，就把掌柜的拿下。</p>
“段掌柜，在下今日投稿之作，名曰：《聊斋志异》。”</p>
要说什么故事最能扣人心弦，从古至今，当属那些涉及神志与鬼魅之作。</p>
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往往抱有更大的好奇心。</p>
因此林然才决定搬来蒲松龄老师的大作。</p>
待一章《考城隍》讲至一半，林然便噤了声。</p>
“啊，公子继续，这故事真真是不错！”</p>
段掌柜从前不是没看过神志鬼怪的话本子，但跟眼前书生所讲故事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p>
“掌柜的，今日时辰已晚，小生再不回家，恐家里担心。”</p>
林然见掌柜对自己的故事颇为满意，自然懂得适时而止。</p>
“公子文笔斐然，口才亦是了得。你若能将故事落于纸上，我书铺必然是收的。”</p>
段掌柜也是聪明人，看书生停下，心里也明白，人家这是在吊自己胃口。</p>
所幸这故事确实精彩，便松了口。</p>
“多谢掌柜的给机会，小生回去便将故事整理出来，尽快让掌柜的看到后续故事。”</p>
林然看生意谈成，识趣的跟掌柜告辞，自己已经耽误别人不短时间。</p>
主仆二人从书铺出来，此时金乌西坠。快要到吃晚食时间。</p>
这会儿再不回去，于素娥该是要担心了。</p>
“爷，真有你的！”</p>
顺子此时看着自家姑爷，不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崇拜。</p>
虽然自己没有进去里间，但爷讲故事的声音挺大，自己听到不少。</p>
呵呵……</p>
“顺子回去可别乱说，现在事情还没成，就不要让夫人知道了。”</p>
“等回头得了银子，再给夫人个惊喜。”</p>
林然这会儿心情放松，跟身边半大小子认真交待。</p>
“嗯，小的明白！”</p>
二人快步朝家走，林然这会也没心情看街景，只想快些回家将故事写出来。</p>
待出了内城，再过了一条街，便是到了清水胡同。</p>
“顺子，去那边买包酸枣糕来。”</p>
林然一抬头，看到胡同口那家糕点铺子。</p>
想到于素娥的孕吐，真是吃啥吐啥，便想着给其换换口味。</p>
虽然自己前世也是个母胎单身狗，但不妨碍身处信息大爆炸时代。</p>
各种知识不能说全都了解，但多少都知道一些。</p>
有些孕妇怀了胎儿，口味会变得很怪，之前不爱吃的东西，或许现在就很喜欢。</p>
胡同口的这家糕点铺，做得酸枣糕其实味道一般。</p>
林然之前见邻家孩童吃过，看那小表情，能让馋嘴孩童都吃出痛苦表情，便知这糕点味道如何。</p>
等顺子买了糕点回来，二人径直回了家。</p>
“呕！”</p>
主仆两人刚一进家门，林然便听到东间传来妻子干呕的声音。</p>
刚刚还算轻松的心情，转而又紧张起来。</p>
从顺子手里接过糕点，林然快步进了东间。</p>
这会儿于素娥半趴在床沿，歪着头往床外干呕。</p>
翠儿此时急得不行，只能拿了痰盂在一旁干着急。</p>
“翠儿，倒杯水来。”</p>
林然进了房里，直接坐了床前，轻轻拍着妻子后背。</p>
于素娥这会恶心的厉害，自从开始孕吐后，自己只觉每一日都难熬得紧。</p>
这会儿看夫君回来，一时委屈的眼眶带了红。</p>
林然没想到孕妇怀孕这般辛苦，看着于素娥单薄的身体，自己一时也不知该做些什么。</p>
只能慢慢安抚妻子情绪。</p>
待于素娥喝了些水，胃里才觉舒服。看到夫君跟着着急，心里又有些羞愧。</p>
哪个怀孕妇人不经历这些，偏偏自己有些矫情，还让相公跟着担心。</p>
“相公，我好多了，你今日回来得有些晚，可是还没吃饭？”</p>
“嗯，今日私塾有些事耽搁了，不若咱们一起？”</p>
于素娥轻轻摇了摇头，这会儿虽不那么难受，却也不想吃东西；</p>
“夫君去用饭吧，妾身吃不下。”</p>
“不吃东西可不行。”</p>
林然瞧着因为孕吐，脸色苍白的妻子，心下直摇头。</p>
古人崇尚早婚，于素娥如今不过二八年岁。放到现代，自己也是个孩子。</p>
如今却早早要做母亲，也不知这瘦弱的身体，能不能扛得过生育之苦。</p>
“喏，我在外面买了些枣糕，你可要尝尝？”</p>
看到相公手里捧着点心，面含期待的望着自己。</p>
于素娥不想辜负夫君心意，抬手捻了块暗红色的枣糕，慢慢放了嘴里咀嚼。</p>
唔，枣糕初入口，吃着有些酸，多嚼几下后，似乎又带着丝丝甜味。</p>
糕体口感不那么松软，但也不噎人。味道其实不算好！</p>
但吃起来确有些合自己口味，而且吃着枣糕，这会胃里竟也不再泛恶心。</p>
不知不觉间，于素娥就着翠儿端来的米粥，连吃了好几块。</p>
“素娥，感觉如何？”</p>
林然看人一连吃了好几块，不由担心的问。</p>
于素娥没想到自己吃了这般多，面上掠过一抹羞涩，笑着道：</p>
“相公，这枣糕很好吃！”</p>
好吃？林然想到邻家孩子表情，不由好奇的尝了口。</p>
呃，好酸！</p>
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抠搜的商家，糖是半分也没多放。</p>
噗嗤，于素娥看相公被酸到的表情，忍不住在旁轻笑。</p>
是真不好吃啊！</p>
看来怀孕妇人的口味果然变化很大。</p>
“夫人爱吃，以后便让翠儿出门给你买些备着。”</p>
“你如今有孕在身，咱们家现在都紧着你的喜好来。”</p>
听到相公暖心的话，于素娥心头甜蜜，也不觉怀孕辛苦了。</p>
有夫如此，自己真真是幸运。</p>
说到孕期这事，于素娥忽然想到，现在自己孕满三月，该是要回去跟娘家报喜了。</p>
林然对古人这些礼节规矩了解不多，因此便一切按于素娥的要求来办。</p>
后日我恰逢休假，那日咱们再一同回去报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