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冷心冷面，杀伐果断的段团长爱我入骨。</p>
结婚三年，不曾让我做一点家务，连我贴身的内衣裤也亲手帮我洗。</p>
夜夜如狼似虎，缠着我给他熬虎鞭汤，邻里邻外都笑话我们扰民。</p>
直到他在得知白月光离婚，将她和她的儿子接回家后，一切都变了。</p>
他命令我操持白月光所有的生活起居，不沾阳春水的十指从此生了疮。</p>
更是纵容白月光的儿子把畜用落胎药放进了我碗里</p>
我大出血痛的丢了半条命，他却抱着白月光的儿子主动承诺：</p>
“放心吧，段爸爸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孩子。”</p>
与我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他慌乱地想来解释，我没吵没闹，主动替他解了围。</p>
段文洋松了口气，夸我懂事又乖巧。</p>
可他不知道，我有本记事簿，上面记录了自从他的白月光离婚后，他为白月光做的所有事。</p>
还完他所有恩情那天，我主动签了A级保密协议，从此在他的世界，彻底消失。</p>
第一章</p>
军区医院病房。</p>
“毕茹馨同志，你签字后我们会为你办理强制离婚，你真的想好了吗？”</p>
指导员看着我苍白的脸，满眼担忧。</p>
小腹残留着刚流完产的阵痛。</p>
我坐在病床上，一笔一画签下自己的名字。</p>
“先有大家，才有小家。”</p>
“什么家？”</p>
病房门被推开。</p>
一身军装的段文洋大步走进，怀里还抱着白月光江锦的儿子，江鑫鑫。</p>
而江锦牵着他的手，和他依偎在一起。</p>
乍一看，好像他们三个才是幸福的一家三口。</p>
还有谁记得我才是和段文洋打了结婚报告，堂堂正正的团长夫人。</p>
看见我，江锦一副十分可怜的模样：</p>
“茹馨姐，你身体怎样了？”</p>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一下跪在我病床前哭起来：</p>
“鑫鑫不是故意在你碗里下落胎药的，我给你跪下，你千万别让他坐牢！”</p>
见状，江鑫鑫一下从段文洋的怀里跳了下来。</p>
他扑上来捶打我的被子，像一头小狼崽子一样对着我龇牙。</p>
“坏女人，我就是不准你生孩子，不准你抢我爸爸！”</p>
爸爸？</p>
我抬头看向段文洋，心里像是被钝刀磨着一样痛。</p>
段文洋眼神有些闪躲，弯腰抱起江鑫鑫：</p>
“鑫鑫别怕，爸爸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孩子。”</p>
说完，他才重新看向我。</p>
男人温柔的语气里带着一点不耐：“茹馨，孩子不懂事，你别和他计较。”</p>
“我们的孩子没有就没了，以后一起照顾鑫鑫也挺好的。”</p>
小腹还在抽痛，心已经坠入谷底。</p>
我竭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嗯，确实，还好没了。”</p>
要是真生下来，小小的他看到自己爸爸这样肯定也会伤心......</p>
可能是我太顺从，段文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p>
他张了张嘴还想跟我说什么，鑫鑫立马高兴搂住段文洋：</p>
“太好了，爸爸，你现在是不是能陪我和妈妈去北京看升旗了？”</p>
江锦有些为难地看了我一眼，对着我讪笑。</p>
她拉住闹腾的孩子：“鑫鑫别闹！”</p>
段文洋却说了句：“没事！”</p>
他转身对着指导员请示：</p>
“宋指导，麻烦给我们批张条子，我要带他们娘俩去北京看看。”</p>
全程都没再看我一眼。</p>
甚至也没再关心，指导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p>
指导员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江锦母子。</p>
最后才眼神微妙地回了声“好”。</p>
眼前这‘一家三口’顿时都高兴不已。</p>
段文洋转眼对上我苍白的脸时，笑容才又僵在了脸上，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与心疼。</p>
“你也一起。”</p>
我没拒绝。</p>
我也是该收拾行李，但不是去北京。</p>
之后段文洋再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江鑫鑫吵着闹着拽走。</p>
江锦得意扬扬地看我一眼：“不好意思啊茹馨姐，我没想到文洋这么喜欢鑫鑫。”</p>
随后她匆匆跟上，背影消失在门口。</p>
病房里重回安静。</p>
我抓着白床单，耳边传来指导员叹息的声音：</p>
“情况我都了解了，七天后，来队里取离婚证明。”</p>
第二章</p>
我一个人回了家属院。</p>
出事那天打翻的药碗还倒在桌上，地上一团焦黑的药渍。</p>
显然，段文洋这几天也没有回过家。</p>
我都没有管，径直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记事本。</p>
翻开，上面记着这五年来段文洋为江锦做过的一切。</p>
安排她进文工团顶替我的位置，抛下发烧的我去给江鑫鑫过生日，甚至任由他在我的碗里下畜用落胎药害我丢了半条命......</p>
整个记事本密密麻麻，甚至找不到一个还能落笔的地方。</p>
我动作微停，只能在尾页角落写上一句——</p>
“离开段文洋。”</p>
孩子没了，他当年在山崖救下我的恩情，就算我还清了。</p>
身后忽然响起开门声。</p>
男人从后面抱住我，粗糙的大手探进我的衣服。</p>
“在写什么？”</p>
我拧眉，试着想要挣开他：“我刚流完产。”</p>
这句话似乎影响不到段文洋的兴致，毕竟他从前就喜欢连夜折腾我。</p>
他轻咬着我的耳垂：</p>
“我不乱动，就抱着你。”</p>
我下意识地偏了偏头，却没躲开他的亲昵。</p>
无奈叹气间，却听他说：“还有个事我通知你一声。”</p>
“我准备把鑫鑫认下来和我姓，以后就正式做我的儿子，他们娘俩也能有个靠山。”</p>
他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脖颈上，让我感觉有些恶心。</p>
可他的手却还在不安分地乱动。</p>
我哼笑一声：“行，都听你的。”</p>
段文洋的一下手顿住。</p>
他像是察觉到什么不对一般，强行掰正了我的身体：“你不介意？”</p>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无所谓道：</p>
“本来就是件好事。”</p>
他定定地看了我几秒，最后还是宠溺道：</p>
“我就知道我娶了个好媳妇，那你张罗一下，过两天在大院里摆几桌席，跟大家庆祝我有儿子了。”</p>
说完，他掏出钱包，随意抽出几张布票递给了我：</p>
“你给自己买几条裙子，过两天去北京穿。”</p>
我想起之后要去做研究的北大荒。</p>
听说那里冬天不但来得早，隆冬的时候积雪甚至能齐腰深。</p>
我现在的棉衣棉裤肯定扛不住。</p>
这样想着我没有再推辞，答应了下来。</p>
第二天。</p>
带着家里全部的布票到了供销社后，我直接略过了门口挂着数十条裙装的摊子。</p>
目不斜视地走到了角落里的棉袄门面。</p>
“同志，麻烦帮我把过冬的厚布料都包起来吧。”</p>
转眼宴席当天。</p>
段文洋难得地兴奋，一大早便起来穿上了最齐整的军装，还特意在胸前别上了红花。</p>
这一身打扮，分明我们结婚时他穿的那套。</p>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收拾着自己的行李。</p>
这个家我没有再留恋的东西，偌大的行李里最显眼的就是昨天刚换的两身棉袄。</p>
段文洋冷不丁看我一眼，眉头立即拧了起来：</p>
“不是让你买裙子，你买棉衣干嘛？”</p>
第三章</p>
我不慌不忙地将边角料做的棉手套塞进行李，解释道：</p>
“都是去年的棉布，现在买便宜。”</p>
“咱们也不差这点布票......”段文洋抱怨了一句，并没有怀疑，“快开场了，我去接小锦和鑫鑫。”</p>
说完，他不等我回答，直接出了门。</p>
看着男人背影都透着喜意，我手头打包行李的动作一顿。</p>
随即又死死地打上一个结。</p>
距离离开，还有最后两天。</p>
改姓宴就办在家属院操场上。</p>
等我收拾好东西下楼时，宴席已经开始。</p>
热闹无比的场地上，完全看不到段文洋和那母子二人的身影。</p>
我抿抿唇，打算找个角落坐下。</p>
衣角却先被人突然紧紧拽住。</p>
“毕姨......”</p>
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江鑫鑫一把拉住我的手，委屈的红着眼眶：</p>
“对不起，那天鑫鑫不是故意的，我......我在那边给姨准备了道歉礼物，姨能不能原谅我？”</p>
想起流产那天的情形，心头一颤。</p>
我拧眉，想要拒绝。</p>
江鑫鑫却蛮不讲理地拽着我离开，往后院仓库走去。</p>
“段爸爸也在那里，他叫我一定要带你过去呢！”</p>
听见段文洋在，我的防备心少了些许。</p>
难道是他想跟我道歉却拉不下脸来，才让江鑫鑫叫我去？</p>
我抿了抿唇，半推半就地跟着江鑫鑫来到破旧的仓库门口。</p>
门前却空无一人。</p>
我感觉不对，立即挣开江鑫鑫的手：“段文洋在哪？”</p>
下一秒，我被江鑫鑫从后面推了一把，毫无防备地摔进了门没关紧的仓库里。</p>
“就知道你还想和我抢爸爸，你去死吧！”</p>
身后的木门“哐当”一下被关上。</p>
仓库里一片漆黑，我听见落锁的声音，心里瞬间慌乱。</p>
我猛地爬起，拍打着木门：“江鑫鑫，放我出去！”</p>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男人粗重的呼吸声。</p>
下一瞬，我的身子被人从后紧紧贴住，一股酒臭喷洒而来。</p>
“骚婆娘，长这么漂亮胆还这么大......”</p>
说着，一双肥厚的大手就开始撕扯我的衣服。</p>
一阵恶心袭来，我愤怒挣扎着。</p>
“你是谁！放开我......”</p>
我被压倒在地，恐惧之下，本能地乱踢打着。</p>
忽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p>
江鑫鑫的哭声透过木门传来：“毕姨和一个叔叔没穿衣服在仓库里打架，段爸爸，你快救救毕姨！”</p>
我脑袋“嗡”的一声。</p>
下一秒，仓库门就被人一脚踹开。</p>
江锦尖叫响起：“天啊，茹馨姐竟然敢背着你偷人！”</p>
身上一轻，压着我的男人被猛地扯开。</p>
我被恶心得眼前发晕，下一秒，一件军装外套就砸了我身上。</p>
我一颤，抬眼对上段文洋复杂的眼神：</p>
“文洋，我......”</p>
我想要解释，却先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一圈的大院子弟和家属。</p>
大家没说话，但看向我的眼神却像是已经将我剥了个干净。</p>
牵着孩子，站在段文洋身后的江锦冷不丁开口：</p>
“姐姐你怎么这么糊涂，偷人这可是要被处决的。”</p>
第四章</p>
我呼吸一停。</p>
眼见着段文洋的眼神越发冰冷，竭力平复好情绪。</p>
“我没有，是江鑫鑫骗我来的仓库。”</p>
话都没说完，江锦就哭起来。</p>
她紧抱住江鑫鑫，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茹馨姐，你怎么总咬着鑫鑫不放？是不是还怨他害了你的孩子......”</p>
“孩子......”江锦像是突然想起些什么，怯懦的看向段文洋，“文洋，鑫鑫一直很懂事，他是不是知道那个孩子不是你的，才给茹馨姐下落胎药？”</p>
气血上涌，我险些晕过去。</p>
我强行稳住身子，想和江锦辩驳。</p>
“够了！”一声怒喝打断我的话。</p>
我心头一颤，转头对上段文洋冰冷至极的眼神。</p>
男人大手一挥：“验身吧。”</p>
话落，所有人都惊住了。</p>
这种时候的验身，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羞辱。</p>
我拉紧被扯坏也没掉下去的衣服，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你不去追查伤害我的人，让我去受辱？”</p>
段文洋看向我的眼神复杂。</p>
有怨恨、嫌恶和不耐，独独没有爱。</p>
他毫不留情的开口：“是你先诬赖孩子在先的，他才五岁，能做什么？”</p>
我眼眶酸痛：“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还不能够证明江鑫鑫狠毒吗？”</p>
要说他没人指使，我都不相信。</p>
段文洋的脸色却更加阴沉了：“等你验完身，再拿那个孩子说事吧。”</p>
话声像屋檐下的冰棱，刺得我心头一片寒凉。</p>
我没想到，段文洋竟然真的把江锦的话听进去了。</p>
他待江锦和她的孩子从来都是无条件的信任，可对我这个妻子，连多听一句解释都不肯。</p>
我的眼底只剩绝望。</p>
用力把泪忍回去，我盯着段文洋，说出的话再没有一丝感情：</p>
“段文洋，你记住这一天。”</p>
这一天之后，我会收回所有对他的爱，消失在他的世界里。</p>
留下这句话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昂首挺胸的往外走去。</p>
我没做错什么，不需要低头。</p>
段文洋像是察觉到什么，在我经过他身边时抓住我的手腕。</p>
他压低声音：“茹馨，只要你验完身是清白的，我照旧待你和以前一样好，带你去北京。”</p>
我没说话，看着江锦和江鑫鑫脸上遮掩不住地得意，一点点掰开段文洋的手指。</p>
无所谓了。</p>
我们不会再见面了。</p>
军区医院。</p>
脱下裤子躺上诊疗床的时候，医生不满地“啧”了一声。</p>
她用蛮力掰开我的腿，让我以一个屈辱的姿势躺在她面前。</p>
“刚才腿不是张挺开的，这时候装什么？”</p>
“段团长能让你躺在这已经不错了，哪那么多破事！”</p>
我伸出手徒劳地想要遮挡，却还是阻拦不了身体最隐秘的部位被冰冷的器械进入。</p>
“段团长对你这么好，你还偷人，活该被处决了才是！”</p>
仅剩的尊严被践踏干净。</p>
我再也忍不住，一滴滚烫的泪划过眼角。</p>
检查做完，我问医生检查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她却一个眼神都没有我分给我。</p>
我咬紧了唇，承受着这份屈辱转身离开。</p>
回到大院。</p>
经过收发室时，门卫大爷“哎”的一声叫住我，丢出一个文件袋。</p>
“有你的信，赶紧走拿走，别脏了我这地界！”</p>
我的心已经麻木。</p>
拿出里边的文件一看，是批下来的离婚报告，还有一张离开江市的火车票。</p>
终于走到这一天。</p>
我分不清是苦涩还是高兴，抬手用力擦去眼泪，大步朝家走去。</p>
段文洋依旧不在，估计还在陪江锦和江鑫鑫。</p>
但我不在乎了。</p>
我把离婚证明放在桌上，背起早上收拾好的行李后，决绝离开。</p>
夜幕降临前，火车按时启程。</p>
长长的鸣笛声中，我沉默地看着越来越远的火车站台。</p>
属于江市的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消失在我的生命中。</p>
“段文洋，再见。”</p>
我无声开口，再无留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