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昭苦心读书的时候,二房那边也没闲着。</p>
往日的宴会,乔念娇总是推脱,怕自己听不懂那些文绉绉的诗词,被人取笑。</p>
如今有了贺虞这个金疙瘩,迫不及待领着到处炫耀去了。</p>
席间,贺虞出口成章,七步成诗,在座之人无不交口称赞。</p>
乔念娇愈发飘飘然,再不督促贺虞进学。</p>
贺昭担忧地问我:「哥哥好久没来学堂,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可是出了什么事?」</p>
前日在何府,我是见过贺虞的。</p>
他衣着华贵,满面春光,滔滔不绝,引得众人喝彩,好不得意。</p>
「如今,他可是人尽皆知的小神童,哪里能出什么事?」</p>
「今日天气正好,我替你告个假,咱们去西郊放纸鸢吧。」</p>
贺昭一扫之前的忧色,雀跃起来。</p>
走到门口,撞见乔念娇母子。</p>
他们两人衣着光鲜,而我和昭儿,一身寻常打扮。</p>
乔念娇扫视几眼,轻蔑一笑:</p>
「我们刚从齐知州府上回来,嫂嫂这是去哪儿?」</p>
我不以为意,摸摸贺昭的小脑袋:「我带昭儿放纸鸢去。」</p>
站在她身后的贺虞,见到我手中纸鸢,眸光微动。</p>
「哟,嫂嫂好兴致,不知放这纸鸢,是能吃还是能喝,还是能生钱?」</p>
看着她钻进钱眼里的模样,我觉得有趣,认真回道:</p>
「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能生钱,但是能让我和昭儿快乐,足矣。」</p>
听见我这么说,贺虞的眸色更加黯淡,嗫嚅着:</p>
「母亲,明日江府的寿宴我不想去了。」</p>
乔念娇变了脸:</p>
「使什么性子?难道你也想放纸鸢不成?」</p>
「别忘了你身上穿的蜀锦,腰间系的东珠,是谁给你的。」</p>
贺虞被说中心事,瑟缩了下:「没,我身子有些不适。」</p>
乔念娇并不理会,瞥了她两眼:</p>
「这把戏用几回了?早不新鲜了,当年我跟阿爹跑生意,也有身子难受的时候,我能忍,偏你不能忍?」</p>
见他耷拉着脑袋,乔念娇察觉自己话有些重,又柔下声来。</p>
「江府的老太太发了话,就等贺小神童给她祝寿呢,别扫了老人家的兴。」</p>
「江家掌管盛京的瓷器生意,若帮你外爷拿下这单,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买。」</p>
原来,她竟把贺虞当做招揽生意的活招牌,扩展人脉的摇钱树。</p>
贺虞脸色发白,闻言咬了咬牙,还是点了头。</p>
次日,贺虞在江府作祝寿诗时晕倒了。</p>
江家嫌晦气,把乔念娇一行人赶出府。</p>
回家后,乔念娇大发雷霆,认为贺虞装病报复。</p>
不给他请大夫不说,还把他关在屋里。</p>
直到送晚饭的下人发现,他躺在地上,不住地抽搐。</p>
乔念娇这才慌了神,找来大夫诊治。</p>
院里人来人往,闹腾到天亮才安生。</p>
晨起,贺昭同我一起用膳。</p>
「母亲,哥哥明明不想去,为何二夫人还硬要他去呢?」</p>
我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菜。</p>
「你哥哥若真心推拒,二夫人还能绑了他不成?」</p>
「怕是他也沉溺于别人的夸赞,乐于享受二夫人给他的好处。」</p>
贺昭吃了几口菜,又抬起头。</p>
「其实哥哥也很可怜,看似锦衣玉食,实际上什么都由不得自己。」</p>
「早上去看他,他好容易有了些胃口,想吃口甜的,被二夫人骂矫情。」</p>
「那一桌子饭菜,全是二夫人喜欢的,他大病初愈,怎么吃得下。」</p>
我手中筷子顿了顿。</p>
前世,我赶了两天的路,才找到那座还开着玫瑰的山谷。</p>
山路崎岖,乱石林立,划破了我的衣裙和手掌。</p>
我却浑然不知,只为采到玫瑰而欣喜。</p>
可我把一片真心捧到贺虞面前,却被他肆意践踏。</p>
贺虞,不是所有人,都如同我这般,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疼爱,全心全意待你好。</p>
上一世,你没有珍惜,这一世,你也得不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