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一时没懂这句话的意思。
但等她拿着薄薄的破旧帆布包下楼找周清辞时,疗养院院长正亲切的把一袋东西交到周清辞手里。
看到温宁过来,院长笑意更甚。
“温宁的病情虽然已经好了很多,但偶尔还会情绪失控,遇到这种情况,给她注射镇定剂,冷静一下就好。”
“如果还是冷静不下来,给我们打电话,疗养院对待每一位病人都终生负责。”
温宁的脚步顿时僵在了那儿。
周清辞一手接过镇定剂,另一手和院长紧紧相握。
“多谢贵院这三年对我妹妹的治疗,给您添麻烦了。”看到温宁站在楼梯上踟蹰不前,周清辞招了招手,“宁宁过来,给院长先生道声谢。”
露出黄牙的恶心笑容,油糟糟的肥手,滴着药液的尖锐针头,冰冷灰白的电击台......
一幕幕画面飞快在温宁脑海里闪过,她闭上眼,几乎是逃一般的快步往外走。
直到毫无阻拦地走出大门,被外面的阳光一烫,她才意识到,三年了,她终于出来了。
周清辞有些不悦地跟了出来,他按了下车钥匙,一辆奢华的深蓝色迈凯伦滴了一声。
温宁低着头,绕过副驾驶,打开后座车门。
她刚要抬脚进去时,周清辞却猛然呵斥住她。
“温宁,你给谁甩脸子呢?!”
“刚刚让你给院长道谢,你就给我装听不见,闷头就往外走,故意给我难堪呢!”
“现在又故意不坐副驾驶,怎么?拿我当司机呢?”
温宁愣了一下,有些自嘲的小声道:“你的副驾驶是周雅雅专座,我不配。”
那时候,刚从乡下回来的她,不懂副驾驶和后座的亲疏区别。
周清辞送两人出门,周雅雅拉着她先到车库,让她坐前面,她就坐进了副驾驶。
等周清辞一过来,看到她稳稳当当坐在副驾驶,周雅雅则有些无助站在车外时,顿时就怒了,骂她不懂事,眼皮子浅,抢了雅雅这么多年的专属副座。
态度强硬的把她拽下车,还逼她和周雅雅道歉。
周清辞也想起四年前的事,但眉头皱得更紧了,看向温宁的目光满是不耐。
“雅雅晕车,只能坐前面,你是姐姐,让着她点怎么了?不过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也记恨到现在?”
温宁眼睫低垂,干涩的嗓音似释怀,又似解脱,“我就是在让她呀。”
周清辞目光冷冷看着温宁,这幅低眉顺眼的样子,是他想看到的吗?
不,不是!
他想要温柔乖巧,听话懂事,像以前一样,黏在他身边叫他大哥,但不会整天欺负雅雅的好妹妹。
不是现在这样,只会低眉顺眼的温宁。
心底没由来涌起一股暴躁,他猛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人往前拽。
“给我坐好!温宁,你要是觉得不忿,就滚回疗养院继续治疗。”
温宁不懂周清辞又发什么脾气,但她绝对绝对不想再回那个地狱。
她轻吐出口气,刚要再认错,周清辞的手机响了起来。
周清辞看了眼来电,眉眼舒展,声音温柔似水地接起了电话:“喂,雅雅。”
听到熟悉的名字,温宁紧张揪住自己的衣角,骨瘦苍白的手背泛起隐隐青筋。
三年前的一幕幕浮现脑海,痛得她几乎难以呼吸。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清辞才挂了电话,他收起笑容,声音冷淡道:
“三年前,你那样栽赃陷害雅雅,她对你非但没半点记恨,反而处处想着你,刚刚还特意打电话来关心你,是不是出院了?”
“知道你说要当众向她道歉,怕你觉得丢面子,还难过得哭了,一遍遍说,只要你愿意回家,她不需要什么道歉。”
“温宁,你能不能学雅雅懂事点!”
只要她愿意回家?
周雅怕是最不愿意让她回去吧。
温宁低着头,眼底划过一丝嘲讽。
一路沉默着,两人回到周家大宅,远远的,能看到坐落在半山腰的别墅花团锦簇,彩色气球高高飞扬。
迈凯伦开进了后门。
周清辞冷声解释:“今天是雅雅生日,大喜的日子,你刚出院,身上晦气,就别走正门了。”
这种待遇,温宁早就习惯,并无太大反应:“那我什么时候给她道歉?”
周清辞看了看时间,今天沈绪风是打算跟雅雅求婚的。
想到温宁跟沈绪风之间曾有过的婚约纠葛。
周清辞觉得,还是让温宁亲眼见证他们的求婚仪式比较好,省得她贼心不死,还想当小三,破坏雅雅和绪风的感情。
有的时候,他真的想不明白,虽然和沈绪风订下娃娃亲的是温宁,但十多年青梅竹马情的明明是雅雅,为什么温宁会觉得,她比雅雅更适合当沈夫人?还无所不用其极。
这件事,也是周家人觉得温宁需要去“疗养”的原因之一。
“现在就去吧。”想明白后,周清辞也不耽搁,直接领人到了宴会场地。
“爸航班延误,又调不到私人飞机,还没回来。我先给其他人说一声。”周清辞让她在这里等一会儿,毕竟,接温宁出院,是他临时起意做的主。
温宁安静地站着,觥筹交错,光鲜亮丽的场景和身穿白T灰裤的她,格格不入。
她和周家,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那是谁啊?怎么穿得比服务员还差,怎么混进来的?”
“不是要邀请函才能进吗?”
有人窃窃私语猜测着,猜来猜去猜不到。
有好奇又性格比较外向的富太太招了招手:“喂!小美女,你是服务员吗?过来下!”
温宁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一道人影突然冲过来,狠狠拽住她的手腕,把人拖走了。
“刚刚那是……周家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