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林娅娅对我总是没有好脸色。

    她生日我给她送礼物，她骂我神经病。

    约会吃饭我去结账，她会夹枪带棒骂我：

    “你其实就是想带我去酒店过夜吧?”

    我一度想提分手，周围的朋友都劝我坚持一下。

    “娅娅她是原生家庭不好造成的回避型人格，她只是不会表达。”

    所以到后来我们结婚，我供她去学她喜欢的小提琴，教她如何爱人一年又一年。

    直到她和我给她请的小提琴老师搞在一起。

    打胎留的是我的号码，甚至用的还是我的亲密付。

    我才明白，神他爹的不会爱人，她压根就是看上我的傻逼和钱包了。

    1

    电话那头，林娅娅的语气不耐烦：

    “是你要和我结婚的对吧，你现在打电话过来是后悔了是吗?”

    “无所谓，你要是真的喜欢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好了?反正我都要把孩子打掉。”

    我甚至没开口说一句，耳边便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忙音。

    像是有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憋到最后，我苦笑着砸了手机。

    林娅娅她甚至也不愿意安慰或者解释一下。

    哪怕是随便编个酒后乱性的理由。

    而其实在前几天，林娅娅频繁干呕时，我就请了医生来家里看。

    但最后医生都被她赶了出去。

    当时我还觉得是她又怀疑我“另有企图”，习惯性没多怀疑这番举动。

    况且在结婚前林娅娅就和我约法三章，第一条就是不要孩子。

    我早早就做了结扎手术。

    压根不会想到怀孕这种没可能的事情上去。

    现在我知道了，是我蠢了。

    是我不能行，她出轨不就行了。

    我本来是想挤两滴眼泪的，可我发现我哭不出来。

    几天前我妈的病突然加重，我动用所有关系联系身边所有的医生朋友。

    都说，我妈日子已经走不了多久了。

    让我好好陪她这最后几天。

    我几乎没有伤心的时间，只能去想怎么让我妈在最后几天走得幸福，轻松。

    而我妈这辈子除了我，最挂念的就是林娅娅。

    已经凌晨，我怕电话会打扰她的睡眠，便只发了消息给她。

    几乎瞬间，林娅娅的电话马上敲了过来。

    婚后几年，林娅娅给我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所以接到电话那一刻，我的心情甚至称得上有些难以抑制，差点崩溃。

    医院走廊，我拿着手机，一手正要推开我妈的病房门。

    “娅娅，妈的病很严重，你明早有时间可以来一趟看看吗?”

    可与我原本预想的语气不同。

    电话那头的林娅娅大声喊骂道：

    “你有病吧贺念?大半夜发什么辣眼睛的信息。”

    那头林娅娅的语气几乎是要吃人，

    “那是你妈不是我妈，我没有给她送终的义务，你再发消息我拉黑了。”

    话终，那头挂了电话。

    同时，我妈躺在床上脸色惨白。

    没开灯她看不见，只是听见我推门伴随着点林娅娅的声音，费力从床上直起了身。

    “娅娅来了吗?我亲手给你们打了毛衣，来看看。”

    刚刚耳边怒吼和眼前的一幕落差太大，我一时没控制好语气，焉焉喊了声“妈”。

    有气无力的，床上的人以为是埋怨，又或是嫌弃。

    我妈的脸上有些无奈：

    “我好久之前弄的了，原本想等着娅娅生日再给，没沾上病气晦气的。”

    “娅娅来了吗……”

    我没听下去，冲上去紧抱住我妈。

    病人需要休息，没抱一会，我又给她捻好了被子。

    我转身旁边的躺上陪护床，想了一晚上我和林娅娅到底是怎么在一起五年的。

    刚开始恋爱的时候，是大四。

    林娅娅和我表白，我答应了。

    2

    那会大概就是我们之间最正常的一段时光了。

    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学校腻歪，算是一对普通平凡的情侣。

    毕业后，我们开始出门约会，看电影。

    开始的林娅娅很拘谨，前两次看见我都会直接逃跑，最后在手机上文字解释。

    【对不起贺念，我太喜欢你了，可害怕会做不好。】

    【我这样的话，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女友，你要不和我分手找一个更好的吧。】

    我认为这是母单的通病，毕竟自己也会在出门前有小紧张。

    我开始安慰她，认可她，尽全力和她沟通感情方面的问题。

    后来，正常约会了一段时间，她却开始变得有点不耐烦。

    一开始还是暗示性地说两句。

    “挺无聊的，感觉每次都是电影院，商场和游戏厅。”

    我也有过这样想，但觉得在工作之余和女友这样待一天也挺好。

    可到后来，林娅娅的不耐烦逐渐明显，甚至带有恶意。

    “你真不觉得无聊?装的吗?”

    “你们男的真愿意花几年吊一个女人，还是说你其实有在偷偷和其他女人聊烧。”

    听他这样说，我几乎是立刻将手机上交至她面前：

    “随便你查，密码你生日。”

    即使这样林娅娅也不会满意，只会面无表情将手机拍掉：

    “现在双系统这么发达，再说了，有什么好查的，谁知道你有没有其他的手机。”

    “这些只是你想让我看到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无奈发现，她其实不相信爱情。

    但我花了更多的时间去开导她，去证明自己。

    换来的是到后来的摊牌。

    “又是送我生日礼物，又是主动结账。”

    “贺念，你直接点说，只是想睡我对吧?”

    “下一步就是去酒店，花言巧语说‘在你生日这天超有意义的’。”

    那天，我突然就发现我和她的恋爱观简直天差地别。

    后来有几次分分合合，也都是林娅娅提的分手和复合。

    她似乎有两种人格。

    提分手时有多决绝，写小作文的时候就有多深情。

    但我发现了一个共性。

    她只会用文字来表达这一切。

    哪怕是一次当面甚至电话沟通都没有，都是她单方面发消息通知的。

    关于感情，她开口似乎只能说出拒绝的话。

    而在认识的共同好友面前，她又总是表现得忧郁。

    以至于到后来我动了分手的念头，所有朋友都开始劝我。

    “娅娅她爸妈都烂赌，一缺钱就吵架，动不动就把家里砸个干干净净，动手打她。”

    “我们都能看出来她很喜欢你，你们是相爱的，不过是因为她的回避型人格走到这今天。”

    “她不会表达爱，可你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你再教教她吧。”

    那时的我又被这番话打动，重新审视了这段感情。

    把林娅娅像是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在往后的约会时，她打碎餐厅的酒杯时，满怀笑意对她说“岁岁平安”。

    每晚入睡前都会给林娅娅发语音，坚定地说“我爱你”，要求她也给我回语音。

    无论得到的是一声没有情绪的“嗯”或是“哦”。

    我不厌其烦维持这段感情，到了结婚，又到了今天。

    想过到最后可能是我先累了，但确实没想到。

    是林娅娅出轨了，还怀了其他人的孩子。

    我整夜没合眼，翌日清楚却无比清晰，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在很早以前，我和林娅娅就该彻底断了的。

    3

    陪我妈吃过午饭后，我回家了一趟。

    指纹锁滴一声，我拉开门，耳旁就被一阵小提琴声包围。

    这曲子我再熟悉不过，是林娅娅最喜欢的小提琴曲。

    也不知是从哪录下的，网上找不到任何相似旋律。

    我问她这曲子叫什么。

    她会答非所问说：“这首歌很像爱情。”

    婚后她虽然学了小提琴，却从没单独给我拉过。

    我每每提起想要听她拉一曲，可她总会有各种理由推脱。

    如今听到，这曲子已近尾声，我又是不同的心境。

    这曲子确实像爱情。

    开始悠扬婉转，高潮声声震人心魂。

    到了末尾，却像是写曲子的人赶工一般，在听不出记忆点的位置戛然而止。

    一曲完，林娅娅放下肩上的小提琴，突然看着某个地方笑。

    是我许久没见过的，发自内心的笑。

    我太阳穴间突然猛烈地抽动起来。

    下一秒，林娅娅三两步小跑过去，像是冲到了谁的怀里。

    我微微偏移脚步，看了个清楚。

    那人是蒋琛，我给林娅娅请的小提琴老师。

    两人迫不及待吻作一团，难舍难分，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随后两人气喘吁吁，低声聊着：

    “小娅，你真狠心，你不要我们的孩子。”

    “是你贪心，我不是在成年那天就属于你了?你还想要谁?孩子的醋我也是会吃的。”

    蒋琛哼笑：“你拉的琴，只能我听。”

    两人对视，又火速吻到一起。

    我像是被人强制性喂了脏抹布水，恶心冒着冷汗。

    记忆瞬间回到刚和蒋琛认识的时候，是林娅娅的介绍，想请他做小提琴老师。

    当时，我看向蒋琛还没问什么，林娅娅就欲盖弥彰地解释：

    “是老乡，有共同话题会更好一点。”

    生怕我拒绝似的。

    那会的两人相视尴尬，原来也不是尴尬，只是在掩藏罢了。

    我就这么站着，机械性扭头看向我举着手机录像的右手。

    原本是林娅娅拉琴时我下意识的行为。

    却把两人的苟且拍了个完整。

    可笑，可悲。

    却又值得庆祝。

    我冷下脸收了手机，转身将门甩上，看上去是一副刚回来的模样。

    走进客厅，原本腻乎在一起的两人，已经一个东一个西。

    真是熟练啊。

    林娅娅完全不同于刚刚的温顺，一箭长矛便抛向我。

    “你妈去了?”

    蒋琛连忙剧烈咳嗽两声。

    看上去是有意打断这不合适的说法，却更像是在憋着笑。

    我也露出个标准的笑，把装好的衣服扔给林娅娅。

    “没呢，劳烦你快些换好衣服，一会跟我去见我妈一面。”

    蒋琛一惊，林娅娅也微微愣住，但很快又吼骂起来：

    “你在和谁说话……”

    话音戛然而止。

    我无视了她的发狂，朝楼上走去，收拾起我妈珍藏的那些玩意。

    我准备带去医院，让我妈开心开心。

    也让林娅娅最后尽了这儿媳的责任，全了我妈的心意。

    收拾好我提着东西下楼，林娅娅如我所料没穿我妈织的毛衣。

    偏偏……

    蒋琛身上，穿着不属于他的东西。

    一瞬间，我像是听见了我心脏坠地的声音。

    三两步，我冲上去，一拳朝蒋琛砸了过去。

    紧接着，便是一拳接一拳……

    4

    “你疯了！”

    林娅娅急了，直往我身上打。

    混乱间，我的脸见一凉，摸上去一手指的血。

    林娅娅愣了，往自己手上的戒指看去。

    那不是我送的戒指。

    我轻笑出声，到最后笑声越来越放肆。

    原本我想着林娅娅不会答应我去看妈，就用那个视频，或者离婚协议让她同意。

    都到这份上了，再不放人也是犯贱。

    可偏偏……

    “你疯了吧贺念，穿一下衣服怎么了，你有必要发狗疯乱咬人?！”

    林娅娅朝我怒骂，还是那副熟悉的模样。

    我突然就在想，这些年我是都怎么了。

    受虐倾向吗?

    我没回应，默默看了一会穿在蒋琛身上的衣服。

    蒋琛立马假惺惺：“我马上脱下来……”

    “不用。”我摆了摆手，随后伸向口袋拿出了打火机。

    我念叨着：“你好好穿着。”

    下一秒，我迅速点燃毛衣衣角，火瞬间就燃了起来。

    林娅娅尖叫一声开始骂我，蒋琛被烫得几次没脱得下来，最后腰间背上一片烧红才勉强脱下。

    林娅娅眼里全是心疼，冲进厨房拿了冰袋给人敷上，开始破口大骂：

    “我看你是神经病犯了，一件破毛衣你发疯！你一个男人这么小心眼！”

    “你能不能学学阿琛！你打那几拳头他都不和你计较，你居然敢……”

    林娅娅没说下去了。

    我低身捡起另一件原本属于林娅娅的毛衣，接着地面烧着的毛衣引燃。

    林娅娅失声：

    “你……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