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适时提出了想法。
「罚归罚,陛下也可以给娘娘旁的宽慰。不如将国舅家的世子召为皇子伴读,娘娘见后辈们上进,定会感念陛下恩义。」
沈承是沈怀安和周窈娘的独子,前世我可怜他年少丧母,一直颇多疼惜。
沈家在京城没有人脉,为了让他能有个好前程,我甚至还去求了阿爹照拂。
结果他面上对我感激涕零,背后却又是另一副样子。
有回,沈承喝花酒同别的纨绔打起来了,那纨绔仗着家中权势不肯放过,只得我过去转圜赎人。
沈承人被关着,嘴巴仍在大放厥词。
「我那继母不过是个贪图阿爹前程的贱人罢了,不敢不听我的。」
他和沈怀安当真是一脉相承的父子。
16
萧宴允了我的请求。
不过他给了恩典,沈家却没接得住。
沈承一如我记忆中模样,对萧宴、沈怀玉嘴甜恭顺,转背领着同窗们开赌局,私运宫内外的货品。
我不许侍从们议论此事。
春枝好奇:「将这些罪名交予陛下,够长兴侯吃苦头了,小姐在等什么?」
我将鱼食掰碎了丢进湖中,望着赤金相间的锦鲤争相涌了过来,翻涌扑腾。
「现在收网,也不过是些小鱼小虾。」
随后等细细擦干净手,我吩咐道:
「看守凤仪宫的侍卫是怎么值班的,你去打听了告诉我。」
日如流水,近来秋风萧瑟,让人兴致缺缺。
听到沈承渐渐将手伸向前朝珍宝,我意识到是时候了。
谁料这边我还没收集完证据,那边沈怀安突然在早朝上奏。
他跪了下来痛哭流涕,说自己疏于管教儿子,竟让沈承在内宫闯下大祸。
沈怀安哭得真挚,额头很快就渗出了血。
他说甘愿革职削爵,来偿还罪过。
至于沈承,被他打了三十大棍,人已经昏死过去,所有处罚悉听圣意。
人人都知道他溺爱沈承,亡妻留下来的这个宝贝儿子就是长兴侯的命根子。
沈怀安此举,的确看得出决心。
没想到萧宴不欲将此事闹大,因为还涉及了数位宗亲子弟。
他见沈怀安父子一力担下,心生愿意。
壮士断腕,反而给沈怀安增添了大义灭亲的美名。
如果说沈怀安的以退为进还不够,那么后面沈怀玉的脱簪待罪直接扭转了风向。
她先是写血书陈情,再在萧宴过去探望之际一袭素裙叩首跪拜。
「承儿有罪,但更是臣妾与兄长的过错。多年来对他耽于教养,纵得他无法无天,陛下万不要顾念情分,还望秉公处置。」
沈怀玉禁足多日,脸庞消瘦,穿着样式简单的宽大衣袍哭得楚楚可怜。
周窈娘是为了给萧宴的府兵奔波筹款,动员家家户户给缝制冬衣操劳至死的。
即便是生前,她和沈怀安也是忙于王府的各项事务,无暇关照儿子。
大多数时间都将儿子托付给周家老娘照拂,出于愧疚,也任由她惯坏去了。
萧宴心软了。
他下令,撤去沈承的伴读名位,沈怀安罚俸一年。
一个月后,沈怀玉遇喜了。
17
后宫晨会,众人向沈怀玉道贺。
她含笑颔首,懒懒靠在软枕上。
「淑妃。」
我立马站起。
「本宫身子不好,后宫事务还是要辛苦你。
「这中间失一毫差一厘,便是千斤之重,你可千万,要当心。
「什么欲擒故纵的昏招,想都不要想。」
她嘴上仍挂着笑,眸中皆是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