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岸偏眸回来看向傅一洲,眼眸亮晶晶的,看人的时?候,越发显得真诚,笑着应他?,“我?不喜欢太专一的人,毕竟被评价为专一的人,大概都会个不能?忘的人。”
他?唱了那么多的苦情歌,不适合她这个同样苦涩的人。
傅一洲立刻添了句话,“范峥真的非常好,他?就谈过一个女朋友,分手到现在?已经五年了,前?几年确实难忘,现在?忘了的,真的。”
许岸抬眸去看他?,唱到动情处的时?候,眼眶会红,哪里?是忘记了什么的人。
丁悦然还想说些什么,看着许岸认真的模样,不死心的加了句,“你真的不打算重新恋爱了吗?他?真的挺好的,比陆先生年轻那么多。”
可不,比陆先生年轻,还比陆先生痴情。
这么多的苦情歌唱下去,只怕陆先生一首也不会。
可也只笑着,开了酒水单,可从?头翻到了尾,不由得“咦”了一声。
钱多多坐过来,“怎么了?”
“之前?喝过一杯Toute
vie,难道是换酒水单了?没有了。”
许岸念念不忘的东西不算太多,南苑的山楂乳酪球算一个,端方?的这杯Toute
vie就算另一个。
是想一想就会勾起馋虫的美味。
钱多多了解她,能?让她问出了的,必然是当真难忘的,于是直接喊了包间服务。
来人看起来是个比他?们还要小的男生,个子高,脸却嫩,一双眼眸青涩,穿着与年龄不算相仿的黑色西服套装,俯着身问道:“您需要什么?”
“Toute
vie还有吗?”钱多多说的不算标准,年轻的侍应生也没太听?懂。
满目茫然的望着她们。
许岸只摆了摆手说没关系,“很早之前?你们店里?的一款饮品,没关系,不需要了。”
“我?给您下去问一下,或许是某个老师的隐藏菜单。”
许岸还想拦,却又放下了手,好难得来一次,万一当真喝到了,也不亏。
一旁傅一洲他?们撞球已经玩到了白热化,麻将桌开了两个,就连手游区都有人。
几个热闹的喊着说今晚会有顶级rapper驻唱,一时?间轰隆隆的下去了大半的人。
就连钱多多都跟着,说要在?舞池里?摇个尽兴,许岸挥了挥手,笑着祝福他?们,“玩得开心。”
她实在?提不起任何的兴致,现在?怕是给她摆上一排的宋瓷,她可能?都没有研究的心。
许岸把最近这个症状归结为疲劳。
所以等?周惟安上来的时?候,就看到半空的房间里?,许岸窝在?沙发的一角,玩着手机里?的扫雷游戏。
许久不见?的人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差点惊掉了下巴。
也不敢出声,猫悄着向外走去,立刻给顾淮打了电话。
压着嗓子,“许岸在?我?这,刚刚一小伙子下去说二?楼客人点名要喝Toute
vie的时?候我?都傻了,上来一看,真是她,你说告诉二?哥吗?”
顾淮半响没说话,最后只说了句,“我?跟他?说。”
陆临意到达端方?时?,已经临近十一点。
酒吧进入了最热闹的时?间。
为了防止人员踩踏,门口已经正?式关闭,不再进人。
rapper把歌唱的震天响,下面是跟着摇手呐喊的年轻人。
舞池早已经满员,就连吧台区,也围着坐满了人。
那个以前?跟着许岸出现在?他?面前?的同学?摇着臂,呐喊着,头发都变得凌乱,倒是没见?小丫头的影子。
陆临意的表情不算好,眉头微皱,远远就看到了迎过来的周惟安。
“二?哥,许岸在?二?楼水字间,傅家小公子定的房间,应该就是单纯的年轻人跨年,我?找人一直盯着那,没事。”
真是热闹。
前?一段时?间还胃痛到难以下床,现如今已经可以精神抖擞的来酒吧跨年。
这样看来,医生会诊所谓的情绪性胃炎,只怕是误诊了。
陆先生的眸色越发的晦暗。
那点藏在?心底里?的,见?不得光的情绪蔓延。
推门而入,就看到小姑娘偏头躺在?沙发上睡得安静。
不知道是谁给她盖了件黑色的针织外套,只余下腰下的一抹白肌,裸露外在?。
屋外是震天响的欢呼,屋内是叠绵不断的情歌。
偏生她人单影只,瘦小的只占据了沙发的一角。
还画了妆,眼底有一抹晕影,唇上有一抹艳色。
陆临意长叹了一口气,那份刚刚还有些偏执的念想在?看到她的瞬间打散。
原是打算先纵着她睡着,却不曾想突然有人推门而入,声音里?裹挟着兴奋。
“许岸,楼下有个一看就是极品的渣男,你不喜欢专一的,那就搞个风流艳……”
钱多多的话还没说完,抬头就撞上了站着眼前?的陆临意,一句“卧槽”早于意识飚出。
“遇也不错…”大脑极度恐惧下,另外一半话也早于意识彪出。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爱意
钱多多的嗓门大,
许岸本就睡得?不沉,一嗓子下去,人自然清醒。
只是多少有些恍惚,
室内昏暗,琉璃彩灯的光不算耀眼,更多的是大屏幕投射过来的光亮。
许岸的位置暗,
清醒着刚要回复钱多多,
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陆临意。
门开着,光影打在他的身上,
看?不清面庞。
影影绰绰,
是个身条纤长的男人。
可她却可以一眼认出。
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想躲。
钱多多的门关?的恰到好处,
亮光遮挡,
陆临意面前的光晕消失,
一双墨黑的眸子,与她相撞。
显然是冲她来的。
许岸那颗今晚好难得?放下的心,
再次被吊了起?来。
长呼一口气,
努力平缓着自己的心态。
陆临意好像瘦了些,他原来也瘦,
只是常年健身,肌肉虽称不上发达,
但匀称有力,现如今倒看?起?来称得?上是清瘦。
难得?见他来端方?还穿得?正式,
像是从什么?场合赶来。
黑色的羊毛大衣里面,是戗驳领的灰白色西服套装,内里配了黑色羊绒衫,酒棕色的薄低皮鞋。
一双眸子算不得?情深,却带着几分波涛汹涌前的平和柔缓,
像是雨夜前的海面,平静中隐藏着风暴
看?得?许岸有些招架不住,连带着呼吸都更重了些。
是远比上一次在医院时,还要强烈的视觉冲击。
陆临意好像刻意隐起?了他的善意柔和,现在站定的,像是旁人眼中的那个陆先生。
今天是年末,大抵是从家宴前来,这?般隆重,想来身边带了些什么?人。
许岸这?两年没有打听过陆临意的消息,饶是施宁几次提起?,也被她搪塞了过去。
陆家的消息本就难得?,儒意集团市价惊人,也嫌少有人知道?背后的陆先生。
许岸刚认识的时候去互联网上搜过这?个名字,只有学生时代的优秀学生表彰或相关?的奖项公示信息,成年后的,几乎少有。
最新的,也不过是以个人名义,为青大捐赠的一所?图书馆。
感谢信挂在学院的网站上,再无其他。
自然不知道?,现如今是否和薛家的小姐订婚,亦或是换了其他世家。
人生翻转跌宕,他们?的世界高不可攀,许岸早就不再存着其他的念想。
可现如今人站在她面前,目光里夹带着暗涌,许岸只觉得?多少有些控制不了自己了。
好难得?让自己适应了没有他的生活,再度闯进来,是犯规。
只不过她那时说过,山高水阔,再见面,是要说好久不见的。
于是揉了揉脸颊,扯了个笑?,“陆先生,好巧。”
却谁知陆临意竟然随手扯了一旁的高脚椅,单腿斜靠着坐了上去,嘴角勾勒一抹笑?,言语不算平和,“不巧,听说你要喝Toute
vie,周少有些为难,只有我?会做的东西,自然把我?叫来了。”
许岸愣怔了两秒才明白陆临意话里的意思。
难怪从她第一次喝这?个酒开始,都是陆临意亲自去吧台替她取上来,那时候她仗着陆先生宠她,不以为意,只当是要下去麻烦,惯着她不让她多走而已。
现如今才t?知道?,怪不得?酒水单上没有,竟然是他亲自做的。
周惟安绝对是故意的!
什么?无人可做的为难。
她不过是陆先生的前女友,找个由头随意搪塞过去,她自然不会也不能计较。
偏生告诉了他。
情绪却跳脱,一方?面怨怼愁苦,不知道?一会儿要如何送走这?尊大佛,一方?面却想起?,当初第一次喝这?杯酒时,陆临意勾着她的鼻尖,舌头打圈,好听的法语像歌唱似的溢出。
他说,这?是一生的意思。
心在一瞬间仿佛要蹦出胸口似的跳动,不知道?是感动还是苦涩。
钱多多早就在他俩聊天的时候,撤回到大厅去叫丁悦然。
生怕陆先生若是气急,做些什么?的时候,两个人也好拦一拦。
傅一洲沉浸在劲歌热舞的快乐中,打着耳朵听了两句,立刻停了下来。
撸起?袖子就要往里冲,非要看?看?许岸这?个前男友到底是什么?来路。
谁知道?人刚冲进门口,就生生刹住了脚步,几乎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就要往外窜,被丁悦然猛地?扯着手腕拉住。
“傅一洲,你去哪?!”
“祖宗,奶奶,你也没跟我?说过许岸的那个陆先生就是陆临意啊,陆二?哥在这?,谁敢造次。”
傅家算不得青圈里较大的家族,边缘些,但因为父亲也在实里,基本的人事还是通晓。
傅一洲能在端方开着VIP大包,仗的是周惟安的关?系。
他称周惟安一声周哥,周惟安却要称陆先生一句二哥。
这?中间轻重,自然分明。
现如今看?着许岸端着一张看?向陆临意的脸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大抵知道?,谈的不算愉悦。
干脆拽了丁悦然的袖子,压着嗓子,“今个儿陆二?哥要是把许岸抗走,你信不信在场的都没有一个敢拦的。”
丁悦然脾气上来,嗷的就是一嗓子,“现在是法治社会,这?是社会主义国家,还反了不成!”
满屋都可以听到。
先是钱多多,后是丁悦然。
陆先生嘴角勾起?的笑?意渐浓,“许久不见,娇娇的朋友们?越发的有趣了。”
陆临意这?话说的暧昧。
分手的人还称呼昵称,带着些许不怀好意的亲近,更何况嘴角挂着笑?,不似陆先生平日里那副端方?持重不苟言笑?的模样,带着些许生机,让人摸不清头绪。
丁悦然的一张脸吓得?几乎发白。
做事情的时候冲动,尚未冷静,已经一碰冷水浇下来似的,透心凉。
自然无人敢出声。
空气静谧的吓人,明明外面已经嗨到了最高潮,屋内却是死寂。
以至于最后许岸吐了口气,心理建设做了七七八八,起?身向陆临意走了过去,抬眸看?向他,“陆先生,你不是说给我?调酒,酒呐?”
陆临意像是就在等着她说这?句,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手摁了桌子上的铃,不过数秒,一杯饮品随着高架缓缓向上,稳稳停在了许岸的面前。
琥珀绿的基底,混了橙色与红色渐变的质感,偏偏最顶端又缀了一抹翡翠绿,向下延展,装饰着粉芯的芭乐和青梅,一口酸甜。
盐渍青梅和芭乐果浆的味道?,混杂在气泡水里,最后一口山楂酱吊起?甜头。
大胆又突破的创意。
也难怪许岸从未在其他地?方?喝到过。
虽是心里七上八下,可喉头口水吞咽,不由得?多喝了两口,品出些许差异,抬眸看?他,“基酒没加?”
陆临意眸色暗了几分,“医生说你目前不适合饮酒。”
这?也是他今晚从老宅出来就赶过来的原因。
附属医院之前会诊的结果,除了情绪性?胃炎,许岸还有抑郁症的前期症状。
程源去调了许岸这?一年多以来的学习工作动态,以及部?分视频类的信息元素,甚至查看?了部?分回国后的实时监控,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她表现的太?过正常,除了肠胃方?面受损外,没有其他症状。
只是施宁给他提了一个线索,“我?觉得?,许岸太?爱笑?了,她不应该是这?么?爱笑?的姑娘,她虽然一直都好相处,但情绪起?伏不大,现在我?和她一起?时,发呆和逗笑?的次数都明显变多。”
陆临意去查询过相关?的资料,也寻求过专业医生,就连专门为爷爷医治的院士,也只说,目前的情况更像是情绪压抑引起?的躯体反应,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抑郁症。
除了缓解压力,纾解情绪外,可以从饮食上入手,忌生冷辛辣,忌酒。
他原本是打算吾安C3正式上市,处理完所?有集团业务后,再去找她。现如今却觉得?,要加快些进度了。
小姑娘仰着巴掌大的小脸看?他,听到这?个解释多少有几分失落的神情,只简单“哦”了一声。
她不想和陆临意在这?种?场合下起?任何争执。
眼看?着时间接近零点,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从外面回来。
大多都是学生,自然不认识陆先生是谁,偶尔有几个家世可以和傅家媲美的,也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知道?陆临意,却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
所?以猛地?在房间里看?到这?样一个俨然不是普通人的男人,自然细细碎碎的声音起?。
许岸眼看?着再这?么?下去人就要全都回来,干脆又向他贴近了一步,人就落在他的面前,揣着一张没什么?情绪的脸,“陆先生,酒我?喝完了,您可以离开了吗?”
“不太?行,”陆临意摇了摇头,他以前就多少有些赖皮,追许岸时,手段就不算光明磊落,现如今越发的无赖,噙着笑?,笑?意缀满眼底时,有一种?勾人的诱惑,压着声音,“我?还想和娇娇一起?跨年。”
“陆!”许岸气的刚想大名大姓的喊他,猛地?意识到这?里一定会有人知道?这?个名字,只得?压低了声音,“陆先生,我?今天是和朋友们?来跨年的。”
陆临意不恼,身子靠在椅背上,长凳把长腿拉的笔直,黑裤贴紧腿面,难免惹人瞎想,笑?意不减,“我?记得?娇娇跟我?提分手时,可不是这?个态度,谁和我?说会永远记得?我?的好的。”
当真?是泼皮无赖一个。
眼看?着再这?么?待下去,只怕明个儿就传的青大人尽皆知,许岸吐了口气,扯了陆临意大衣的衣角,“陆先生,去三楼,我?要和你聊聊。”
说完,立刻松了手,径直出门,熟门熟路的向上。
房间紧锁,是密码锁,如果没有改的话,是他们?认识的日子。
密码是许岸定的,陆临意原是想用她的生日,却被她拒绝。
“我?不过生日的,会想到妈妈,是难过的日子。”
她说这?句话时,陆先生是满眼的疼惜,把人揽进怀里,说,“好,那我?们?定个日子作为每年的庆祝日。”
这?样想来,他们?已经认识了三年有余。
也才三年有余,许岸却觉得?,好像过了好久好久,她的人生因为认识陆临而发生了惊天逆转。
像是过了十余年似的怅惘。
当门锁“叮”的一声开启,果真?还是这?个日子的时候,许岸的一颗心,好像从冰冷变得?融化,搭起?的天平摇摇欲坠,没有了之前的稳固。
三楼的房间一如既往的静谧。
从巨大的玻璃墙望下去,依旧是华灯闪耀,DJ和驻场已经开始把气氛烘到最嗨,再过二?十分钟,就会迈入2019年。
许岸静静的看?了许久,久到甚至楼下有人好像可以感知到视线,向上看?来,却一无所?获。
单面玻璃,隐私密闭是最好的。
陆临意进来时,只看?到小丫头单薄的背影。
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却看?得?认真?。
最后回眸看?他时,眼底里有一抹淡然,好像刚刚过去的分分秒秒,她在和自己做着什么?妥协或是交易。
开口,是清冷疏离的语调,“陆先生,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知道?,”陆临意点头,丝毫不抗拒这?个话题,“据我?说知,娇娇目前单身,我?应该还拥有追求你的权利。”
这?一句话,让许岸顿时竖起?了一身硬刺,再看?向陆临意时,从疏离变成了防备。
语气是少有的强硬,“陆先生,我?不认为我?们?还有再在一起?的必要,我?们?经历过美好,就让他们?留在记忆深处好了,狗尾续貂,没有必要。”
看?着小姑娘那副火药炮的模样,还用了狗尾续貂这?样的词语,陆临意不由得?哑然失笑?。
“为什么?不能是破镜重圆,分钗合钿?”
“我?不觉得?以陆先生如今的身家需要去吃回头草,还是说,您的联姻失败,我?来做个填档?”
他从未见过许岸这?副模样。
以前小t?丫头甜,娇软可爱,距离一贯拿捏得?当,偶尔小情绪来了,也好哄,好言好语的劝着,搂在怀里细细密密的亲着,不多时人就会软下来。
现如今像是被某种?情绪放大了感官上的愤怒,有一种?自我?防备的抵御。
陆临意第一次感受到心被搅动的痛。
像是被一双大手攥紧,想要把心肺攥出些血水来。
就算那时候分手,他也会觉得?,放她高飞,是她想要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