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动荡里出生的孩子,或许消失要更幸运一些。
可麻药后的疼痛还是让我无声流泪。
姑姑临时有事处理,宿舍里便只剩下我一个人。
曾经生病时,床前跪着的永远是哥哥,替我擦汗,喂我吃药。
失忆后,照顾人的角色被沈宴取替。
他的温柔和哥哥不一样,那里面藏着欲望,哪怕是演出来的,可我依旧陷了进去。
我翻来覆去,逐渐明白,这份痛苦更多来自依赖。
当初爱上沈宴,原因很简单。
聚会上和哥哥醉的不轻,他走过来,低头给我披上他的西装。
“晚风很冷,别冻着我们妙妙。”
那句亲呢在心底泛开涟漪。
女生总是会被一些细节戳中情思。
哪怕知道沈宴是情场浪子,我也会一次次奉上真心。
毕竟,在我的人生经验里,真心总是更讨喜。
还是太过天真。
我支起身子,拿过桌子上的值班表。
今夜原本是我巡查各个房间的客人健康情况。
可姑姑把事情安排给了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同事。
我拿起桌上的一些水果,起身开门。
戒掉依赖和天真,最好的改变,应该从此刻开始。
5
同事是个很开朗的姑娘,她叫晴子。
晴子很贴心的告诉我每个客人的脾气和注意事项,我记下来,一点点装进脑子。
或许是车祸的后遗症,我的记忆有些迟缓。
“疗养院里也有帮助恢复记忆的诊室,对我们职工是半价优惠,你明天可以去看看呀。”
我削好手里的苹果递给她:“好,谢谢。”
沈宴也曾经找过专业的医生来治我的脑子。
只是结果总是强差人意。
“患者或许是因为遭受过重大创伤,内心不愿接受,自我保护的忘记了那些记忆。”
我那时不明白到底是多么严重的创伤,才能忘记一切,包括自己。
原来,我失去了这世上唯一纯粹爱我的亲人。
对哥哥的记忆越来越多。
他不赞成我对沈宴的爱慕,却会默默的给我制造时机。
包括借沈宴的车带我去玩,也是因为我曾说过,沈宴从来不让我上他的车。
他的死,有我的因素所在。
良心难安。
我似乎明白了沈宴最开始对我的温柔和深情。
他很信赖哥哥的想法,也把哥哥当做他最好的生意伙伴。
那份对兄弟死亡的愧疚和赎罪,放在了我身上。
等他清醒后,便知道这不是爱,所以会腻。
怪不得。
一切都那么合理又可笑。
我捂着小腹,很抱歉的和晴子告别。
“谢谢你替我值班,等我养好身子,随时叫我替你。“
打开房门时,眼角余光却在走廊深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沈宴的司机。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逃也似的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心里砰砰作响。
我记得自己删除了电脑里所有有关这家疗养院的搜索记录。
沈宴有了新欢,更没理由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