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迟了一些,众人已经开始吟诗了。
马铮听完一位姑娘作的《念奴娇·表妇德》,欣慰大笑,目光慢慢落到了我身上。
「姜才女来迟了呀,看来是公事繁忙,深得女帝器重。」
马铮已经连续三年科举落第,没有半点官职,却有家世倚仗,是这场诗会地位最高的人。
他轻蔑地命令我:
「来迟了当罚,罚作诗如何?本少爷作前一句,姜女官作后一句,让大家品评品评。」
我挑了挑眉,想听听他作什么诗。
马铮得意道:
「媕娿无识绾簪缨,龂龂众口齿欲倾。」
姜玉容挽着马铮的手臂,捂嘴轻笑:
「我妹妹一个乡下粗人,哪懂媕娿是什么意思。」
马铮剔了剔牙:
「锦衣华服也遮不住身上那股穷酸气,乡下人天生一副贱骨头,大家心里都明白呢。」
话音落下,世家公子们一阵哄笑。
姜玉容却笑不出来了。
我垂眸思索,给马铮对出下句:
「空怀壮志事难成,徒有闲言总怨卿。」
「哈哈哈什么粗鄙之词,连音韵对仗都不懂,还空杯壮志......」
马铮笑到一半忽然停了,陡然拍桌而起:
「姜清韫你什么意思?」
「我懂不懂媕娿不重要,马少爷能懂我的诗词就行了,对吗嘻嘻?」
马铮眸色暗了暗,一挥袖砸烂了桌上的酒杯,指着我高声怒骂: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作诗讽刺本少爷?谁给你的狗胆!」
马铮带了几个小厮,一声令下,小厮们竟然拔剑向我冲来!
京城戒备森严,仅仅容许世家贵族的府兵们携带兵器,还需到兵部一一登记。
马铮的小厮怎么会带兵器?!
慌乱后退时,一道冰冷的讥笑传来:
「马少爷,你读书没什么能耐,耍剑倒是挺在行的。」
马铮皱眉望去,竟然是大将军顾与青。
顾与青执掌四方兵权又是女帝身边的红人,马铮突然慌了,拱手向她行礼。
小厮们迅速藏好兵器。
顾与青仿佛没看见似的,一个不小心,把马铮绊了个狗吃屎。
「青天白日还是少喝酒,喝多了容易说胡话。
姜清韫在朝中没有一官半职,你却用簪缨二字作上句,难道你想讽刺的是本朝那些女官们?难道你在讽刺女帝?」
诗会上鸦雀无声,众人吓得脸色发白,纷纷起身跪到地上。
马铮哆哆嗦嗦爬起来,将拳头攥得死紧,屈辱道:
「怎么会呢......草民不敢。」
「你最好是不敢。」
顾与青在他袍子上擦了擦鞋,让诗会早早散去。
我追到山下想提醒她兵器的事,可她急着去迎接凯旋大军,早就离开了。
再一抬眸,我看见马铮和姜玉容站在远处。
马铮狠狠甩了姜玉容一巴掌:
「诗会都是男子风流之地,你一个妇人跟来做什么?难道想像勾引我那样,勾引其他男子?」
12
不止是姜玉容,连我都愣住了。
马铮一肚子气没地方撒,把姜玉容从头到脚批评了一遍:
「脸上擦脂抹粉,穿得花枝招展,今日不知多少男人盯着你看,你和青楼荡妇有什么分别?」
「你妇德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姜玉容默默红了眼眶,从马车里拿出一顶帷帽戴在头上。
「好女子应先守妇德妇容,为夫家传宗接代孝顺公婆,不应在外面抛头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