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谢昀见了最后一面。
他想打晕我带我离开。
在同我对视时,他又收回手,
「盈娘,
这些日子,我始终在想倘若我早知道你的身份,会不会与现在有什么不同?」
「不会。」
「谢昀,
你真的喜欢我吗?其实也不是,你只是不甘心,你这样高的身份,
喜欢的东西向来都是送到你面前的。突然发现对一个医女有些兴趣,还没到手呢,
她就消失不见了。」
「好不容易找到时,发现她曾是你最讨厌的人。于是你气、你怒、你辗转反侧抓心挠肝。甚至暗恨曾经的自己,
当时怎么就没早点认出她的身份?」
于是,千里迢迢追来。
「你要是早知道我是医女,大抵会说我自甘下贱,甚至会想那天在十六里桥下相遇,肯定是我居心叵测。」
谢昀沉默了许久,眼尾稍红。
「盈娘,
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吗?」
「难道不是吗?」
许久以后,谢昀探手捂着我双眼。
「盈娘,别这样看我。」
这是天宁十七年,谢昀对我说得最后一句话。
19
广陵疫情更重了些,
哪怕城中大夫连轴转。
病人还是日益增多。
我以为谢昀会和窈娘一同回京都,但没想到再见窈娘,
是在药炉。
她本就体弱,又跟着谢昀来了疫区,
一点儿防护没有做过。
高热三天退不下来。
没有人有功夫照看她,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地喂药、扎针,
可无济于事。
她到死都还在念着谢昀,
嘴里一直念着。
「我要见世子。」
没有人知道谢昀去了哪儿。
只是再听到他消息时,是与烧城的消息一道传来的。
天子有令,
要一把火烧了广陵,
人死了病也消了,谢昀在圣上面前领了命。
最后却阴奉阳违。
所以,略想了想,我就跟着她去了。
「(此」让人递了消息进来,最多拖延十日。
所有人都急得火烧眉毛,林长风依旧不紧不慢。
「我们俩没名没分,
还没白头就死在一处,
也算殉情,就连死我也安心了。」
我瞪他,「呸。」
但心里突然就轻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