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泽挣脱不开,只好看向沈渊,沈渊朝他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无声道,“先回去,这里有我。”
谢承泽这才不再挣扎,甩开侍卫们的手,“别碰本王,本王可以自己走。”
盛世淮听到消息,连忙赶到了承欢殿,见谢承泽无碍,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上前问候道,“陛下的情况很糟糕?”
“嗯。”谢承泽的心情很糟,想到建帝吐出的血,连带着对盛世淮都没什么好脸色,“父皇的身体明明挺好的,只是风寒有些重罢了,怎么会突然病重?”
谢承泽心里总有些不祥的预感,原著里后期建帝病重也会吐血,但他以为那是作者习惯性的安排,毕竟很多作者写皇帝病重时,都爱写咳嗽吐血。
可如今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吐血,谢承泽还是不禁开始用现代知识来联想。
能让人咳嗽吐血的病,都有什么病呢?
谢承泽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殿下,我们该加快准备了。”盛世淮轻点着桌子,提醒道,“陛下病重,必然要立遗诏,您一定要服侍左右,不能让太子夺得先机。”
他淡淡道,嗓音里却有着一丝难以压制的激动,“您要找到玉玺,如果陛下立太子继位,我们必须把假的遗诏提前做出来。”
谢承泽蹙眉,“即便假的遗诏做出来了,太子身后还有曹家,大皇子的兵符又被太子收回,若曹军围困,你我如何应对?”
“殿下放心。”盛世淮微微勾唇,“臣都安排好了,您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守在皇帝身边即可。”
只要他乖乖的,这龙座,自有他的一片位置。
谢承泽垂下眸,不明白盛世淮为何如此胸有成竹,良久后,才道,“好,本王信你。”
……
在太医的救治下,建帝虽然醒了,但意识仍然很昏沉,显然已经无法决定殿试的名次,为进士们决定他们就职的官位。
谢瑾瑜要接手此事,而盛世淮并不打算如他所愿,他的人马与翰林院都不同意由太子决定殿试名次,两方一时胶着起来。
谢承泽趁机混入养心殿,想要去找建帝,奈何养心殿内外皆是曹家人,他一露头,就被曹家军给发现了。
“摄政王,您不能进去。”
守在养心殿外的曹阙,伸手拦住了想要偷偷翻窗进入养心殿的谢承泽。
“本王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为何不能进去?”谢承泽蹙眉道,他很担忧建帝的身体状况,虽然一直在心里偷骂狗皇帝,可说到底皇帝对他挺好的,他不可能不担心他。
曹阙顿了顿,“陛下要静养,不宜见人。”
谢承泽轻哼一声,双手抱臂不屑道,“好吧,那本王不是人,这样可以进去了吧?”
曹阙:?
第238章
油盐不进的曹阙,唯一优点谢承泽
沉默了半晌,曹阙终于开口,“殿下说笑了,还是请回吧。”
见曹阙油的不吃,谢承泽决定来点咸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曹司军,里面生病的是本王的父亲,身为其子理应进去照顾,难道曹司军的父亲病重了,有陌生人拦着你不让你进去照看,你便当真不进去了吗?”
“陛下自有太子照顾。”曹阙摇摇头,“况且,殿下,您的消息有些滞后了,家父早已被卑职亲自送入天牢。”
谢承泽:……
见曹阙油盐不进,谢承泽不禁破防,重重地冷哼一声,“曹司军!本王刚刚已是柔和说理,你却三番五次违逆顶撞本王,你当真以为本王无人可用、闯不进这养心殿吗!”
曹阙顿了顿,他当然知晓,谢承泽身边有两大高手,若谢承泽想要闯入养心殿,他手底下这些人根本不是无痕无迹的对手。
但,奉命而为,即便拦不住,也要拦。
见曹阙仍旧冥顽不灵,谢承泽终于生气了,怒斥道,“曹司军!这是你逼本王的!无痕、无迹!”
话音刚落,两道修长的身影便“唰”地落至谢承泽身后,即便腰间并未佩戴刀剑,但他们的存在,便足以让守卫的所有禁军都警惕起来。
曹阙更是僵挺起身躯,拔出半柄刀警惕地望着无痕和无迹,“殿下,卑职奉劝您不要轻举妄动,否则盖以谋逆之名论罪!”
“你们曹家将陛下囚困养心殿,我看你们才是想要谋逆!”谢承泽厉声道,“无痕、无迹,动手!”
下一刻,无痕和无迹上前一步,震得门口禁军纷纷拔刀,却是见无痕无迹二人双手举起,呈半合拢状放在唇边,大声喊道,“来人瞧一瞧啊!太子的人不让其他儿子尽孝啊!”
“殿下能有什么错啊!他只是想看一眼自己的父皇罢了!”
“好阴狠的曹家军啊!他们就是想让殿下见不到陛下最后一面!好让殿下担下不孝之名!好让殿下后悔终生!”
谢承泽更是直接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拍着大腿毫无形象的抹泪撒泼道,“父皇!儿臣不孝啊!儿臣见不了您最后一面了!您若是在天有灵,千万不要怪儿臣啊!要怪就怪这守门的曹阙吧!”
随后又扬眉低声对着曹阙道,“曹司军,你也不希望本王一直吵闹,让父皇歇养得不安宁吧?”
他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擅长把左边的脸皮放到右边,一边不要脸,一边厚脸皮。
若是他见不到建帝,那他便从早晨喊到晚上,然后把大臣们都叫过来看热闹,谁敢拦他,他便让无痕和无迹砍晕对方,他倒要看看,今日谁能堵住他的嘴。
事实证明,发疯是有用的。
曹阙宁可谢承泽让无痕无迹直接动手杀人,也不愿这三个人站在门口跟个疯子似的撒泼,他也实在没想到谢承泽这么厚脸皮,竟然丝毫不顾皇子与摄政王的尊贵身份,这般毫无形象的发疯。
揉了揉眉心,曹阙派人去通知了皇后。
曹倾然来到养心殿门口,便看到谢承泽坐在台阶上,时不时扭一下屁股,似是嫌地面凉,正在花言巧语地劝诱曹阙把他的铠甲脱下来给他当屁垫。
曹阙一脸生无可恋。
“摄政王,莫要胡闹了。”曹倾然缓步走来,目光落到地上的谢承泽,如鹰隼般锐利的美眸缓慢地眯起,“成何体统。”
谢承泽站了起来,直视着她,“母后,你也要劝我回去吗?”
“陛下需要静养,你如此吵闹,还不如回宫呆着。”曹倾然挥手示意曹阙开门,“你既然想进去看看陛下,本宫便陪你进去。”
“娘娘。”曹阙微微蹙眉,显然不赞同她的决定。
曹倾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眼曹阙。
曹阙顿时无话,抬手示意守门的侍卫打开殿门。
曹倾然率先走了进去,谢承泽见此,连忙跟了上去。
养心殿内静悄悄的,并无宫人在里面侍候,谢承泽不禁蹙起眉来,“怎么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若是父皇求救,外面的侍卫哪里能听到声音?”
曹倾然没说话,她走到屏风后,看着床榻之上昏睡的建帝,在床边缓缓坐了下来。
谢承泽也连忙上前,望着建帝骤然苍老的脸,他不禁抬手,摸了摸建帝的额头,又翻了翻建帝的眼皮。
曹倾然静静看着,“你何时会的医术?”
“……”谢承泽默默收回手,他只是看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父皇到底得了什么病?”
“肺积,头风。”
谢承泽听不懂,但是大概能理解,与肺部和脑子有关。
而自古,这两个地方最难治。
谢承泽有些颓然地握住建帝的手,“那病情为何会突然加重?”
曹倾然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她也在查,但查到的结果,却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怎么都没想到,那个人会这么做。
是从何时开始的?
明明他是最坐得住的人,为何突然不择手段起来?
收回思绪,曹倾然起身淡淡道,“既然看完了,便走吧。”
谢承泽摇摇头,紧紧攥着建帝的手,“我要等父皇醒过来。”
曹倾然皱了皱眉,想让曹阙直接进来把人带走,但目光触及到谢承泽那双哀伤心疼的眸子时,她晃了晃神,不期然地想起了花宁。
有一次,只因建帝当众夸了谢承泽,说他比太子强,她便被父亲掌掴体罚,男人的耳光几乎震得她失聪,那时,正巧来找她的花宁也是这般望着自己。
那时,花宁?p好像还说了一句话,她的神情那般认真,像是在对她许下了什么重要的承诺。
可她并没有听清。
她满脑子都是,不愿被花宁看到如此落魄可怜的自己。
她那不值钱的自尊心,让她只想把花宁赶走,可她又希望花宁能够一直心疼怜悯她,因为她自从出生以来,便只有花宁会这般在乎她痛不痛,会告诉她,她应该掌掴回击回去,人不能一直受气,会憋出病。
她确实病了,一面想要摧毁花宁的豁达与自由,一面又躲在阴暗之中想要永远地注视着她。
爱屋及乌,亦恨屋及乌,她喜爱着谢承泽这个纯善温柔的孩子,无法痛下杀手看他血流满面的模样,却也希望他从未出现,不会夺走花宁和建帝所有的视线,亦不会让她为之半生操劳的心血付诸东流。
曹倾然轻轻抬手,想要抚摸一下谢承泽的头顶,却被谢承泽微微偏头一躲。
她的手停在半空之中,最后敛眸沉默着收回手。
“纵使陛下宠爱你,继承建安大统的人,也只能是太子。”良久,曹倾然带着仅剩的一丝心软,提醒道,“皇儿,现在离开京城,是最好的时机。”
她只心软这一次。
这是曹倾然第一次唤他皇儿,记忆里,曹倾然似乎从未喊过他什么昵称,又甚至连二皇子这样的称呼都鲜少开口叫过,谢承泽不禁扯了扯嘴皮,“皇后不必叫得这么亲切,太子才是你的皇儿。”
想起什么,他为谢瑾瑜打抱不平起来,“儿女教育不应一味的棍棒教育,太子早已成年,皇后还对他那般苛待,未免有失体统。”
曹倾然愣了一下。
随即意识到什么,她深深看了眼谢承泽,“你误会本宫了。”
花宁死后,她幡然醒悟,早已不再对谢瑾瑜体罚。
第239章
言尽于此曹倾然,欲赐婚书的建帝
谢承泽看着曹倾然,不知她说的误会,到底是指什么。
他也不想去细想,他现在只担忧建帝的身体,想知道他的病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在吓唬自己。
曹倾然也不欲多说,“言尽于此,你该回去了。”
谢承泽摇着头,“我说了,我要等父皇醒来。”
“等他醒了,本宫可以差人去叫你。”曹倾然伸手去拉他的手臂,想要强行将他拖走,“现在,你该走了。”
曹倾然怎会不清楚,谢承泽想留在养心殿,恐怕就是想问出玉玺的下落。
遗诏,无论内容真假,盖上玉玺便会成了真。
她绝不可能让这件事发生。
谢承泽皱着眉想拽回自己的衣服,争扯之间,身后响起了咳嗽声,谢承泽眼睛一亮,连忙转身看向床榻,果不其然,刚刚的咳嗽声是建帝发出来的。
“父皇!你醒了!”
谢承泽一使劲儿抽出手臂,连忙扑向床边,握住了建帝伸出的手,他眼眶微微发红,“父皇!你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病得这么严重?”
说好的要努力养家,给他准备珍馐美人呢?
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算什么努力!
“咳咳,泽儿别怕。”染上皱纹的苍老眼皮下,建帝的眸光依旧很慈爱,他费力抬手摸了摸谢承泽的脑袋,含笑道,“生老病死乃是常事,父皇老了,生个病不是很正常么?”
“你这是正常的生病吗?!”谢承泽有些恼火,“你都吐血了!而且你本不该——”
不该在这时病得这么严重。
原书里,根本没有这样写。
所以谢承泽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错。
“没事,没事的。”建帝又咳了几声,似是要将肺咳出来般,眼神一时又有些恍惚,他瞥到谢承泽身后的曹倾然,似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收了声,抚着谢承泽的手道,“父皇快不行了,你去把沈渊叫来,朕有话对他说。”
谢承泽犹豫了一下,这才起身朝着门口跑去,“无迹,你去把沈渊叫过来!”
曹倾然俯视着床榻上卧病的建帝,眉目间的情绪令人看不透,“你要立遗诏了?”
“你在怕吗?”建帝抚着胸膛顺气,“怕朕将新帝之位,传给泽儿。”
曹倾然轻嗤一声,“有何可惧,即便你让他当皇帝,他就能守得住?”
后宫之人都知道,他不是皇室血脉。
而他身边即便有无痕和无迹,也挡不住千军万马。
建帝深深看了她一眼,“泽儿从未想过要皇位。”
曹倾然身形微顿。
想要皇位的,一直是二皇子,而非谢承泽。
可耐不住,有人想让谢承泽当皇帝。
曹倾然不在乎谢承泽在民间的名声有多好,也不在乎谢承泽是否真的适合当皇帝,她只是想让谢瑾瑜顺利登基,等谢瑾瑜在皇位上稳住脚跟了,她就自由了。
她想去辽州看雪。
……
沈渊匆匆赶至养心殿,和谢承泽交换了眼神,走到了建帝面前。
建帝看向曹倾然和谢承泽,“你们先出去吧。”
曹倾然微微蹙眉,目光在建帝和沈渊之间游走,她想留下,但建帝手里还有一批龙卫,而这批龙卫只听从皇帝的调遣,如果她强行留下,恐怕建帝便会动用这一支武力军。
曹倾然不想在这时候动兵戈导致两败俱伤,尤其,龙卫是听从皇帝一人的,她还想让龙卫日后效力谢瑾瑜。
犹豫了犹豫,曹倾然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正如她所言,她也不怕建帝会选择谢承泽。
养心殿的大门关闭后,沈渊跪了下来,“陛下。”
建帝倚着靠枕,并没有让沈渊起来,他眸色深沉地看着沈渊,“你也看到了,皇后的所作所为,让朕很生气,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大逆不道,想将朕困在这养心殿。”
沈渊低眉道,“摄政王如今名声大噪,皇后担忧在所难免,就连大臣们也很是担忧,不若陛下尽早立下圣旨,也好安抚百官。”
建帝轻呵了一声,“可是朕,欲让泽儿登基。”
“万万不可。”沈渊立马道,他双手束前,语气严肃道,“摄政王毫无权谋之术,若摄政王登基,恐朝堂不稳,摄政王亦有性命之忧!”
见沈渊回答得这么快,建帝眸子闪了闪,“沈爱卿擅权谋,可以辅佐泽儿。”
沈渊摇头,“万密总有一疏,臣无法一直守在摄政王身边,曹家与其他大臣也不会放过摄政王,为摄政王的性命着想,臣恳请陛下收回此心!”
说完,沈渊跪拜在地,额头狠狠磕在了地上。
他知道,建帝这是在试探他。
他又何尝不知,建帝在乎的是什么,建帝只想让太子登基,只想让谢承泽长命百岁,想让谢承泽活得自在。
所以,他绝不能露出半点想要扶持谢承泽上位的情绪。
养心殿内沉寂了许久,建帝终于出声,“嗯,便这样吧。”
他挥了挥手,“过来,朕告知于你玉玺在何处,待朕西去,希望沈爱卿能好好辅佐太子……”
顿了顿,他又道,“可要朕为你再写一封赐婚的圣旨?”
沈渊心头一紧,以为建帝为了控制他想要为他赐婚,正想要拒绝,便听建帝道,“泽儿那孩子,感情迟钝,想要让他开窍,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朕可以为你们赐婚……”
沈渊骤然抬头,显然没想到,他赐婚的对象竟然是谢承泽。
可青年崇尚自由,向来不喜被强迫,对他又并无情意,他怎能用婚书去困住他的一生?
沈渊也有私心,他想一直陪在谢承泽身边,想和他一起匡扶正义、守住江山社稷,可谢承泽说了,他想在谢瑾瑜登基后,去游历建安山川,他当然想陪他一起,可他也有重要的事情做,他需要帮谢瑾瑜坐稳皇帝之位。
只有谢瑾瑜坐稳帝位了,建安的天下才能太平。
他和他注定无法一直相伴。
而他也不舍青年为他做出牺牲。
“谢陛下厚爱,只是臣……”沈渊攥起了双手,嗓音沙哑道,“无福伴在殿下左右。”
“哦。”建帝淡淡道了一声,“朕是通知你,不是询问你。”
沈渊:……
沈渊:???
第240章
气摔圣旨谢承泽,鬼鬼祟祟谢子渺
离开养心殿后,沈渊的心情十分复杂,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道圣旨,明明没有温度,却烫手万分。
见他出来,谢承泽和曹倾然的眼神同时落向他。
一个焦急茫然,“父皇怎么样了?我能进去看他了吗?”
一个犀利锋锐,“他和你说了什么?”
“陛下没说什么,只是吩咐二殿下,不要再进养心殿了。”沈渊摇摇头,见两人将视线又落向圣旨,沈渊身形顿了顿,这才犹豫着将圣旨递给了谢承泽。
谢承泽打开,扫了一眼。
谢承泽:……
曹倾然不动声色地挪步过去,看清上面的内容后,面色瞬间沉了下去。
谢承泽气得把圣旨往地上一摔。
难怪不让他进养心殿,这是怕他冲进去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吧!
圣旨上俨然写着,建帝若是驾崩,由二皇子谢承泽立即继承皇位,谢瑾瑜依旧为太子。
谢承泽深吸一口气,又将圣旨捡起来,面目表情的对着曹倾然道,“看见了吗?母后,父皇若是驾崩,继承皇位的便是本殿。”
“而你的太子,依旧只能是太子。”
曹倾然掀了掀唇,露出讥讽的笑,“那,但愿二殿下守得住皇位。”
看来,他最终还是选择将皇位留给谢承泽。
既然如此,那便也别怪她不客气了。
回到承欢殿,谢承泽便将圣旨摔在了沈渊身上,“他这是什么意思?真想让我当皇帝?你怎么也不拦着点!”
计划全都乱了,原本他打算钓鱼执法,利用过年时让无痕利用盐商去盐衙门买盐,来收集盛世淮贪墨枉法的证据,只等证据确凿足以置他于死地之时,便让谢瑾瑜出马,联合沈渊将盛世淮杀了。
而这少不了建帝的配合。
可建帝突然病重,盛世淮明显打算趁建帝驾崩之时,发动宫变扶持他上位。
“还有父皇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前世他不是活了好几年吗?”谢承泽逼问道,“沈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思来想去,建帝的病突然加重,大概率是被人投了毒。
会是盛世淮吗?
还是说,是曹倾然下的毒?
沈渊摇摇头,捡起圣旨,放到一旁的茶桌上,“暂时不知,但可以确定的是,陛下确实时日不多了,我们要早做准备。”
“做什么准备?”谢承泽不解道,“如今兵权都在太子手里,盛世淮拿什么赢?靠一张圣旨就能逼宫吗?”
大皇子的兵符已经被太子没收了,禁军如今也大多是曹家掌控,只要盛世淮敢对抗太子,下场就是对上上万士兵的武器,哪怕他武功高强,也会因为力竭而死。
还是说,梁万达他偷偷变成墙头草,暗中给了盛世淮大量火药?
沈渊这时低头在他旁边附语几句。
谢承泽猛地瞪大眼睛。
“不会吧?”谢承泽下意识反驳,“可是前世他分明是站在太子那边的……”
“分明?”沈渊气定神闲的看了他一眼,“我真的很好奇你这些认知从何而来,明明不是二皇子,但又知道很多宫中的事情,可很多细节,你又囫囵吞枣,一知半解。”
谢承泽:……
当然因为我是读者。
“他赢不了的。”谢承泽的食指敲了敲膝盖,“毕竟我们其实是太子一方,而一旦太子登基,必然会清算到他的头上。”
更何况,双兵交战,会死伤多少人?
但凡死一个士兵,他都会伤心的OK?
眸子转了转,他突然想起什么,立马挥挥手,示意沈渊把耳朵靠过来。
他叽里咕噜了一大堆,半晌后,沈渊眉梢微挑,“你……还真是让我出乎意料。”
“你去吧。”谢承泽觉得沈渊口才好,肯定会说动对方的。
“行,你不要到处乱跑。”沈渊揉揉他的头发,“陛下随时可能驾崩,不要派无痕无迹出去做任务,让他们一直紧跟着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谢承泽感觉沈渊跟个老妈子似的,自己那么怕死的人,怎么可能会在这种紧要关头把无痕无迹派出去。
沈渊目光温柔的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
沈渊离开后,谢承泽在大厅里走来走去,想到建帝可能会去世,心中难免有些伤怀。
即便建帝偶尔挺贱的,可到底相处这么久,也任由他“胡作非为”,谢承泽怎么可能不伤心。
“不过,到底是谁下的毒……”
谢承泽思忖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头上响了三声,那是无痕的暗号,暗示有人在靠近。
不一会儿,门被敲响了。
“进来。”谢承泽出声,而后看到门被推开,谢子渺背着一个小包囊,鬼鬼祟祟地钻了进来。
谢承泽:……
“你从哪儿进来的?”承欢殿外面有曹家军把控,不让外人进入,谢子渺又是从哪儿进来的?
谢子渺羞涩的挠挠头,“四妹说承华宫西偏房里有一个仅供一人爬行的小密道,连接了承欢殿东院的空置茅房。”
谢承泽:……所以你是从茅房里出来的?!
还有谢平安,怎么这么隐秘的密道她都知道?!平时到底钻了多少地方?
“所以你过来干什么?”谢承泽神情无奈地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坐下,“宫里最近不安全,你不要到处乱跑,不然误伤了怎么办?”
“我担心二哥嘛。”谢子渺颠颠跑过去,拉了把椅子坐到谢承泽身旁,认真问道,“听说父皇快不行了,还下旨说如果他驾崩就让二哥登基,二哥,你想让父皇活吗?”
谢承泽眸光一闪,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谢子渺。
那圣旨,当时只有他、沈渊和曹倾然看过,谢子渺怎会知道圣旨里的内容?
而且,什么叫想让父皇活吗?
难道他说不想,谢子渺就会把建帝杀了?
等等?
难道下毒的是谢子渺?
出于刚刚沈渊对他说的话已经打破了他对原文的理解,此时谢子渺这番话,不禁让他阴谋论起来。
难道谢子渺并不如书中和表面那般,对皇位毫无觊觎?
正当谢承泽胡思乱想时,谢子渺解开自己带来的小包囊,里面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密封得十分严实。
第241章
只能便宜父皇了,父皇还是驾崩了
“这是舅舅给的保命丹,一共就两颗,母妃的那颗已经用掉了。”他看着谢承泽,慢吞吞道,“本来是想留给二哥用的,但是母妃说,如果父皇死了,你登基了,母后那边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颗保命丹,应该能帮父皇再维持几个月的命。”
谢子渺青涩的面庞上,黑眸紧紧盯着谢承泽,认真又执着的问道,“所以,二哥,你要父皇活吗?”
谢子渺常年在宫外,与舅舅江鹤南的关系更为亲近,而建帝又忙于朝政,更多的宠爱也都在二皇子身上,所以谢子渺对建帝的父子情,有点,但不多。
保命丹极为稀贵,舅舅好不容易才弄来两颗,当初花母妃发疯时割伤了自己,差点就死了,太医没本事,全靠母妃那颗保命丹才保住了性命。
他去问了,太医说,这颗保命丹确实可以帮陛下维持几个月的生息。
如果二哥不想登基,或者需要时间来筹谋,那这颗保命丹,就只能便宜父皇了。
谢承泽沉默了一会儿,他当然想用保命丹来救建帝,但……“你当真舍得?”
谢子渺点点头,露出乖巧柔顺的笑容,“不舍得,也不会拿来给二哥啊。”
本来就想留给二哥用的,二哥做主便是。
“好,我欠你一个人情。”谢承泽微松了口气,“只是我不便再去养心殿,这药,可能得麻烦你送给父皇。”
“没问题。”谢子渺立马点头。
他这毫不犹豫的一点头,谢承泽也基本可以确认了,曹家的禁卫军里有柔妃的人。
想来柔妃和江家也不是傻子,定然有自己的眼线。
谢子渺那边,很快传来了好消息,说是建帝的病情暂时稳定,曹倾然也在积极的召集太医,给建帝续命。
罕见的,是盛世淮那边没什么反应,谢承泽派胡来去联系,得到的却是让他稍安勿躁,他自有安排。
“殿下只需静等,臣自会为殿下铺平登基之路。”
胡来将原话说完,便不禁感慨道,“这跟示爱有什么区别?看,殿下,这是臣为你打下的天下!殿下您听到这种话真的不心动吗?”
心动什么?
心动盛世淮,还是心动登基?
无论哪个,心动的结果都是断头台。
毕竟他十分清楚,沈渊只想让谢家的血脉登基,而他心中最心仪的皇帝人选,是谢瑾瑜。
“咱们还是躺平吧。”谢承泽拍拍胡来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等成了皇帝,内库里的钱就没办法随便花了,谁给你发那么多的俸禄,给你养二十八房小妾?”
胡来一想也对,这才歇了心思。
谢承泽本以为建帝病情趋于稳定,能为日后的交战拖延不少准备的时间,谁知天有不测风云,那晚他刚准备歇下,胡来突然闯了进来,跟他说建帝驾崩了。
“你说什么?!”
谢承泽迅速起身,眉心狠狠一皱,神色焦虑道,“不是病情稳定了吗?怎么会突然暴毙?盛世淮那边下毒了?”
不应该的,他和沈渊特意派人盯紧了建帝的膳食和药汤,除了皇后和她信任的太医,无人能进入养心殿。
而皇后肯定是最不希望建帝驾崩的人。
所以盛世淮是怎么办到的?
“此事还未可知,殿下,太子那边的人已经赶往养心殿,打算宣称登基。消息很快便会传出去,您的人会立马进宫。”
圣旨的事情,早就传开了,二皇子党羽为了争夺护龙之功,必然会趁危进宫保护谢承泽,确保他登基后,他们也能因为这份护龙之功而地位水涨船高。
“禁军已经开始集结了,殿下,咱们是在承欢殿里等着,还是去养心殿?”
“等着吧。”谢承泽又重新坐回床榻,揉了揉泛疼的太阳穴。
一想到宫中马上就会血流成河,他就头疼。
另一边,盛世淮和二皇子党羽,在内线的接应下,很快便安全的进了宫,来到了承欢殿。
随后让谢承泽带着圣旨,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养心殿,宣称圣旨在此,二皇子才是正统的皇位继承人。
“太子殿下,这圣旨有先帝玉玺为证,更是有诸位重臣的亲眼见证,您不认,莫非是想要逼宫吗!”礼部尚书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对着太子喊道。
谢瑾瑜瞥了一眼那圣旨,几天不见,眉眼温柔的青年眼神都阴鸷了不少,他站在禁卫军前方,淡淡道,“父皇病重,生前几天一直神志不清,谁知是不是沈渊暗中逼迫父皇下的旨?”
“这圣旨上的笔墨字字清晰,更是留墨许久,怎会是神志不清时写下的?”礼部尚书甩袖不满道,“臣敬太子仁德兼备、文韬武略,只是先帝遗诏在此,更属意二殿下为君而非,还望太子不要违背先帝遗言!”
不少大臣跟着附和,先帝遗诏立了二皇子,理应由二皇子登基!
“笑话!谁知这圣旨是不是伪造,玉玺印又是不是那沈渊逼迫陛下盖上去的!”护拥太子的大臣,此时也已经赶来,厉声反驳道,“毕竟,谁都知道沈渊是你们二皇子的人!他的所作所为,都有可能是二皇子授意!二皇子才是谋权篡位之人!”
“还有你,姓盛的!你们家与沈家交好,为了荣华富贵,脸都不要了,竟然伙同沈家谋反,真是罪该万死!”
“我呸!”见礼部尚书噎了一下,胡来立马扯着嗓子叫嚣,张口便是污蔑和造谣,一盆莫须有的脏水泼了过去,“我看你是羡慕嫉妒恨!你私底下偷偷来投奔我们二殿下,我们二殿下不稀罕要你,你就因爱生恨,栽赃我们二殿下!”
那大臣:???
“你放屁!”那大臣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你不要污蔑本官!太子殿下,臣绝对没有私下投奔二殿下,臣对您那绝对是忠心耿耿啊!您可千万不要信这小人的话!”
“我污没污蔑你,你心里最清楚!”胡来大喊大叫,事实上,最清楚这大臣有没有被污蔑的人,是胡来自己。
他不仅动嘴,还动手,不动声色的靠近那大臣,趁着那大臣抬手的功夫,一下子摔在地上,脸色难以置信道,“你竟然还打我?同僚们,这不能忍啊,必须打回去!”
两方人马吵得不可开支,随着胡来这个搅屎棍率先出手,大臣们争相扭打起来,谁也不服谁,骂骂咧咧的让肃穆的皇宫瞬间变成了吵闹的菜市场。
直到曹倾然的声音厉声响起,伴随着禁军沉重的脚步踏入养心殿,她眉目犀利地望着乱成一锅粥的大臣们,“都在干什么!陛下刚刚驾崩,你们这般成何体统?”
第242章
一人可抵千军马,真是醉了谢承泽
曹倾然一身尊贵金色凤袍,昂首仪态威严的走过来。
朝中老臣皆是噤了声,看向曹倾然,纷纷垂首行礼,“臣参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承泽身侧,一个大臣看着紧跟皇后踏入养心殿院的禁军,蹙了蹙眉,“皇后这是何意?”
曹倾然的视线凛然的划过谢承泽,最后落到那开口之人身上,淡淡道,“本宫迟来一步,已经调查清楚,陛下并非是因为病情突然发作而驾崩,而是有人故意谋害陛下!”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纷纷交头接耳,有大臣站出来,严谨问道,“皇后何出此言?莫非是已经找到了证据?”
“没错。”这次,曹倾然的视线落到谢承泽身上,
谢承泽心里一咯噔。
感觉一口大锅即将扑面而来。
果不其然,曹倾然缓慢沉声开口,“二皇子意图登基,收买太医为陛下喂毒,令陛下病情加重,最终无力回天,本宫作为皇后,决不允许此等阴险之人坐上皇位!”
“来人!将二皇子拿下!”
她厉声道,顿时,身后的禁军皆朝着谢承泽而去,曹倾然恩威并施,对着谢承泽身后的大臣道,“念在尔等不知此事、未曾参与,速速离宫,本宫可当今日不曾见过你们!”
大臣们一时惶然,眼见禁军掏出长刀指向他们,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二皇子真的是为了提前登基而给陛下投毒,那他们走还是不走?
盛世淮这时站出来,声音清朗问道,“皇后娘娘说二皇子收买太医喂毒,可有证据?”
曹倾然轻嗤一声,抬手挥了一下,便见一个太医被送了过来,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上。
律周 “太医已伏法认罪,指出是二皇子买通他给陛下下毒!”
盛世淮盯着这个太医,笑了一下,“皇后仅凭这太医的空口白牙,便相信是二皇子毒害陛下,未免太过武断,若是臣也空口白牙的说这是皇后自导自演,难道便真的是皇后自导自演吗?”
“是啊,没错。”
“总得有些实物证据。”
“若是找不出证据,怕便真是皇后自导自演了。”盛世淮微微拱手,言辞犀利,“而目的显然易见,是要违背先帝遗诏,携同太子意图谋反!”
“可笑!这皇位本该便是太子的,何来谋反之说?”曹倾然冷笑一声,不欲与盛世淮周旋,直接举起手中的兵符,强势道,“证据已在此,尔等既然执迷不悟,本宫自然也不会心软!来人,将这些乱臣贼子,尽数拿下!”
禁军听命,顿时拔刀上前,要控制住谢承泽等人。
而这时,谢承泽耳旁突然传来盛世淮低低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玩味,“殿下可想知晓,何为一人可抵万军?”
谢承泽微怔了下,抬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此话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