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接过雪枝端来的汤药亲自喂我,「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贵妃刁难。」
我摇头,「娘娘不必自责,贵妃本就是冲着我来的,倒是连累娘娘受委屈了,若不是娘娘及时请来陛下,只怕我还要在那雪地里跪着。」
皇后见贵妃执意为难我,便连忙去了皇极殿求见宋承倾,可那时宋承倾正在议事,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皇后便顶着寒风等在门口,等了一个时辰,总算等到了宋承倾。
皇后看着我,满脸担忧,「贵妃本就娇纵,如今有孕,又对你和安儿起了歹心。
「只怕,她往后还要为难于你。」
5
果然如皇后所言。
养病期间,云贵妃派人送来了几匹锦缎。
说是想为腹中孩子制一些衣裳帽子,却又因不善女红,便将这件事交于我来做。
只因,我是宫中唯一生育过的。
熬了一个多月,我总算缝制好了一件小衣裳和一个虎头帽。
夜里,雪枝替我包扎手指,心疼得不行。
「贵妃娘娘明知你同她一样是将门之女,最是不善女红,偏偏还要你亲自缝制衣裳帽子,这分明是故意刁难娘娘!
「都说十指连心,这十根手指头八根都扎破了,得多疼啊。」
我看着包着绢布的手指,忍不住叹气。
「雪枝,你跟着我在宫中这么多年,实在是受委屈了。」
雪枝摇头,语气却哽咽,「奴婢不委屈,奴婢是替娘娘委屈。」
她一边将做好的衣裳帽子收拾起来,一边说着,「奴婢还记得娘娘当初在北境时是那般肆意明媚的,像极了盛开的红山茶,如今,却生生被这十丈宫墙困住了。」
见我盯着窗外天际那一轮渐沉的落日,她顿了顿,叹了口气。
「北境的落日,可比这京中的美过百倍。娘娘,你说我们还能回到北境吗?」
我低眸,想起曾经我也为了亲手绣一枚香囊刺破了手指。
「回不去了。」
不论是北境,还是曾经,我都回不去了。
6
云贵妃流产了。
在她有孕五个月的时候,某天傍晚突然就见了红,太医竭尽全力也没能保住胎儿。
云贵妃悲痛不已,哭得肝肠寸断,直言有人蓄意谋害皇嗣。
「陛下,臣妾有孕以来,处处小心,太医也说胎象安稳,怎的突然就流产了,定是有人故意害臣妾,害臣妾的孩子!
「请陛下一定要在臣妾做主!」
这件事就像是砸进池子里的一块巨石,顿时在后宫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宋承倾勃然大怒,下令要彻查此事。
关雎宫内,被翻了个底朝天,每一样东西都由太医亲自查看。
查来查去,查到了我的身上。
连公公来颐和宫时,皇后刚同我说完话。
她说:「贵妃流产,只怕后宫不得安宁,也不知有多少人会被牵连其中。」
她话音刚落,连公公便来了,「林妃娘娘,陛下请您去一趟关雎宫。」
皇后急忙问道:「公公可知陛下召见林妃是为何?」
连公公犹豫片刻,才道:「事关皇嗣,奴才不敢妄言。
「若是皇后娘娘心存疑虑,不如陪林妃娘娘一同去一趟吧。」
我刚到关雎宫,云贵妃便用枕头砸向我,哭喊着。
「林妃,你心思为何如此歹毒,连一个未出生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金丝软枕不偏不倚地砸在我的头上,让我一个踉跄。
我看向宋承倾,「臣妾不知犯了什么错。」
宋承倾冷眼看着我,将虎头帽掷到我的脚下,冷声道:「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原来,我亲手做的虎头帽里藏了一种药效猛烈能致人流产香料,因此导致云贵妃流产。
我跪在地上,目光平静地看着高高在上的帝王,「臣妾没有做过。」
别说我没有害云贵妃之心,就算有,也不至于蠢到用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来下毒。
这跟自掘坟墓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如何洗脱嫌疑,可我不能自辨。
这时,云贵妃不顾刚刚小产虚弱的身体,冲了过来。